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片刻,便轉了一番言辭問道:“魏老爺去京城是有什麼急事嗎?雪夜行路難,若不急在一時...”

魏和眯了眯眼,盯著少年眸底那看似出現的很是和諧的擔憂,嘴角卻揚起一抹瞭然的笑意,搖了搖頭語氣輕鬆地回道:“並未有什麼大事,只是老爺有些想念小小姐了,便想去京城看看小小姐,順便教訓一下那些欺負過我家小小姐的人。”

一想到何氏母女,魏和眼底溫和的目光便瞬間轉冷,面前的少年卻比他看起來還頗為急切,嘴唇連翻動了好幾次,但都忍了下去,最後袖下雙手緊握成拳,身子緊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斟酌地問道:“那蕭姑娘現在如何了?”

魏和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轉了好幾遭,眼底泛著狐狸般狡黠的光芒,慈善地笑道:“無妨,我家小小姐也不是好欺負的,老爺這次進京,主要還是以看望小小姐為主。”

說到此,魏和言語稍稍停頓,思索片刻再次開了口。

“廖公子,你可願隨我家老爺一同入京?老爺說了,他若是離了洛陽,恐怕和親王府的人又要難為於你,倒不如隨他現在一道入京,反正早去晚去都是去,不過如果廖公子還要為其母守孝的話,倒也不必強求。”

進退有度,不會讓人感到絲毫的壓力。

廖清河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自己特意為母親設立起來的小靈堂,想到這些日子為了母親的後事已經將身上的銀子幾乎花光了,若是要進京趕考的話,恐怕得步行前去,今日魏管家不來的話,他過不了兩日也是要開始出發進京的。

畢竟功名是一定要考取的,不僅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母親生前的心願,所以他不會因為母親的孝期而耽擱去赴京趕考。

他向來是個擰的清的人,若他本末倒置,只顧守孝,母親即便是下了黃泉,也會不得安心,只有考取了功名,用自己一身才學報效國家,為黎民百姓造福,才不會辜負母親的期望,所以...

“勞煩魏管家回覆魏老爺,今日之恩,清河銘記於心,等來年春闈,清河一定不會讓魏老爺失望。”拱手行禮,便是打算隨同入京了。

誠懇的言語,也表達了他的立場,雖說對於旁人來說魏和幫他只是舉手之勞,但自己也不能將這份舉手之勞當做理所應當,畢竟沒有人是非要幫你的,之所以會多此一舉,總歸是有緣由,今日魏老爺幫他,是為因,擇日他若功成名就,定會報答於他,是為果,有因必有果,這便是他所認為的‘禮尚往來’。

也是他所堅信的處事之道,只要不違背他心中的理念,只要自己有那份能力,他一定會幫。

但這也是他很少欠人情的原因,不過魏老爺是玉兒姑娘的外祖父,反正他都是要報恩的,所以,倒也沒多大關係。

“好,那我這就回去稟報我家老爺了。”得了想要的回答,魏和也不再多做逗留,起身便帶著小廝離開。

“魏管家,我送你。”廖清河起身將人送到門外,看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身影,雙手將院門合上,轉身的一剎那,看著冷冷清清的院落,白雪皚皚,冷風呼嘯,眼神微怔,有片刻的呆滯。

那一瞬間,心情變得有些沉悶,好似心口的位置壓了一塊石頭在上面,腳步踩在雪地上變得有些沉重壓抑,好似這天地間獨獨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本不該是害怕孤獨的人,可許是剛剛失去至親的緣故,竟也有了茫然無助的情緒。

‘嗯?你是想以身相許嗎?’

就在他盯著雪地發呆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闖入這麼一道聲音,清甜軟糯,幾分調侃,少女笑靨如花的容顏如一扇被開啟的大門,門外是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芒,將他身邊無際的黑暗與陰霾驅散的一乾二淨。

他的眼底重新散發光芒,嘴角輕微上揚,露出一抹無奈卻又溫暖的笑意。

突然之間,很想再見到她。

很想再聽她說一句,嗯?你是想以身相許嗎?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他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遲疑。

“好。”

你若願嫁,我便娶,一生相許,定不負卿。

頭頂又落下白雪,廖清河抬頭看著那昏昏沉沉的天空,任憑白雪落在眼角眉梢間,冰涼刺骨,也不眨眼,眼底瑩光微閃,很快便隱去,只餘下一片深邃的波光如春水般搖曳生輝,暖意四溢。

“玉...兒。”他輕輕地笑著,對著天空呼喚著這個名字,好似想念的人兒就會立馬出現在眼前,心臟噗通直跳,像是竊取到什麼珍奇寶貝,緊張的舌頭都有些打結,雪花落在他的睫羽上,輕顫著低下了頭,整張臉卻紅的跟放在蒸鍋裡煮過的蝦仁一樣,明明天上還飄著雪花,十分寒冷,他卻覺得渾身發熱,頭頂都快冒煙了的那種。

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是越發溫柔。

他似乎,有了新的想要守護的人。

因為暈倒,所以許雪安被蕭玉兒直接帶回了蕭家,醒來之後,蕭玉兒去看她時,眼神空洞呆滯,像是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試探著問上兩句,卻只是得到兩句含糊的答應,蕭玉兒無奈,即便知道她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但也沒有強迫她告訴自己,只是囑咐丫鬟好生照顧,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靜靜。

做為朋友,她可以盡她所能去幫她,但卻不能試圖去主導她的思想,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過多的去給她灌入自己的認知只會讓她喪失自我思考的能力,甚至會對你產生依賴的心理,豢養的金絲雀無法在森林裡生活,細心呵護成長的花朵經不起暴風雨的洗禮,她所能做到對她最好的保護,就是一邊推著她歷練,一邊為她擋下所有最致命的危險。

她珍惜這份友情,所以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對面這個被她當做朋友的人成為她的附屬品,她應該有自己的個性,即便時而衝動,時而犯傻,但沒關係,誰會嫌棄珍珠上面的塵埃呢?你若看不清自己,我來幫你擦去塵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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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雪安便派人來叫蕭玉兒過去,彼時蕭玉兒還未從睡意中醒過神來,整個人還有些恍恍惚惚,甚至跟采薇眯著眼睛嘟嘴撒嬌說再睡一炷香的時辰,然後風絮便過來傳話了。

“我再睡...嗯?等我片刻。”神思恍惚地裹著被子坐起身來,腦袋一點一點,點了半盞茶的時間後,終於睜開了眼睛,從床上走了下來。

“洗漱,更衣。”打著哈欠從采薇手中接過漱口水。

還是好睏。

“小姐!”一聲河東獅吼。

“啊?啊?醒了醒了,真醒了。”縮的一下,把快要低到茶碗裡的腦袋直起來,眼神終於清明了許多。

采薇站在旁邊,既擔憂又無奈,自家小姐,能怎麼辦,寵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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