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碧藍玫瑰酒館。

羅伊在對門的街道上站了許久,但他還是沒有走進去的勇氣不過這樣說倒是有點不妥,他不怕什麼,只是想到要見那個女人,心裡總是有些彆扭,所以才這麼猶豫不決。

“你拿把劍杵在這,難道就不怕嚇跑我的客人嗎?”

忽然,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那女人輕盈地一躍,從屋簷上跳下來。還是那麼幹淨利落、語氣冷漠,但再度相見時,羅伊卻只感受到了她身上瀰漫的絲絲寒意。

“你怎麼……會從那裡下來?”

“還不是因為你?”她轉過頭,嘴裡還含著根棒棒糖,略有些含糊不清,“我說今天生意怎麼那麼差,快給我進去,別立在這嚇跑我的客人了!”

“我……”

“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想聽就跟我來。”她擺擺手,頭也不迴向酒館走去。

……

“你很早就看出我的身份了嗎?”剛進門,羅伊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了,他沒有太多的表情,似乎一切都瞭然於心。

“當然啦,正常人誰會揹著這麼大的一把劍,而且還是荊棘花紋,瓦卡提斯之劍。你名頭那麼響亮,敢冒充的可不多。”

“那也是你把威廉傑斯坦所在地洩露出去的?”羅伊把劍橫在桌上,視線不曾移動。

這時,老闆娘端來兩杯酒,都為純淨的深藍色,顯然那是酒館的招牌碧藍玫瑰。

“這不是你洩露的嗎?”她坐在對面,笑道,“要不是你來找人,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在碧藍玫瑰住下了?”

“說起這個名字我就生氣。”羅伊接過酒,淡淡地喝了一小口。

“為了明天的任務,我把酒調得很淡,放心喝吧。”

“你是故意的嗎?碧藍玫瑰,你設下一個陷阱,故意讓我跳下來,到底為了什麼?”羅伊抬起頭,直視著酒館的老闆娘或者說,冰霜雪女。

“不,”她輕輕吐出一個位元組,隨後拎起酒,微微抿了一口,“你如果消息靈通點,出門問問就知道,這家酒吧我已經開了三年,三年來一直都叫這個名字。至於那家旅店,我可不太熟悉,但開的時間似乎也不短,不少客人還以為是我的分店……但實際上,只是名字重了而已,一個城南一個城北,我也不想追究。”

“你的意思是這是巧合?”羅伊搖搖頭,“但未免也太巧了。”

“不如你好好想想,我把你引過來,有什麼好處嗎?難道沒有你,我們就找不到威廉傑斯坦了嗎?太年輕了,要知道,你們校長老早就把口風透過來了。”

羅伊一時語塞。

“怎麼?看起來你還是不服氣,”她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和昨日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簡直是天差地別,現在的她,就彷彿一個鄰家女孩,但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寒氣,還是讓人微微發顫,“不過……”

她突然話鋒一轉:“我也不是很相信這是巧合。換個思路想想,你覺得誰能設計這件事呢?”

羅伊一愣:“這……沒有理由,也不現實……”

“聰明絕頂如他,設計一個小小的局有什麼難的?故意訂一家和我酒吧名字相同的旅店,然後再把你拋下,引導你找到我這來……怎麼想都比你之前的猜測更可信。”她拍了拍羅伊的肩膀,“回去問問他吧,威廉傑斯坦到底在搞什麼小動作?竟敢弄到我頭上來。”

羅伊不回答,只是靜靜地端起酒,不知在想些什麼。

“承惠100金幣!”

“噗”羅伊差點把剛喝下去的酒噴出來。

……

碧藍玫瑰旅店,威廉正在他的房間裡擺弄著袖劍。

旅店有一點特別好,那就是每個房間裡都有個類似梳妝檯的東西,威廉可以靠著鏡子整理著裝,讓袖劍藏得更深,同時……也能正視現在的自己。

心念一動,袖劍便直刺出來,鋒芒冷厲,和書裡講的一樣酷……只是,有點不太像當初那個法師了。望著鏡中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陌生。

轉職這件事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那日,威廉同往常一樣被萊納召喚到了維澤堡。那時候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遞過來一本書,示意威廉好好看看。

“這……”威廉看著那本黑色封面的厚書,搞不懂萊納是在玩什麼花把戲,“什麼意思?”

