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徐家並沒有派人來接江冉,江冉微微的放下心來,看來比她預想的效果還要好。

這些時日,她每次施針之後,都會和錢老夫人聊一會。

許是江冉沒有一個至親祖輩的緣故,對於錢老夫人,除了同情以外,她多了幾分親近的意思。

她真心的希望錢老夫人能擺脫心結,頤養天年。

既然錢老夫人已經大好,而她也在清水鎮立足,以後和錢家,便再無瓜葛了。

江冉收起心思,開始忙進忙出。

午間的時候,錢參將親自過來,手裡捧著一隻錦盒,“今日,錢某是來答謝姑娘,家母今日不曾施針,只是微微的泛起疼痛,遠不如從前那般疼痛難忍了,自昨日起,情緒時有波動,也不再如從前那般煩悶鬱結。”

說著奉上一隻盒子,“這裡是白銀百兩,特地來答謝江姑娘的。”

江冉推託道,“錢參將客氣了,看病有看病的規矩,若是胡亂收費,會嚇跑病人的。”

錢參將很是為難,“姑娘的大恩,錢某沒齒難忘,這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姑娘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江冉執意不收,“周巍,你跟參將大人結賬。”

周巍拿出記錄的賬冊,施針的費用和藥費,多餘的絕不肯收。

錢參將也沒有法子,只是再三的道謝,“江姑娘有空一定要常去錢家走動。”

江冉點頭應允,只是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機會只怕少之又少了。

卻說錢老夫人吃飯的時候,隨口問道,“江家的那位姑娘呢?”

錢小姐抿著嘴笑,“不是被祖母趕走了嗎?怎麼,祖母想她了啊?”

這樣俏皮的話,只有錢小姐一人有膽子說。

錢老夫人半晌才說道,“有什麼好想的。”

話雖如此的說,她腦海裡浮現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那女孩子面容由模糊到清晰。

漸漸的與江冉重疊起來。

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

她想起來含珠,自幼最喜歡的就是鵝黃色衣服,明豔嬌俏。

不知不覺含珠已經走了十八年。

這十八年,她每日裡都會夢見含珠,從一開始面容清晰,到現在,早已經變得模糊。

錢家是武將之家,琴棋書畫那就是一竅不通,也沒人替含珠留下半幅畫像。

年紀大了,她已經記不清她的寶貝女兒的容顏。

只是在夢裡看見那一抹俏麗的鵝黃色的衣裙,還有觸目驚心的紅色。

可是昨日晚上,她再一次夢到女兒的時候,浮現的竟然是江家姑娘的容顏。

錢老夫人什麼也沒說。

不知不覺的又過了三日。

這一日,天色霧濛濛的。

清水鎮比起廣陵更加清爽一些。

下了雨,天氣微涼。

下雨的時候,藥堂會冷清一些。

馮惜惜站在門口和白芷戲耍。

沒病人的時候,江冉就開始製藥。

冉氏撐了傘過來,遠遠地就看見馮惜惜在玩水。

馮惜惜笑道,“大娘來了。”

冉氏手裡拿了披風,給了馮惜惜一件,又拿了一件找江冉。

“大娘,姐姐在後院製藥,”

江冉正對著一本醫書,問柳月,“娘子,你幫我看看,這一步是不是錯了,我總覺得不對,”

一抬頭看見冉氏,“孃親,怎麼來了,”

冉氏說道,“我在家閒著無事,看下起了雨,想著你今日穿的單薄,特地給你送了一件披風。”

江冉看過去,竟是一件鵝黃色的披風。

不知為何,腦子裡邊竟然想起了那個歷盡滄桑的風燭老人。

江冉神色有一些黯然,“孃親,我如今不愛穿這樣的顏色。”

冉氏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是你去年年底做的,當時想著你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特地做的大了一些,今年穿正好看,誰知你這丫頭忽然變了眼光,不愛這樣明麗的顏色了。”

江冉笑著接了過來。

也不算是變了眼光,她容顏明媚,穿著這樣色彩嬌豔的衣服,越發的顯眼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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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一個璀璨的人生,卻不想要再一次被自己的容顏所束縛。

“我穿就是了。”

江冉今日穿的是一身淺黃色的襦服。

倒和這鵝黃色的披風極為相稱。

冉氏替她繫上帶子。一面說道,“你也學學惜惜,你和她一般年歲,她現在才像個小姑娘,你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已經像個小大人了。”

江冉透過門,正好看見馮惜惜和白芷嬉鬧的樣子,也不由得笑了,因為有人依靠,馮惜惜現在才有了幾分小女孩的模樣。

而不是像初見那般,如同一個小刺蝟。

而她,如今只想做一個被人依靠的人。

“孃親,等這一段時日忙完,端午的時候,我抽空帶您去看龍舟賽,我聽說,每年清水鎮都會舉行龍舟賽。”

正說著。

“姑娘,”

白芷衝了進來,“錢參將來了,說是老夫人又反覆了,讓您過去看看。”

江冉心裡一驚。

不應該啊,已經三天不曾發作,怎麼會忽然復發。

冉氏連忙說道,“你快去看看,”

江冉快步起身,走了出去,只見錢參將一臉急躁的迎了出來。

“江姑娘,家母今日突然疼的很厲害,比從前的還要厲害,我們拿出剩下的藥,給她吃,她全給打翻了,你快去看看。”

江冉撐了一把傘。

錢參將的轎子已經備好了。

四個轎伕都是軍中之人,抬起轎子健步如飛。

沒有多久,就到了。

錢參將心裡焦急,拉了江冉就往院子裡跑。

江冉心裡著急,跟在錢參將後邊。

跑的鬢髮都有些亂了。

當她就這樣出現在錢老夫人面前的時候。

錢老夫人抬起頭,落入眼中就是這樣一個披著鵝黃色披風的少女。

那焦急的神色,錯步的步伐,飛揚的髮絲。

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含,含珠。”

錢參將跟在旁邊,心裡一喜,“母親不疼了嗎?”

錢老夫人連忙捂住了心口開始疼痛。

就這樣細微的一個舉動,已經落入江冉的眼中,她終於放下心來。

錢參將還一臉焦急的樣子,錢夫人精明一些,也已經看了出來,她拉了丈夫和女兒,“走吧,別在這裡杵著了。”

錢參將滿臉的擔憂,“你不去給江姑娘幫忙。”

錢夫人不理他,只是將他強行拉了出去。

錢夫人在前廳悠閒自在的喝了一杯茶。

錢參將踱來踱去,然後伸出長長的脖子探出去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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