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鄧太醫在這山坡之前站了許久。

山坡被白雪覆蓋。

看不到昔時的半分光景。

也尋不到那個死去很久的身形。

不過他想起的時候,依舊是一個嬌俏的身形。

他的一生,她的一生,終於都錯付了。

沒想到,竟然是貴妃在背後,將他和她玩弄於鼓掌之中。

可悲,可嘆。

鄧太醫站的整個人都凍僵了,摔過的腿早已經沒了知覺。

這才轉身回去。

卻說江冉在鄧太醫離去之後,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柳月送了一個炭盆過來,“姑娘,鄧太醫會不會再反悔?”

“應該不會,”江冉輕聲的說道。

白芷在一旁說道,“可是,這不是小事,這鼠疫害人可是大罪,滅九族的大罪。”

柳月卻說道,“我聽柳煙說起過,這鄧太醫好像就是孑然一身,並無家人。”

江冉點頭說道,“這鄧太醫本就沒有生念,我瞧著他離去的時候,應該說心如死灰了。”

柳月說道,“我剛剛看到也是這樣。”

江冉這才繼續說道,“若說,今日與他談話之前,我只有五成把握,那麼和他說話之後,我有了九成,這鄧太醫性子冷漠,這種人最是執拗,如果他當時不是執念成狂,應該早就把夏蟬忘得一乾二淨,繼而娶妻生子,也算是志得意滿,可是他因為貴妃一句挑撥的話耿耿於懷至今,說明他的性子本就是十分的偏激,這樣的一個人只會在牛角尖裡面越鑽越深,絕不會一時之間就頓悟的,換句話來說,他無論做什麼,都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緒之中,如今我和他說了這些,他心裡有愧,有悔,有恨。”

愧於不肯相信夏蟬,悔於害死夏蟬,這愧和悔集聚到了極限,對貴妃的恨意自然就會瞬間爆發。

柳月聞言點頭,“姑娘說的極有道理。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江冉說道,“接下來,就等著皇上和貴妃到來。好好的清算了。”

她把手中的鑰匙遞給周珊,“你把這兩樣拿給你們主子,剩下的就交給他了。”

該她做的,她已經做完了了。

這一步總算是跨了過去。

她說起這話的時候,腦海裡想起長生,又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都照著她預料的發展,只是長生打亂了她的計劃,這是一個意外的不穩定因素,會造成什麼,她心裡也不知道。

上一世的結果最後是兩敗俱傷。

她,長生,慕容羽沒有一個活了下來。

那麼這一生會如何。

繞了一大圈,沒想到,什麼都不一樣了,可是最後居然面對了和前一世一抹一樣的困境。

這一次,是否還是重逢上一世的悲劇,她,長生,慕容羽的結局又會是什麼。

而慕容羽自從名醫匯開始的時候突然變得消極起來,江冉總覺得慕容羽有什麼事瞞著他。

江冉心裡亂糟糟的,喚了白芷過來,“白芷,我前兒囑咐你的事情,柳煙怎麼說?”

因為白芷和柳煙已經定下婚約,故而白芷光明正大的去找柳煙,慕容羽倒也沒有過多的注意。

白芷說道,“我問過柳煙了,穆公子是否有事相瞞,他什麼也不肯說。”

江冉坐在椅子上。

慕容羽的性子看似隨意,若有事情隱瞞,那必然是極緊要的事情。

江冉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她眼皮子總是跳的厲害。

“那另一件事呢?”

白芷說道,“我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去長生的住處去找那兩冊書,他說她趁著你們考試之際,在鄧太醫和長生的隨身之物中已經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而且,”

白芷說道,“柳煙和我說,這事他悄悄的做的,不能叫穆公子知曉,他說穆公子不許他去做這事。”

江冉想起在暨陽的時候,慕容羽還能拉著她追問她的心思,那時候,他對於未來十分的憧憬。

可是為何到了現在,卻似乎已經放棄了一般,江冉問白芷,“你可問了柳煙原因?”

“問過了,他死活不說。”白芷沮喪的吐了吐舌頭,“姑娘,我沒辦好姑娘交代的事,對不起。”

江冉搖了搖頭,“沒事,我回頭自己去問。你先去忙吧!”

柳月也有些不解,“姑娘,要不要我去問問柳煙。”

江冉笑道,“不必了,柳煙最是藏不住話,若不是阿羽仔細的叮囑,何至於這般守口如瓶?”

越是如此,只能說明一點,這事情只怕越是棘手。

之前慕容羽還能費盡心思的去尋找孔長生的蹤跡,為何現在孔長生出現之後,他卻似乎渾然不在意這江氏針法的密卷。

以他的性子,什麼事情都會辦的妥妥當當的,絕不會把這難題都給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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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他非但不插手,聽到自己說拿不到密卷的時候,反而松了一口氣。

江冉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江冉從桌子裡拿出兩本冊子。

這是江正堂抄錄給她的兩本針法,裡邊有註釋。

“這一次,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準,若是我真的有個不測,江家的針法和念念就只能託付給你了。娘子的大恩,江冉無以為報,若是,”她嘆了一口氣,“那就只能來世再報了。”

柳月大驚,“姑娘,何出此言,你不是說有九成把握嗎?”

江冉搖了搖頭,“世事無常,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預料不到,我也只是尋個心安,娘子不要太擔心。”

柳月跟了江冉幾個月,除了第一次拿起銀針的時候,她露出這般迷茫傷感的模樣,無論遇到什麼事,她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現在雖然也是帶著笑容,但是,卻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就像是那一次一樣,眼底之間帶著迷茫。

“姑娘,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柳月問道。

江冉已經笑了起來,“只是做一個打算罷了,娘子不必憂慮。有一點點變故,但是不妨事的。”

她笑著寬慰了幾句。

江冉推門而出,天色漸漸的有一些晚了,她起身回府。

最後的決賽又是她和長生之間的對決。

需得等皇帝和貴妃到了才行。

所以明天也是十分得閒的一日。

不知為何,江冉隱隱的有一種感覺,以前她一直以為,那一本江氏針法的秘卷才是他活下來的希望。

而現在她有一種感覺,覺得,現在最大的癥結似乎並不是這一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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