“我想讓你變得更好,這算是比較激進的辦法。”

“可我沒看出來這本書和你講的有什麼聯絡,”威廉攤攤手,“《刺客信條》……這什麼書啊?我聽都沒聽說過。”

“你有信心學會刺客的進攻手段嗎?如果有,那就和我講的有聯絡了。”萊納拉開抽屜,拿出一把鋒利的刀具,擺在桌上,“袖劍,這是刺客的標配,我給你造了一把最好的。”

“刺客?你想讓我當刺客?這和我的法師身份風牛馬不相及吧,一個相同點都沒有,怎麼當?”

“你覺得一名優秀的刺客需要什麼品質?”萊納不急著回答,反問道。

威廉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曾交過手的刺客,片刻後,他回答道:“潛藏能力、突襲能力、觀察力以及耐性。”

“維澤-森特曾說過,只要有足夠的天賦,刺客完全可以迅速地轉變為風系法師,因為這兩者特性的契合度實在是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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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你完全可以試著學一下刺客的戰鬥方式,剛才你說的那些品質,不正是風系法師所擁有的嗎?只要有風,沒人能捕捉到你的蹤跡!你絕對有潛力成為最好的刺客!”

威廉沒有回答,看上去還在思索。

“你可能會覺得這有些不必要,但在未來……你將會遇到這一生中最可怕的敵人,所以我希望盡一切可能加強你的實力,哪怕這條路從未有人試過也無所謂。”

“誰?”威廉抬起頭,“你指的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或許是宿命吧。就像我當初跟你講的那個故事一樣,一切終歸薩馬拉城,你是天選之子,想要保護好身邊的人,就必須得付出最大的努力。”

“好,我會盡力試一次。”威廉終於確定了他的答覆,“刺客與法師的結合……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我有信心掌控好它。那麼……我要從看完這本書開始做起嗎?”

“當然不是!”萊納立即予以否認,“後面還有《刺客信條2》、《刺客信條3》呢,你看完這幾本書我再安排人指導你。”

於是經過兩個月的磨鍊,這種由刺客與法師相結合而成的戰法姑且稱為刺法吧,已經漸漸被威廉所掌握,雖然平時感覺有些不上不下,但沒想到竟然能和冰霜雪女有著一戰之力,不得不說是一條非常有潛力的路線。

但……越是這樣,威廉就覺得越不對勁。這世上哪個優秀的刺客不是經歷十年乃至數十年的磨鍊才能成就頂尖?

而他,竟然在兩個月內便將各類進攻手段運用得得心應手。這幾乎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就算自己天賦超然,就算自己有著風系法師的能力做底子,那也不至於那麼輕鬆,那麼得心應手。

就彷彿,威廉不是在學一種新的作戰方式;而是,在把它一點一點地重新撿回來。

“咚咚!”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聲音很輕。

“請進。”威廉隨口應了一句。

門被推開,月櫻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先是探頭探腦地望了門外幾眼,隨後又悄悄把門給關上。

“這……”威廉的心臟突然一抽,該不會……不,這可不行,明天還得出發去迷失之森呢,不能這麼做!絕對不能!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啊?”他只好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啊,晚嗎?好像是有一點……”月櫻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有點呆萌地說道。

“那要不要一起……啊呸!我的意思是有什麼事可以明天再說啊哈哈哈……”

“不行,我明天會忘的……你這是在幹什麼?”月櫻看著威廉那把鋒利的袖劍,突然問道。

威廉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把袖劍收起來了。

“沒什麼,它的彈出裝置有點失靈,我剛才打算修一下的。”威廉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然後把劍收了回去。

“你……”月櫻望了望他,“騙人。”

“沒有!”

