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的內部,本來就被西王母族佈下許多魔力機關,當西王母族覆亡,這些機關並沒有因此消失,只是廢棄隱藏在山腹裡,胤禛就是利用這些機關,才能夠如此迅速地做出魔力陷阱,有效把敵人分散開來。

剎時間內,雷因斯的五人組被傳送到崑崙山內各處,完全打散,但在各自行動的眾人中,卻有一個特異的存在,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在山腹內行動。

‘奇怪... 不是說有人會跟著我過來嗎?怎麼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走路?剩下的人都到哪裡去了?打大魔神王去了嗎?’

走在黑暗之中,雪特人的表情看來十分錯愕,源五郎在扔人下海的時候,有特別交代過任務,也是因為這個任務的特殊性,有雪才願意獨自實施。

“你登陸之後,什麼也不用作,只要找到那個大奶妖姬,然後看你高興做什麼都成。”

“你要我去牽制她?”

“不然難道真的要你去單挑大魔神王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在出發之前,你曾經特別委託小愛菱幫你做了個雷達,專門用來搜尋大奶妖姬的,現在給你機會施行任務,這不是很好嗎?”

說來很諷刺,但在這場戰爭中存著留手念頭的,並不只有旭烈兀一個,源五郎也做著類似的考量。如果打不倒胤禛,眾人全部戰死沙場,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但如果能打倒胤禛,除了旭烈兀之外,其餘的魔族強將皆不足道,郝可蓮的生死也無關大局,她與韓特之間的恩怨,還是留給他們兄妹來處理比較好。

從戰術上的考量,郝可蓮武功不弱,各種稀奇古怪的用毒技巧,就算高她一個天位也要有所忌憚,目前人力吃緊,沒有餘裕為她耗損戰力,倘使用一個有雪就能把她絆住,這也是一個上佳的計算。

自從中都之戰胤禛現身,有雪便不曾與郝可蓮再見過面,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卻是沙場相逢,他自己也不肯定會招來什麼後果,在成功登陸後,他立刻使用卷軸潛地而行,預備先找到人,再看情形來決定是否露面。

不過,事情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因為本來還潛行得好好的,照著雷達所指示的方向前進,在進入崑崙山山域的瞬間,卻突然像是碰到什麼巨大障壁一般,潛行中的自己驟覺天旋地轉,腳下不穩,跟著周圍便陷入了黑暗。

平常運用潛地術的時候,雖然也是黑暗,但卻不至於黑到這樣難辨東西,從這些異狀來判斷,自己應該是撞上了某種結界或法陣,受到那些東西的鉗制。

‘這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是碰上敵人埋伏了吧?’

被雷因斯一方視為福星的有雪,其實自身的運道非常不好,雖然不至於每次走路都掉到水溝,可是每次出陣作戰幾乎都會碰到敵人陷阱,快要成了名符其實的陷阱觸發機,對於這些事他也是早已習慣了。

沒有旁人可以依靠,也沒有退路可走,只剩下往前的一條路,雪特人方自困惑,手上的搜尋雷達突然‘嗶嗶’鳴叫,為他明確地點出了方向,或許是巧合,但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前,主要目標赫然也在那裡。

‘在前面...只有往前頭走了。’

停留在原地不動,只能一直被鎖在黑暗中,有雪唯一的路就是往前探索,追著雷達所顯示的訊號,飛快朝那邊搶奔。神行符增速,有雪腳下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奔出老遠,只見前方由黑轉亮,漸漸露出了一點光亮,甚至出現了光源。

‘出口到了!’

腳下加勁,有雪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當眼前那點明曜之光越閃越亮,一陣刺眼白光閃過,所有黑暗消失不見,有雪已經走出了黑暗的空間,而那些黑暗空間則在他奔出的那一刻消失,只剩下眼前的實在景物:一棵枝葉茂密、碩大粗狀得無與倫比的巨樹,還有樹底下僅有的兩個人... 郝可蓮與大魔神王。

這種場面的出現,到底哪一方比較驚愕就很難說了,郝可蓮是因為戰況不利,不得不搶著趕來此地,請示整體的作戰方針。講起來連郝可蓮自己都覺得很可笑,雖說自己與同僚的武功差距不大,但放眼望去,自己確實是如今魔族在胤禛與旭烈兀之下的最強者,僅僅半年之前,這還是難以想像的情形,但如今卻真實出現了。

