現代都市，城牆基本都被拆除。只有少數地段得以保留。洛陽城西郊國道旁的小酒店中，在午後時分，食客極少。只有臨窗的圓桌處，兩人正在用餐。
“沈少，鄉野之地的味道，讓你見笑。這家的鯉魚從黃河裡撈出來，味道不錯。”鬍子默穿著地攤外套，看起來像個窮困潦倒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
剛端上來的烤魚熱氣騰騰，蔥花、薑絲鋪在魚肚上，香氣四溢。
送菜來的女孩看到鬍子默正拿自帶的酒水給對面的青年斟酒，忍不住道：“先生，我們這裡不允許自帶酒水。”
鬍子默身量微胖，活脫脫三十多歲油膩的中年男人形象，向來不討小女生的喜歡。被服務員數落，倒沒生氣，笑著道：“誒，小姑娘，我和你們老闆說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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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扭頭，櫃檯上四十多歲的老闆娘點頭，這才冷哼一聲離開。目光掠過一旁坐著的沈餘。這青年的模樣倒是很出色。
琥珀色的酒，從銀壺中傾倒在酒杯中，酒香濃郁，沁人心脾。沈餘聞著酒香，笑道：“胡師兄，你這酒不是凡品啊！你自己釀的？”
他喜好美食，前世裡和鬍子默成為好友，一方面固然是胡師兄為人不錯，一方面則是在美食上的共同愛好。
鬍子默心裡得意，臉上倒是不好表露，道：“不敢當沈少師兄之稱。確實是我自己釀的。”他和沈餘有些交情。但他一個練氣士怎麼能成為聚靈境修士的師兄？更別提沈餘如今在修真界中的聲勢。
江湖中對沈餘的評價是什麼？天才中的天才，法武雙-修，潛力巨大。除了姜家，其餘的大派爭相拉攏，有意和他交好，想要吸納進他們的門派中。他是修真界中冉冉升起的明星！
沈餘笑笑，並沒多說，舉杯道：“請！”
鬍子默仰頭一口幹掉杯中的酒，主動提起話題，道：“沈少，江湖傳聞你在東海邵家閉關。你到洛陽來，若是有用的著我鬍子默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沈餘點點頭，並不和鬍子默客氣，道：“確實有件事要請胡師兄幫忙。我需要增加一段胡師兄的記憶。”這是他送陳婉兒去崑崙臥底的最後一道手續。
因為血煞令的緣故，洛陽城中修士聚集。陳婉兒這兩天就會辭職，前往洛陽城南的區域買房。而城南正是崑崙商會的所在地。此刻崑崙商會中一定有崑崙來的聚靈修士。
而陳婉兒這樣的良才美玉在崑崙派的人面前晃，她不被招收才奇怪。當然，該有的稽核肯定有。等會，他自是會抹掉他和鬍子默涉及到這方面的談話的記憶。
鬍子默頓時有些猶豫。對於修士來說，消除凡人的記憶，這事沒少幹。但沈餘的要求，恐怕會將他牽涉到某些未知的事件中。他剛被好友黃大仙在江北坑了一把。
沈餘並不催促，就著美酒，品著烤魚。
以他的手段，將記憶片段暗中增加到鬍子默的神魂中並非難事。但這不是對待朋友的道理。這樣雖然麻煩甚至可能會被拒絕，但他還是想先徵得鬍子默的同意。
美酒入喉，沈餘夾起一塊烤魚，慢慢吃著。在入口的瞬間，他便感受到茴香、八角等香料的味道，這略微刺激的味道，將味蕾的感觸調動起來。
接著，魚肉的鮮嫩，湯汁的微微甘甜，還有適中的鹽味、檸檬的酸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口中生津。
沈餘吃下去魚肉，喝一口湯，舒服的回味著，果然是美食。事實上，中國的美食，並不乏隱藏在大街小巷中的。
在沈餘品嚐烤魚期間，鬍子默腦子裡想了一回，雖說沈餘在徵求他的意見，但是他如何能拒絕？關鍵是拒絕得了嗎？沈餘可是聚靈境修士，雖然現在他看不出其境界，但碾壓他肯定是綽綽有餘。
鬍子默並不知道，如果他拒絕沈餘不會強求他，苦笑一聲，道：“好吧。”
沈餘微笑著舉杯，“多謝胡師兄。算我欠胡師兄一個人情。”
鬍子默喝著酒，壓著心中的擔憂，道：“嗨，什麼人情不人情的。只希望沈少別把我捲入到大事件中去啊。”
