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堂有些語塞,那時候他家境一般,對冉家有救命大恩。

冉家本來就極其寶貝這個小女兒,生怕嫁了之後過得不好,陪嫁了田莊鋪子不說,又額外的陪了整整兩萬輛的白銀。

如今看來,這錢他不吐出來是不行的了,心裡疼的要命,嘴邊卻擠出笑容道,“我也正是這樣想的,我就冉冉一個女兒,自然也是要陪嫁些銀兩,兩萬兩如何?”江正堂臉上的笑容兜不住了。

難怪都說女兒是賠錢貨,這話一點也不差。

可是他看著冉珏。

冉珏只是笑著,那笑容輕飄飄的,一句話也不多說。顯然還不滿意。

江正堂只得繼續說道,“東街還有一間鋪子,位置倒是極好,到時候一併過給她。”

冉珏卻連眉眼都不曾動了一下。

江正堂心裡暗恨,卻又不得發作,事情鬧得這樣,若是真的鬧翻了,對大家都不好,只得咬著牙說道,“西街那家也不錯,如此加上玉娘手上的兩間,總共也有四間了,舅兄覺得如何。”

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加一個子也絕不可能。

冉珏覺得差不多了,終於松了口,“如此也罷,今日倒是一個極好的日子,去官府開一個女戶,把這些過繼給冉冉,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江正堂沒想到冉珏來這一招,心裡暗罵老狐狸,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虛與委蛇道,“冉冉才十三歲,嫁妝之事不急,我和玉娘商量之後,自然會好好的辦理,舅兄若是不信任,我立個字據就是。”

冉珏靜靜地看著這個妹婿,心裡滿滿的都是失望。

想起外甥女那隱忍的委屈,心裡越發的心疼。這一步他絕不會退。

今日退了之後,這些許下的嫁妝便再也沒有兌現的可能。

就算江正堂心疼,他也要為冉冉爭取到該有的利益。

更何況,如今江正堂吐出來的這些,全部加起來也還是抵不過冉氏當年的十里紅妝。

冉珏性子溫和,一般沉默的時候,這事就沒的商量了。

江正堂不敢鬧的太僵,忙打圓場,“不過舅兄說的也是,此事的確是要早早的過戶,不過有兩個鋪子是玉娘的名字,我們總要跟玉娘說一聲。”

冉珏心知肚明,江正堂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他並不擔心,妹妹玉娘膝下只有冉冉一個女兒,定然不會有意見。

兩人面上和睦,心裡卻各有各的計較。

江正堂心裡疼的滴血,他以為今日所有的家業都是他赤手空拳掙下的。

他已經忘了,如今所有的家業都是冉氏暗中貼補,冉家明裡支援的結果。

他只記得,如今的產業姓江,現在過到了女兒名下,便只能便宜未來的女婿,想想都十分不甘。

冉珏將一切看在眼裡,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這時一個婆子過來說道,“大爺,方才蘭姑娘在長青堂摔了一跤,撞倒了太太,如今蘭姑娘昏迷不醒,太太也受了驚嚇,姑娘讓過來請大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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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堂只覺得焦頭爛額,這幾日的事情真是一樁一樁的,沒個消停。

他做出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太太沒大礙吧。”

婆子說道,“太太還好,只是受了點驚嚇。”

“舅兄,我們一起去看看。”

妹妹沒事,冉珏也放下心來。

他繼續思慮這嫁妝之事。他知道江正堂心裡不捨,如若江正堂大大方方的替冉冉立戶也就罷了,他自會如他所願,讓那孔氏母子進門。

若是江正堂百般算計,他有的是法子叫他把欠了冉冉的嫁妝吐了出來。

只是到底妹妹和冉冉都是江家的人,他不能用那些生意場上的手段去對付,到底有些投鼠忌器。

兩人一同往長青堂這麼走來。

卻說程蘭心已經假裝醒轉。只委委屈屈的蘊著一汪淚水。

江老太太早得了訊息,扶著丫頭的手急急的過來,進了院子就開始罵,“蘭兒過來請個安,怎麼就給摔了,你們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都是怎麼服侍的。還有冉氏”

秦媽媽說道,“表姑娘自己跌倒,險些連累了我們太太,老太太就不要冤枉人了。”

江老太太撇了一眼,冉氏躺在了軟塌之上,臉色也不大好看,便一把將程蘭心摟緊,心疼的什麼似的,“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說實話。”

程蘭心身邊跟著的書意,便上前,屋子裡這麼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也只能照實話說,“卻如秦媽媽所言,姑娘不知為何,腳步一滑,跌向了太太,穆公子旁邊的一個小廝會些武功,一把扶起了太太,姑娘就摔倒了。”

江老太太聽了更是生氣,卻沒法責怪冉氏,只是遷怒道,“這姓穆的又是哪個?”

秦媽媽上前說道,“是表少爺的一個好友,今日前來敘舊,特地過來拜會我們太太。”

江老太太這股子氣正愁沒地方出,立刻就罵道,“這是江家的地方,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的地方,”

江老太太的聲音很大。

江正堂和冉珏正走進院子。

兩人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冉珏眉頭一皺,這江老太太指桑罵槐。罵的其實是冉家人。

江冉看向了程蘭心,意有所指的說道,“祖母何必這樣說,表姐如今也住在江家呢,再者舅舅表兄過來做客,又不會在江家耐著不走,再者,蘭心表姐是自己走路不當心,今日幸虧沒有撞到母親,不然這筆賬還在不知如何去算。”

江老太太立刻不同意了,“你你你,你這個死丫頭,你的意思是說蘭兒耐著不走?她可是你的親表姐。”

江冉毫不相讓,“敢問祖母,蘭姐姐是不是外人?”

江老太太哼了一聲,“蘭兒自然不是外人。”

江冉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神色,“如祖母這般說,蘭姐姐既不是外人,那麼舅舅和表兄也就不是外人,只有那位穆羽公子是外人,以後不讓他進府就是了,他是珠寶商人,想來也不會在廣陵停留,祖母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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