當自己來到胤禛陛下面前,報告己方戰線的敗退窘境時,他的反應很淡然,什麼明確指示都沒有作。這樣的情形並不意外,因為以胤禛陛下的智慧,早該料到開戰後會有這局面,倘使他有意要佈置防禦陣,只需作些指示或是派旭烈兀來指揮,斷不會令魔族大軍被打得這樣手足無措,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主要的理由... 應該是要藉此汰弱留強,作一次篩選吧。

魔族素來奉行弱肉強食的鐵則,站在生存金字塔至高點的大魔神王為了保障自己權位,必須維持超人一等的實力,同樣的,基於對屬下素質的要求,魔王會時常發動大清洗之類的篩選,藉由生死實戰,剔除老弱的瘀血,保留精英戰力,有時候是利用對外戰爭,有時則是舉行內部的武鬥大會。這些史事郝可蓮自是熟知,也素來認同這種弱肉強食的實力鐵則,強者生、弱者死,是每個魔界住民都該明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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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剔除瘀血的大動作,是不是適合一個貧血的重病患呢?魔族如今的總體戰力,在歷經多場大戰重創後,許多頂層高手、人才為之一空,死的死,叛逃的叛逃,根本沒剩下什麼人才了,在這種時候不進行培育,而是放手靜觀優勝劣敗,這樣子的大手術,對魔族真的好嗎?最後所導致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除了大魔神王本人外,盡是剩下一些實力相距甚遠的嘍囉。

特別是,在這樣的沉重壓力下,就連自己也感到疲累了。過去自己一直深信不管遇到怎樣的嚴苛篩選,自己都能在食物鏈中生存下來,不過... 人心非鋼鐵,終究是會累的,自己已經厭倦總是在這樣的生活中度日。

‘你是追隨朕多年的部屬,應該很明白朕的想法...’

沒有作任何的指示,胤禛僅是這麼簡單地說了一句,卻在郝可蓮心中激起無數漣漪,即使明白,但卻無法接受,特別是她突然有種恐懼,就是生怕被眼前這個男人看透了內心想法。

(有這種想法,是弱者所為,如果被他發現了...)

郝可蓮從沒忘記胤禛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所以這一刻的恐懼才來得如此深切,胤禛望向她的眼神忽然冷澈如刃,直刺入心,讓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

(或許...屬於我的抉擇時刻,也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郝可蓮無意識地握起了拳。幸運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來打斷,旁邊傳來奇異的撕裂聲響,一個人影從山壁的結界口中滾跌出來。

‘咦...你們...這裡是...’

雪特人滾地爬起的滑稽模樣,引人發噱,確實減輕了這場面的肅殺氣氛,特別是他站直身體後,先看見郝可蓮的驚喜表情,還有發現胤禛後的兩眼發直與張大嘴巴,分外使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來...朕比那百敗軍師好不了多少。’

在這詭異場面中,率先打破這氣氛的仍是胤禛,他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來。

‘朕本來還在好奇,被朕分割傳送的五個人裡頭,到底是誰會先到朕的面前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訪客,哈哈哈...’

胤禛的哈哈大笑,並沒有讓周圍的兩個人好過一點,反而更感到一股山雨欲來的壓力,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胤禛身旁的不死樹驟然劇烈搖晃,像是被一陣強風高速吹拂而過,濃葉遮天的巨大樹傘整個搖動起來,樹葉摩擦作響。

起初,只是連串的‘沙沙’作響聲,但很快就變成一種奇異的悠揚聲響,如鳴笛、似擊鈴,高亢而靈巧的清亮樂聲,瞬間響徹附近海域,隨著巨大樹傘遮蔽的範圍,傳到附近每個人、每個生物的耳內,彷彿直透靈魂深處,震撼著心魄。

(這聲音...真是好聽...)