“你剛才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發呆,如果你真的在修東西,那眼神一定會和往常一樣是專注的,出現這副模樣……你應該是在想一些讓人不太高興的事,而且和那把袖劍有關。”

月櫻說話慢條斯理,邏輯上也絲絲入扣,讓人很難想象一年前的她連聽懂幾句問候語都難的樣子。

“唉,沒想到你都這麼瞭解我了嗎?”威廉苦笑了一陣。

“給你當飼養員那麼久,什麼脾氣也該清楚了吧。”月櫻捂嘴笑道。

“飼養員這種詞都學會了呀……”威廉搖搖頭,“不過也難為你了,明明和我是搭檔的關係,可卻得給我這個少爺脾氣的人當飼養員、當管家……”

“別忘了,我們立過契約呢。幫你做事我樂意,誰都管不著。”她找了個旁邊的位置坐下,將兩人的手緩緩扣住。

鏡中,威廉的眼神裡還帶著些許迷茫。

“所以,你剛才在想什麼,可以跟我說啊。也許……我能開導你呢?”

“只是感覺不對罷了。”安靜了片刻,威廉緩緩說道,“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殺人,但突然有一天,我卻發現自己的每一次進攻都是為了殺人,為了割破他們的喉嚨,一點情面都不留……而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對這種事得心應手……”

威廉緩緩闡述著自己的感覺,月櫻在旁邊聽,一言不發。而在片刻後,威廉才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得有些黯然。

“抱歉,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的。”威廉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你以前在競技場也是迫不得已,那些事……怪不了你。放心吧,都過去了。”

“嗯,”月櫻點了點頭,同時看向威廉,“我想……你不應該恐懼自己的力量過於強大,你是那種支配力量的人,而不會被力量所支配。如果你真不想殺人,即便刀鋒迫近喉嚨……你也會像以前那樣用刀背把對面打趴下的!”

最後一句話她是笑著說的,顯然這說法把她自己也逗樂了。

“誒,過分了,我以前什麼時候會這樣打架?雖然我向來都是靠著自己高超的技術蹂躪對面,讓對面不堪受辱自覺投降,但用刀背也未免太傷人了吧?”威廉也笑著打趣道。

“不過,你覺得活在這世上,像我一樣不喜歡殺人的人,會不會被認為是個怪胎呢?明明有時候可以靠著簡單直接的暴力減少麻煩,但只是因為討厭殺人,就偏偏要走那條麻煩的路。除非真的有那種必須由我來終結的人存在,否則我實在不願意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

“當然不會!”月櫻立即回答道,“至少在我看來不是這樣的。即便你在別人眼裡被看作怪胎,那也是因為這世上錯的人太多了,你不能因為別人做的錯事而懷疑自己,而是應該堅持下去……我希望,能有更多像你這樣的人。”

“我去,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深刻?感覺我是在上哲學課啊!”

月櫻“噗嗤”一笑,說道:“因為我最近正好在看那些書啊,我就想知道你每次都考零分的科目到底是有多難。”

“對我來說沒什麼東西是難的,”威廉笑了笑,“哲學說到底不過是一門把事物本質看得清晰的知識,我之所以不學,只是想給這世界留點朦朧美而已。”

“切,你是在吹牛吧?”

“愛信不信……對了,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嘛?聊了半天怎麼什麼都沒講啊?”

“噢噢!瞧,我給你買了個護身符,你把它掛在脖子上,以後遇到危險就不會有事了!”

“這……這你也信嗎?你是被街頭那些'祖傳命運魔法師’給騙了吧?還有這上面寫的什麼啊?居然還是古拉丁文,欺負你讀書少?”

“噢……你這是嫌棄我了……”月櫻黯然地低下了頭。

“誒誒誒別這樣啊,我最見不得女生這種表情了!”威廉頓時慌了,“我收下了,挺好看的!你竟然能買到這麼好的護身符!”

“哈哈……”看著威廉這副狼狽樣,月櫻忍不住笑出了聲。

“喂……你怎麼連撒嬌都學會了?”威廉一臉無奈。

他低頭看了看那塊護身符,平淡無奇的琥珀材料,唯一特殊的地方,只有那粗糙鐫刻的古拉丁文,威廉嘗試著翻譯了一下,但完全不知道其所指為何物

“天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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