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良競技場肋部,一個偏僻的小辦公室內。

這算是一個非常簡陋的辦公地點了,老舊的桌椅,殘破的牆壁,還有那搖搖欲墜的天花板吊燈……這些東西無不顯示著它的無關緊要,顯示著它的無人問津。

但是今天,這間僅需安排競技場保潔工作的小房間裡,竟來了兩名堪稱重量級的貴賓拉扎爾-德-卡斯德伊、阿方索-馬丁內斯。

這兩位足以在法蘭西政壇一手遮天、掀起腥風血雨的人物一前一後地進入房間,靜聽著窗外響徹天地的暴雨,許久無言。

直至他們聽見競技場中心傳來的那一陣巨大驚呼聲。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拉扎爾平靜地詢問。

在看到拉扎爾離席後便立即緊跟著離開的阿方索沒有急著回答,他先是問了問左右耳目,確認無誤後才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氣回答:“一切都如殿下所料,羅伊索沃特剛才向格林克斯發起了挑戰,並且格林克斯也欣然接受。”

拉扎爾用手指交替敲了敲桌子:“你們先出去吧,我要與首輔討論一些機要。”

“是。”衛兵們同時應答,隨後便安靜整齊地由大門處離開房間。

阿方索緊接著拉上門,確保隔音效果足夠完善:“殿下,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老師有何見解?”

“有倒是有,不過沒什麼特殊的。我與大部分人的想法一樣,他是在自尋死路。”

拉扎爾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那也不錯啊,新生代最強劍士直面大陸劍聖這世上難道還有比這玩意兒更吸引人的東西嗎?就算是死,他也死得其所。”

“但威廉傑斯坦可不會坐視不理,萬一他懷疑到我們頭上……”

“我們只起到了助推,根源還是在羅伊索沃特身上。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他們倆應該已經鬧起來了。”

阿方索沉默了一會兒:“殿下,這也是你的本意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相比這個,我更想知道,對於我弟弟,老師有什麼處置的建議?他一旦成為御林鐵衛,就將自動放棄王位繼承權,既然如此……他是否有留下一命的可能?”

“這種討論我們進行過很多次,殿下,如果你要登上皇位,腳底下踩的屍體中必然有路易斯的一份。現在離那日子越來越近,我們更是不能放鬆警惕,誰能保證他想成為御林鐵衛,不是為了下一步計謀做打算?”

“但他畢竟是我這世上僅存的親人,我和他都流著同樣的血脈。”

阿方索扶著拉扎爾的肩膀:“殿下,如果讓你們兄弟反目是一種作惡的話,那這個壞人就由我來當吧。待你登基,你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攬在我身上……”

“我不在乎由誰頂罪,我只是下不去手,”拉扎爾按了按額頭,“我和路易斯的生母雖然不同,但她們卻都是因為那件事而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和他有著相同的仇恨、相同的敵人,這世上也只有他還能理解我……如果連他都死了,那我就真的只有孤身一人了。”

阿方索看著這個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拉扎爾皇子,心中百感交集。想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叫拉扎爾的孩子本性是很活潑的啊,只不過為了權力、為了國家,他把自己變得冷漠,變得無懈可擊,變得像是一個真正的掌權人……但是,追根溯源,他心底裡依舊藏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孩子內向、孤獨,而又看重自己僅存的一切。

也難怪他下不去手,任誰遭過那樣的打擊,也不會如此輕描淡寫地抹殺掉與自己有著相同經歷的人。

“殿下,”思索再三,阿方索還是要把他的思緒拉回正軌,“時間已經不多了,二皇子可能是心存僥倖才提出那樣的請求,但國王陛下可絕不愚蠢。他不願意看到血脈相殘,而今夜則是他唯一能挽救二皇子的機會。”

“怎麼?”拉扎爾冷笑,“難道他還想贖罪嗎?

阿方索不語,他清楚拉扎爾這笑容背後蘊含著什麼。

“我決定好了。首輔,去安排一下吧,”他罕見地沒有稱呼阿方索為老師,“動用那枚棋子,藏於暗處那麼久,也是時候讓他重見天日了。”

“是。”阿方索點頭,最後看了拉扎爾一眼,便拉開大門,離開此處。

……

“我確信,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但他就是不領情。”法蘭西城的某條街道上,威廉正坐在路旁,藉著屋簷躲雨。

“很多父母也都這樣說,總覺得孩子不能理解自己。”雪莉爾則是在旁邊說著風涼話,她穿著那條湖藍色的長裙,但還是大搖大擺地坐在地上。

“你就不怕弄髒它嗎?那麼貴,還挑了那麼久。”威廉瞥了一眼,隨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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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爾捂著臉:“你還是比它貴一點的啦,不讓你重新振作起來,我穿這麼好看有什麼用……回去還不是被臭罵一頓。”

“你大可放心,只要我不死,萊納就還會像個沒事人那樣活著……畢竟他可巴不得我受點挫折呢!”

“沒點情商。”雪莉爾嘟囔了一句。

“什麼?剛走神了沒聽清。”

“沒什麼!”雪莉爾沒好氣地說,“還有,你剛才在發什麼呆呢?從競技場漫無目的地走到這,又突然間跑到屋簷底下蹲著……你是想到什麼了嗎?小白鼠身上到底遭遇了什麼事?”

威廉沉默了。

“如果我當真想到了什麼,就不會和你一起在這發呆了。不過好消息是我並非一無所獲,起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去哪?現在還下著雨呢,而且,宵禁的時間也快到了。”

威廉站起身,離開屋簷底下那勉強能避雨的小角落:“宵禁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今夜的法蘭西必然熱鬧非凡。”

他向雪莉爾伸出了手:“去那的路上我想順帶理清自己的思路,學姐,我需要你。”

雪莉爾看了他許久,忽然仰起頭,露出芙蓉清水般的微笑:“也難得你有像個人的時候,也罷,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吧。”

說著,她伸出手,與威廉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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