有雪覺得心神盪漾,彷彿整個靈魂隨著樂聲飄飛上天,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無比舒暢,旁邊郝可蓮也有這樣的感覺,但假若源五郎或海稼軒在此,必將為此提出警告,因為會讓人產生這種感覺的樂聲,往往都能配合勾魂攝魄之類的術法,而這樂聲遠揚數百裡,術法施放起來的結果肯定非同小可。

悠揚的樂聲,並不是只有一聲,而是像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頻率越拔越高,長聲放嘯,遠揚四海八方,直傳到大海的另一頭去。有雪和郝可蓮站在距離不死樹最近的地方,看著那參天直入雲端的偉岸樹幹,並不覺得聲音震耳欲聾,只覺得清亮好聽,仔細觀察,這樂聲彷彿是由樹葉之間的摩擦發出,卻又不對。

‘這是...樹的聲音。’

畢竟是靠得近了,有雪尋找之後聽得清楚,樂聲的源頭,是不死樹樹身上的無數大小孔洞,在那斑駁的樹洞裂孔中,似乎有股莫名力量快速吸取附近空氣,化作悅耳樂聲流洩出來,乍聽之下,好像樹木本身在歌唱,飛揚而輕快的樂聲,讓人心懭神怡,說不出的暢快。

‘操控不死樹的過程中,會引發不死樹的魔力共鳴,朕個人稱之為不死樹的歌唱。原本是預備把這首樂章贈給第一個來到朕面前的勇者,但老天似乎有意作弄朕,第一個來到朕面前的,居然不是朕的老朋友...’

胤禛的目光投向大海之上,凝視著激烈廝殺中的戰場,無數鐵甲船艦猛發炮火,狂轟向岸上的魔族部隊;百餘道天外光雷,錯落不絕地連環轟炸,彷彿末日天譴,震撼在魔族強將的頭上,打得魔人們節節敗退,甚至給光雷當頭一炮炸來,腦門開花,當場斃命。

戰局的走向很明顯,單純是白家的太古魔道兵器,魔族還能拼個激烈燦爛,憑著本身的魔法技術、優異的回覆能力,雙方的勝算只在五五波上下,但是一加上天上的軌道光炮,人類陣營等若多了百餘名強天位武者助陣,勝負瞬間就分了出來,魔族陣線徹底崩潰只是早晚的事。

‘再等下去,朕就有失身為大魔神王的職守... 也罷,既然也是緣法,朕就把準備好的禮物贈給你這名貴客。’

承受胤禛的視線,有雪就像是一隻被蟒蛇盯住的青蛙,心裡毛骨悚然,想要找機會用卷軸遁走,卻知道對方絕不會給自己這種機會,稍微動一下,就會被格殺當場;又聽說他預備了專門禮物給自己,想到接受他‘盛情款待’的李煜是何下場,彷彿就能看到自己的悲慘結局。

(這...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我又沒有白老大當後臺,不用這麼看得起我啊!)

無視有雪的恐懼,胤禛抬舉起手,緩緩一掌拍向旁邊的不死樹,在提掌的過程中,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而當手掌終於和樹體接觸,瞬間胤禛面上閃過一絲赤紅,跟著又變成極度蒼白,就算是有雪也明白他體內精元因此而鉅量消耗。

天下無敵的太天位武者,要消耗這樣大的精元氣力,造成的結果自然是驚天動地,牢牢深植入地面的不死樹,一瞬間晃動起來,但卻不是左右搖擺,而是有股力量由內向外透發,衝擊著樹體,從核心傳往錯綜複雜的萬千枝幹,再由枝葉末梢一次釋放出來,化作無數道金色彩光,凝聚為細細的光線,剎那間遍灑方圓數百裡的每一處空間。

細細的金線,看似纖細易折,但卻是能夠穿透一切,無論是鐵甲船艦,還是深邃遼闊的海洋,這些細如髮絲的金色光線仍是穿透進去,直射領域範圍內的每一個生物,無分人類、無分魔族,都被這些細細金光所網羅捕捉,隨著不死樹之歌的頻率變化,金光也出現粗細、顏色上的轉換,遠遠看過來,非常像是不死樹在用聲光演奏樂章。

