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你怎麼了?”卻是陳氏的兒子許弘昌從屋外跑進來,看到宛如瘋癲的陳氏,立馬跑過去抱住她的頭不讓她再亂撞。

可陳氏卻依舊唸唸有詞地要往地上撞去,那額頭已經撞的鐵青,隱隱還有血絲冒出來,許弘昌心疼地想要撫摸,卻被陳氏警惕地拍開了那只大手。

“別碰我,是你爹,你爹他怨我沒有照顧好安丫頭,所以要來拉我一塊下地獄了,是,是他...”

許弘昌一聽到陳氏的話,整張臉立馬就青了,趕緊捂住陳氏的嘴巴,目光看向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其餘人等,眸光暗了暗,對著陳氏勉強一笑,寬慰道:“母親這是做噩夢了,這世間哪有鬼神之說,而且,父親就算回來,也是思念母親所致,又怎會害母親呢,母親定是平日裡操勞過多,所以才會一時精神恍惚,你們,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最後那一句明顯是爭對房間中的其餘丫鬟小廝。

眾人不敢多言,皆低著頭退到了房外。

許弘昌這才將全部的心神放在陳氏身上,硬朗的眉宇間有一絲不愉,父親雖已經死了,但在他心中的形象始終高大,母親剛才說的話明顯是詆譭父親下地獄,實在是讓他高興不起來。

而且,這無緣無故的,母親又怎會突然如此瘋癲?

想到此,許弘昌轉身到房間四處查探,卻沒有絲毫有人進來過的蛛絲馬跡,窗戶都是鎖死的,更不可能有人進來過,許弘昌皺了皺眉頭,將視線瞥到了桌上的茶壺裡。

如果四處沒有人入侵的可能,那母親會突然如此,很有可能是因為茶水中被人下了藥了。

他看向門外,立馬叫人請來府醫。

一番察看下,年邁又經驗老道的府回了許弘昌一個搖頭的動作。

許弘昌繃著一張本就剛硬的俊臉,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看向床上還是一副精神恍惚模樣的陳氏,眸光幽深。

既沒有入侵跡象,又沒有下藥可能,那母親是因何如此?難不成真的是見到了父親的鬼魂?

想到母親口中說父親的鬼魂怨恨她對安丫頭不好所以來拖她一起下地獄的話,許弘昌臉色就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許雪安,許雪安,又是許雪安,父親死前顧念的是她,死後牽掛的依舊只有她。

楠竹小院,沈黎安頭上扎滿了銀針,額頭冒著豆大的冷汗,渾身的肌膚泛著不正常的紅色,青筋凸起,看起來治療的極為痛苦,就連站在他一旁忙著配藥的葛代也忍不住咋舌勸慰了一句:“你這小娃娃心性倒是堅韌的很,這銀針所扎之處,匯融百穴,其痛苦,堪比削肉剔骨,你卻硬是一聲也沒哼,老朽....最欣賞你這種安安靜靜接受治療的病人了。”

“......”

半個時辰後,葛代收了針,將已經熬製好的藥放到了床榻上正打算起身的沈黎安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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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藥喝了,今天的療程便算完了,老朽困了,就先回去睡了。”

“有勞神醫了。”沈黎安一副溫潤的嗓音清和如流水潺潺,帶著沁人心脾的好聽。

葛代瞥了他一眼,啥也沒說便回房去了,要不是因為他今天外出挖筍一時挖嗨了,忘了時間,後又迷了會路,也不至於耽擱治療的時候,拖到了這麼晚,不過明天又有竹筍炒肉吃了,開心。

“出來吧。”葛代走後,沈黎安便憑著記憶緩步去把門關上,並上了門栓,轉過頭的一瞬間,這才斂了笑意,蒙著白條的雙眼敏感地看向一處房梁之上。

影魑立馬閃身出來,跪在了沈黎安的面前,“主人。”

“嗯。”

一聲不鹹不淡的回應,沈黎安繞過他,摸索著在床邊的屏風上拿下一條毛絨絨的披風攏在了身上,那帽沿上的狐毛細看之下有揪扯過的痕跡,他卻極為輕柔地用指尖輕撫而過,嘴角凝結的笑意十分溫柔,像是在撫摸自己最心愛的姑娘般。

影魑僅抬頭看了一眼,便立馬低下了視線,將目光投擲在地面之上。

每次看到主人這副表情,他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有些不由自主的寒顫,那種深入骨髓般的愛意有的時候真的讓人有點害怕,所幸主人自己好像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蕭小姐面前,從來都是剋制隱忍的。

正思索間,眼前出現一雙銀白色的靴子,影魑將頭低的更低,以臣服的之態恭敬地將蕭玉兒今日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告知了眼前人。

一聲輕笑,伴隨著寵溺的嘆息,又彷彿多了幾分嫉妒在裡面。

“玉兒向來不愛多管閒事,看來這個許雪安對她很重要啊,竟然還為了她騎馬追出城去,真好吶。”

主人你沒必要吧,那是個女子啊,女子的醋你也吃?

影魑抬頭窺了一眼,看著那張清俊如謫仙的臉上,那覆蓋的半寸白綾,將他襯的越發出塵絕代,只是那嘴角淺淺笑意怎麼看怎麼詭譎。

燭光輕輕搖曳,在沈黎安俊逸的臉上投了層明暗不定的陰影,渾身的氣息變得有些幽暗,隔扇門被風吹開,那呼嘯的寒風吹的他身後的髮絲白綾飛揚而起,屋內大半的燭火瞬間熄滅,一時間,整間房中瀰漫起一股濃濃的藥香,滲透呼吸的涼意讓地上跪著的影魑下意識去把那扇窗戶關上,回過頭來,卻看到自家主子端著一碗藥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地喝著。

動作莫名有些乖巧。

察覺到他的視線,側過頭來,衝著他微微一笑道:“我答應過玉兒的,要好好吃藥。”

“......”

捏了把手心的冷汗,影魑正想著如何找個藉口儘快離開,便聽到一聲清潤的嗓音在空氣中無波無瀾地響起。

“對了,那個蘇彥,雖然玉兒可能自有打算,但,還是先把他的左手廢了吧。”

他說的這般輕巧,好似在他眼裡,除了他所關心著的人,其餘人的生命皆是無關緊要,影魑聽著,感覺有一股子涼意從背脊處直竄腦門,他開始有些擔心,如果有一日蕭小姐發現了主子這狠辣嗜血,無情冷戾的一面,該是怎樣的心境。

一定會逃的吧?

這樣的愛意,實在是過於壓抑,讓人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心底輕嘆一口氣,衷心的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出現,否則他真的很難想象,主子會因此做出什麼瘋狂可怕的事情來。

“許府那邊,想辦法將陳氏見鬼的事情散播出去。”

耳畔傳來一聲輕語,影魑看了一眼已經將藥喝完,正在緩步向他這邊走近的清儒身影,單膝跪下,抱手應承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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