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陣震動時鍾離整個人都懵了。

眼看著潛伏的警察們魚躍而出撲向村子,他的手下也緊張起來:

“老大,這感覺是不是哪裡爆炸了?我們還要藏著嗎?”

鍾離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還藏個屁!”

手中的煙被他狠狠彈開,鞋底碾過草葉,鍾離轉眼便奔了出去,他身後的手下緊隨其後。

·

——最後的木梯與他們擦肩而過。

周判猛地瞪大了眼睛,顧絨卻片刻不停。形式轉眼就變成了她拉著他往前沒命的跑。

他們踩著一地的碎渣與火星,腳後的火焰與爆炸如同巨大的猛獸,始終沒有停止捨命的追逐。

他們的前方已經再沒有了可以逃出生天的木梯,而左右兩側也開始有火勢蔓延而來。

——只剩下早死晚死的問題了,甚至連這個早晚的差別,大約也不過只有奔跑所能帶來的兩三分鍾而已。

周判的腳步變慢了,他眼底映出前方顧絨的身影。

她很單薄,看起來比他脆弱太多。

可不知為何,直到此刻也依舊拼命奔跑的背影,看起來卻比什麼都要堅硬……或者從更早的時候,第一次在那個混亂糟糕的非法屠宰場,見到能對著歹徒言笑晏晏,偏偏還學生氣十足的顧絨時,他就已經對這個身上某種若有若無的氣質有所察覺了。

而之後的每一次見面,似乎都在不斷的加深這種印象。

直到此刻看著面前奔跑的背影,這種感受終於徹底浮出了水面。

——明明是這麼漂亮脆弱的外表,皮膚也又白又細,可在這樣觀感上一捏就碎的皮囊底下,卻好像藏著鐵做的骨頭一般,無論面臨怎樣的絕境,都不肯垮塌不肯倒下。

真是太可怕了。

周判眼底浮起不知名的情緒,甚至他自己都沒能察覺,他狼狽的臉上竟出現了一點笑意。

然而就在這意識模糊的短暫瞬息裡,顧絨帶著咳嗽的大吼聲突然炸響在他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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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拖什麼呢?!!前面有個保險庫!再不跑進去我們就真死了!!!”

周判猛然驚醒,視線終於從某人的背影上移開,迅速聚焦的眼瞳晃悠片刻後定格在了深處的牆面上。

——那是整個地下工廠的盡頭,還未被火焰吞噬卻已經被映紅的牆壁上,一扇巨大的保險門正安靜的屹立在那裡。

一般都是銀行裡才有的保險庫大門,此刻開著口子,門內的黑暗在這漫天的灼熱火光裡顯得格格不入,散發著詭異的幽涼。

周判精神一震,再次反握住顧絨的手腕,方才的所有想法都一掃而空,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快一點!

快一點!!

更快一點!!!

兩個人的鬧鐘都一片空白。

呼吸已經被空氣裡無處不在的刺鼻味道堵住了,那些被燒得灼熱的氣體竄進喉嚨裡,一路刺痛的燒進肺腑。

身上無一處不在疼痛,無一處不在叫囂著無力。

可他們的腿始終沒有罷工,彷彿已經從神經上切斷了一樣,變成了只知道狂奔的機械。

踩著一路不停的爆炸,背對著海嘯般撲來的火焰,他們像兩個白颶風扇動起來的海燕一般,被巨大的動力,狠狠甩進了那扇半開的鋼鐵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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