直透入靈魂深處的至極演奏,沒有人能夠形容那一刻的美妙音色,所有生物的思考、意志,在聆聽到樂聲的那一刻化為烏有,變成了一片空白,只餘下渾沌,本來還殺聲震天的海面,一下子變得萬籟俱寂,除了海浪拍岸,再沒有半點聲音,激戰中的人魔兩軍全都停住動作,彷彿化為木人般的呆呆站立,僅有極少數的例外。

魔族方面的天位武者,在樂聲中心神劇震,但終究沒有被此控制,還維持著清醒,發現天上的軌道光炮暫停轟擊,大感慶幸,均認為是敵方操控軌道光炮的技術小組被摧毀,己方暫時得以喘息,當下也不顧該趕赴崑崙山內支援,第一時間調息養傷。

事實上,軌道光炮的發射,固然需要一組人來操作,但也可以利用電子系統設定,即使操作人被幹掉,光炮仍可以盲目鎖定發射,現在之所以暫時停止轟擊,全是為了別的理由。

‘院長,防護罩成功啟動,目前輸出功率87%,誤差修正零點零零三,一切還在控制範圍內。’

‘作得好!維持住防護罩,把主要能量都往那邊傳,旗艦啟動可視光遮蔽!’

傾盡白家兩座太研院之力,在戰前開發出的究極結界,如今正安裝在愛菱所乘坐的這艘‘鐵達尼二號’上,利用太古魔道科技,張設出一張能抵擋不死樹洗腦效果的力網,恰好能護住這艘船的所有成員。這個結界裝置,在大戰之前緊急開發完成,經過源五郎的判斷,安裝在鐵達尼二號上,優先護住這群太研院的隨軍技師,因為他們無疑是雙方天位武者之外,最有能力影響戰局的一群人。

‘軌道光炮的系統負荷過重,也到了非停不可的地步,趁現在把軌道光炮停住,讓系統冷卻,順便欺敵。’

愛菱冷靜地發下命令,周圍所有部屬全都安靜而迅速地做事,曉得己方目前的情形如履薄冰,從敵人發動不死樹異能的那一刻起,主動權就已經交到敵方手裡,如果被敵人發現這艘船的位置,肯定會被敵方高手集中攻擊,如果那種情形出現,除了倚賴軌道光炮自保,就只有寄望船上那名天位護衛了。

‘大家不用擔心,只要有我逐魔獵人在,絕對沒有魔族能登上這艘旗鑑的!’

傭兵回到戰場,正是適得其所,韓特表現得極為亢奮,抱劍站在愛菱身旁,替這位大姊頭作護衛,並且不時以豪語鼓舞隊員士氣。

逐魔獵人曾在西西科嘉島上立下的戰勳與豪勇,就連太研院士都有耳聞,由他來作保證,本來應該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但由於近日韓特造訪太研院次數變多,一些秘密不再是秘密,所以當他這麼鼓勵著士氣的時候,太研院士們就不免在心中挑著語病。

(不讓任何魔人登上這艘船?那... 那正在這裡說話的這個人是誰啊?是誰啊?)

姑且不論太研院士的憂慮,韓特本人表現得無畏無懼,絲毫沒有與同胞決戰沙場的心理負擔,連愛菱問他會不會壓力很大,韓特都笑得無比燦爛。

‘哪會?又不用像人妖軍師那樣去打生打死,我只要站在這裡護衛大姊頭,等打贏仗就有錢可收,這麼輕鬆的工作到哪裡去找?’

‘.....如果打輸了呢?’

‘魔族那邊好像很缺人手,投誠過去,他們可能會收我吧,可是聽說胤禛是高度危險人物,伴君如伴虎,這碗虎口飯恐怕不好吃...不過呢...’