沈餘聽得一笑，道：“不會。”陳婉兒去崑崙，他是真想她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遠，並不需要陳婉兒刻意去刺探什麼機密的資訊。在三十年後的崑崙秘境開啟前，他根本不會和陳婉兒聯絡。屆時，不管陳婉兒的身份是否會暴露，都不會影響到鬍子默。因為，他一個人足以抗下崑崙。
沈餘給鬍子默倒一杯酒，問道：“胡師兄近日修行可有什麼困擾？我僥倖先走一步，不知道我的經驗，是否可以幫到胡師兄？”
作為好友，鬍子默的修煉情況，沈餘自是一清二楚。鬍子默在二十年後，才能跨出困擾他許久的一步，晉級聚靈境。
別看沈餘修煉極快，似乎不存在什麼關卡。但沈餘只是個例。事實上，修真界中卡在聚靈境關口的修士何止千千萬萬？很多人終身都無法跨出這一步，最終只能身死道消，變成一抔黃土。
鬍子默微感詫異，他本來是想追尋李逍遙的蹤跡，這是見沈餘主動說起，想一想，坦然的道：“不瞞沈少，我確實遇到問題。我卡在練氣後期已經有十多年，還沒有任何的進展。我曾聽很多前輩講法，查閱很多古籍，都提到紅塵練心，可是我在世俗界中混跡多年，依舊是一無所獲。”
沈餘循循誘導道：“我先問胡師兄一個問題，胡師兄以為我輩修士修仙，當如何修仙？”
鬍子默聽的愣神。
所謂修仙，說的飄渺些就是感悟天地間的大道。而具體些，就是修煉各種功法，煉化天地間的靈氣，增加體內的靈力。所以，修真第一個境界叫做練氣啊！
而體內的靈力增加後，則會改造修士的身體，反哺神識，使得修士的壽元增長，神識增加，身體變強，遠超世俗界中的普通人，如同神仙般逍遙在天地間。
而對修煉資源的爭奪，使得修真界極其的殘酷，各種爭鬥的功法、秘術、法寶、丹藥、陣法層出不窮。
沈餘看看臉色迷茫的鬍子默，道：“修仙有四要素：身體、靈力、神識、心境。很多卡在練氣境關口的老牌修士，往往會一朝頓悟，得以突破。原因就在於，他停留在練氣後期的時間足夠長，長年累月的積累下來，其身體、靈力、神識都已經達到聚靈境的標準，差的只是心境而已。
以我看來，胡師兄現在想要突破到聚靈境，還差兩個要素：神識、心境。雲谷觀中並沒有鍛鍊神識的功法，胡師兄想練習的話，要麼學習煉丹，要麼反覆的練習對法術的控制。神識最具體的表現，就是修士對法術的控制力。
而胡師兄的紅塵練心，還不夠徹底。紅塵練心，如果只是遊戲人生，浮於表面，難免效果不佳。
胡師兄應該聽過日月宗韓昭君吧？她在突破聚三問道的關卡時，在世俗界中小三上位給一個富豪剩下女兒，再殺夫證道，從而突破。我們倒不必如此極端。我的意見是，胡師兄想要儘快突破，最好是一個城市中安定下來，娶妻生子，屆時自可突破。”
沈餘說的是鬍子默前世的辦法。如果不出意外，五年左右的時間，最多十年，他就可以突破至聚靈境。可以縮短一半的時間。
沈餘說的很詳細，鬍子默一聽就懂，胖臉上卻露出苦笑，帶點不甘心的問道：“必須如此嗎？”好友黃大仙已經在幫他做媒，他和羽師妹的婚事，極有肯能成功。
沈餘拿著酒杯抿一口，輕輕點頭。他知道鬍子默在糾結什麼。雲谷觀的唐羽日後號稱江北一枝花啊！
他當年初入雲谷觀，就聽過她的美貌之名。不過，他當時一心修煉想要證明給父母看，沒和唐羽有接觸。而日後，他心傷父母之死，一心向道，直到明月師姐出現。
鬍子默頓時陷入痛苦的糾結中：要聚靈境，還是要美人？他可不認為他在世俗界結婚生子後，羽師妹還會嫁給他。他沒那麼大的魅力。
沈餘輕輕的拍拍鬍子默的肩膀，在他恍惚間，將記憶片段植入，走出國道旁的小飯店。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施展幻術遮住身影，騰空而起，掠向西方。
鬍子默的痛苦，他能想象。這種選擇其實很殘忍的！
他此生一定不會面臨著這樣的選擇。修真大道他要追求。明月師姐、小倩，他也想要和她們在一起。
…
…
洛陽城事了，沈餘徑直往西域而去，前往大漠魔窟。在哪裡，他將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同時，他也再次會見到明月。
這讓他心中充滿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