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女轉身離去,將眾人的打量甩在身後。

江冉聽錢小姐這麼一說,便仔細的檢視,這短劍不算是名貴物品,可是卻看得出來,劍的主人十分的珍重。

若是如此,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短劍本就是饋贈之物,如今轉贈給自己。

錢小姐已經娓娓道來,“這是祖父祖母新婚的時候,祖母親自去打造的一把短劍,雖然不是稀罕之物,也算是定情之物吧,不過祖父是個鐵血漢子,收到這樣的劍,反而丟在一邊,嫌棄這短劍沒有長劍好使。後來出了那件事之後,他才又尋出了當年的這把短劍,日日帶在身上,可是這時,祖母卻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了。”

短劍握在手裡,似有千斤重。

原來這短劍竟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錢老將軍如今送出這柄短劍,也是對過去真正的放下。

江冉回過頭看著錢小姐,嘆了一口氣,“義父義母一定都很疼你吧。”

愧疚無法彌補的時候,總會寄託在另一個人身上。

錢小姐笑著說道,“是的,不管是祖父還是祖母,他們都最是疼我,卻不疼哥哥,哥哥時常說起,說他跟撿來的一樣。”

錢小姐笑著說起往事,一向高傲爽朗的她,眼角也泛起一絲淚花。

每當家裡祖母要發火的時候,母親就會把她推了出去,不管祖母有多大的火氣,看見她,一瞬間就能和顏悅色。

若是對著祖父,那效果就更是明顯,錢小姐還記得當時舉家前往廣陵的時候,獨獨留下祖父一人在京都,當時,祖父也是發了好大的火。

整個家裡連大氣都不敢出,臨行之際,母親悄悄地把她推了進去。

祖父看到她小小的身影,所有的話一瞬間就梗在了喉嚨裡。

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當時上馬車之後,她趴在車子後窗往外看,她看到了祖父的眼角劃過了一滴淚。

她把這件事告訴祖母,祖母半晌無言,最後只是說了一句,“哭死他算了,就算他哭死,我的含珠也活不過來了。”

那時候她還太小,不懂得這其中的心酸與無奈。

後來才慢慢的懂了,卻什麼也做不了。

錢小姐說道,“這些年,家裡的氣氛一直很是緊張,無論祖父還是祖母都很寵愛我,可是我卻根治不了他們的傷痛,我做不了,沒想到你卻可以,你不知道,孃親背地裡說著說著都哭了,她說她嫁進錢家之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開心過。”

江冉汗顏,“其實,我一開始給老夫人治病是有私心的。”

錢小姐說道,“我們都知道,母親說過,你開始給祖母治病,只是想要在清水鎮立足,你一個女孩子家,會這樣籌謀本就無可厚非,相比於你給錢家帶來的這一切,你的這一點點的小小的私心,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這樣一番話叫江冉慚愧不已,“是錢夫人大度,不與我計較罷了。”

錢小姐已經拉了她的手,“那你就多多的陪著祖母,叫她餘生都快快活活的,這樣你就不必愧疚了。”

江冉鄭重的點頭,“好。”

“走吧,祖母和母親都等著我們呢?”

宴席已經開始。

錢老夫人,徐老夫人帶著冉氏,錢小姐,江冉一桌。

徐夫人那一桌都是一些達官顯貴的夫人。

江冉上桌的時候,發現,錢老夫人正和母親說話。

錢小姐說著笑道,“祖父送了姑姑一個見面禮。”

她拉了江冉的手,江冉便笑著捧了出來,“義父說沒有什麼送的,就將這隨身的短劍給我防身。”

錢老夫人看著那短劍,遲遲沒有動,最後只是說道,“既然是他贈給你的,那你就好好收著吧。”

錢小姐一喜,對著江冉擠眉弄眼的,這是想要放下的意思嗎?

兩人都微微的點了點頭。

男席那邊發生的事,錢媽媽早已經稟報過,錢老夫人神色越發的溫和,只是問道,“沒人欺負你們吧。”

錢小姐撇了撇嘴,撒嬌說道,“倒也沒人欺負,不過就是看不起我們女兒家罷了。”

錢老夫人淡淡的說道,“誰敢看不起我們雲兒。今年的龍舟賽,你得了頭籌,除了每年都有的獎勵,祖母再額外獎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錢夫人連忙站起身來,“母親太慣著她了,越發的縱的她沒規沒矩的。”

錢老夫人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錢小姐連聲說道,“多謝祖母,我要好好想想,找祖母要個什麼樣的獎勵。”

眾人跟著笑了一回。

這時徐夫人說道,“聽說江家姑娘參選藥師會會主,這才叫巾幗不讓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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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冉眼眸深邃,她是女子,報名藥師會會主之事,前所未有,自然是很快就在廣陵傳揚開來,這樣的場合,會被人刻意提及,也不過是為了嬉笑她不自量力。

江冉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

剛剛在男席已經被提過一遍了,現在這些夫人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錢小姐今日也算是離經叛道,不過錢小姐是錢家嫡女,眾人雖然內心深處不以為然,到底不敢多說,此時這般輕描淡寫的提及自己,言語之中明褒實貶。

江冉並不在意。

錢小姐卻聽不下去,只是對錢老夫人說道,“我這個不算什麼,姑姑參與的藥師會會主之選才叫厲害,若是能拔得頭籌,祖母怎麼獎勵呢?”

江冉笑著說道,“如今才剛剛報了名,一共兩關,只怕六月中才能選出會主之位。”

眾位夫人都在豎著耳朵聽著,面上恭維兩句,心裡不以為然。

“江姑娘好生厲害,若是能中選藥師會的會主,那可真真叫人刮目相看。”

眾位夫人都在附和。

其實,這世間最不希望你站的更高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同類。

很多時候,都是如此。

一個女子想要站的更高,走的更遠的時候,不僅得到男人的壓制和嘲笑,連女人也是一樣。

在每個人的心目中,似乎女人只有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將一生依附在男人的身上,當牛做馬,祈求著男人偶爾的垂憐,這樣安安分分的的過一輩子,才是一個女人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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