韓特在愛菱肩上一拍,用一個沒有別人看得到的角度,對愛菱小聲說話,臉上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小小的大姊頭,有些事情是身在戰場上不可以,也不應該去想的,我們只要想怎麼打贏這一仗就好,剩下的事...也輪不到我們來想。’

走過無數次生死戰役的韓特,在這方面確實比愛菱有見識得多,但愛菱所擔心的問題,並不只是單純的戰爭壓力,還包括了韓特是否與妹妹相見沙場的問題,當初源五郎也是考慮到這點,才讓韓特留守護衛,而不是把這工作交給華扁鵲或楓兒。

(韓特先生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愛菱無法猜測韓特的想法,不過,從韓特不時將目光投向不死樹,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與矛盾,就多少透出一些端倪了。

事實上,韓特的預感沒有錯,郝可蓮如今確實身在不死樹下,和有雪一同目睹這幕樹之歌的奇景,看見千萬年來不死樹異能首次啟動,金色光雨遍照整個空間,瞬間就將領域內的‘人心’勾魂奪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只是個小小的暖身,測試一下不死樹的功能,不久之後,當不死樹沉睡的異能完全被喚醒,共鳴領域將會涵蓋整個風之大陸,一次把風之大陸的人心改寫過來。’

胤禛的話,現在聽來更具有無比說服力,因為實際的場面已經呈現在人們眼前,令人不得不信,很輕易就能想像他所說的情形。

‘朕目前已讓領域內的生物停止思考。為了徹底消滅敵人戰力,朕該操控這些人類自相殘殺,但百萬人在短時間內的大量死亡,會影響空間內的能量變化,尤其刺激到低位階的天位武者,說不定就會造成敵人的突破,對朕不利,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維持現在這狀態,不操控他們動作,也不作任何事... 這些,應該是朕那些老朋友的得意算盤吧?’

本來胤禛一直是用微笑的表情在說話,但說到這裡,眉間煞氣一現,神色驟然轉冷。

‘兩千年了,老朋友們仍是那麼天真,一點都不瞭解魔族的規矩。弱肉強食,是魔族的鐵則,既然膽敢來到朕的面前挑釁,就應該有承受後果的覺悟,如果朕什麼回應都沒有,又要如何維持身為魔族之王的尊嚴?區區風險,朕又何懼?’

冷冷的話語中,透露不祥的氣氛,有雪和郝可蓮隱約猜到胤禛要做些什麼,但卻不料他如此說幹就幹,貼著不死樹的手掌再一疾拍,遍射海面上的金色光線驟然轉強。

璀璨的強光,就像是吹響了某種號角,本來靜止不動的人魔兩軍,一下子回覆了動作,但卻與之前的激戰不同,魔族大軍仍是持續進攻著人類船艦,但人類船艦的炮火卻全都朝著友軍發射,堪稱是風之大陸史上最悽慘的自相殘殺,就在這一刻上演。

神智思想全部被不死樹所操控,把友軍看成是累世仇敵,瘋狂地發射炮火。太古魔道兵器的強大,在這種時候反而成了原罪,隨著一朵一朵的菇狀火雲在海面上爆炸燃起,每一朵火雲都代表幾千個生命的消逝,這些懷著覺悟而來的戰士,如今為了自己的堅持與理想而捐軀,戰死、沉沒在這片海洋上。

沒有慘嚎,沒有哭泣,除了炮火隆隆、海浪滔滔,這幾乎是一場沒有人聲的戰爭,但隨著戰火而消逝的生命,卻仍為生者帶來沉重的悲痛,縱然是有雪這樣的個性,都感覺到戰爭的殘酷意義,那麼多本來還與自己相互鼓勵過的士兵,現在卻血灑大海,無聲無息地戰死。

以這種方式陣亡,沒能換取到敵人的分毫損傷,想必他們都很不甘心吧,有雪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許多影像,那些曾經與他說過話的士兵,其面孔瞬間在有雪眼前飛飆而過,讓他下意識地握起了拳,對敵人生起一股怒意。

雪特人的憤怒,並沒有逃過胤禛的眼睛,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在處理掉海面上的鐵甲艦隊後,也該料理一下眼前的這名貴客了。

‘唔...’

胤禛的目光望向有雪,但以大魔神王的尊嚴,親自出手殺一名雪特人,這卻是極大的侮辱,怎麼說也不該由自己親自動手,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很巧合的好機會。

‘鳴雷純,朕聽說你與這名敵國丞相是舊識,朕就交給你處理,由你來送這位故交最後一程吧。’

早已料到胤禛會有這樣的命令,但實際接到,郝可蓮全身劇震,曉得自己最終還是被逼上了這一步,滿是矛盾的眼光先是望向胤禛,跟著再看向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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