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已經多日無人的狂人山莊中一片漆黑與寂靜。過去的那些年裡,每到了晚上,山莊內便會被火光照得通明,因為地處偏僻,八部有絕對的把握不會被敵人找到這裡來,所以也絲毫不擔心會因為夜晚的光亮惹來麻煩。眾人會在庭院喝酒聊天、切磋功夫、對弈彈琴,一派逍遙景象。雖然那個時候他們只是為了躲開天界的追蹤隱居於此,但日子卻格外舒適。然而自從般若開始了東山再起的大計劃之後,本以為可以揚眉吐氣的兄弟們沒有看到光明的未來,反而一個又一個落入了死亡的深淵。如今的狂人山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只留下一片死寂。

風雅的房間中,一個人正坐在角落裡倚著牆喘息著——他就是僥倖從般若的殺招下逃了出來的房間的主人:乾達婆王風雅。原來在般若和他的爭鬥中,風雅自知不是對手,卻又無法得出手來逃走。就在般若使出“天人合一”將要殺死他的一瞬間,風雅還是及時調動起意能製造出了換界洞,逃回了狂人山莊。

雖然是撿回了一條命,但風雅還是受了不輕的傷。躲在自己房間中的他既不敢出聲也不敢弄出什麼光亮,就在暗處用意能為自己療傷。但意能者雖然有療傷的能力,對於內傷還是無法快速見效,風雅能做的也只是暫時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再慢慢進行內傷的調理和恢復。選擇藏在狂人山莊,是因為風雅覺得這裡已經不會再有人來了,也不會受到外來人的打擾。雖然這裡也並非是長久棲身之地,但至少可以給他短暫的喘息時間。

對於意能者來說,受到的傷再嚴重,影響的只是內力的使用,而意能是透過大腦所釋放的能量,只要他還是清醒的,他的意能就不會被自己的傷勢所影響。這也是他還可以從般若手中逃脫的重要原因——雖然般若的快速進攻不給他留下任何用內力製造換界洞的時機,但是他一樣可以做到用意能來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運用意能需要的是精神上的集中,可風雅卻始終做不到不讓自己去多想其它。突然之間被自己人當作利用的物件,甚至還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的心境如何可想而知。風雅原本以為憑藉自己的聰明,留在般若身邊加以輔佐,早晚是必成大事的。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和般若比起來他還是有差別的——這個差別就在於,當般若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時,就算是搭上自己兄弟的命也是在所不惜的——風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般若可以做到這一步,論起冷酷絕情心狠手辣,他還不是般若的對手。

忽然間,風雅似乎聽到了庭院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出現在狂人山莊?”風雅心中一驚,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那腳步聲很有節奏而並不急促,慢慢由遠而近。從這個走路的方式來判斷,風雅立刻猜到了來人就是般若!一定是般若推斷到了他並沒有死而是逃了出來,從而又推斷出他有極大的可能就藏匿在狂人山莊裡,因此才回來找找看。至於般若為什麼還要找風雅,風雅很清楚他絕不是來和他冰釋前嫌的,而是來斬草除根的!

以般若的頭腦,既然回到狂人山莊來找人,風雅的房間他是絕對不會不看的。但這個時候風雅卻不能出去,不然馬上就會被發現;他也不能在用換界洞離開,雖然意能沒有氣息不會被察覺,但是換界洞終歸是有能量的,般若可以瞬間就捕捉到他的位置,並在他進入換界洞逃走之前衝進來殺掉他。

於是風雅停止了為自己療傷,轉而用手輕輕按了一下身後的牆壁——原來他的房間裡有一個可以躲藏的暗牆,就連八部的兄弟們都不知道。這個暗牆本是風雅為了將來出現什麼意外情況才準備的,誰知道今天竟真的可以派上用場。隨著他的手一按,後面的牆壁無聲無息地移開了一個空間,風雅的身體就勢倒進了暗牆裡,牆面又關了起來。

進入暗牆沒多久,風雅便聽到房門被推開了,腳步聲在房間中響了起來。他知道般若已經進了房間,正在看自己是不是在這裡。突然間,風雅想到了一件事情,讓他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此時他人雖然躲進了暗牆,但是之前在外面坐著療傷的時候,必然會有血跡留了下來,如果般若看到了血跡,馬上就會知道他來過這裡!一想到這裡,風雅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再出,只能期盼著般若可以發現不到血跡。

然而般若的過度自信真的幫了風雅一個大忙——般若自覺得憑他的能力,就算是在黑暗的房間裡也可以透過氣息知道風雅是不是在,竟完全沒有弄些光亮照亮房間的意思。雖然般若頭上的聖光也可以散發出些許光芒,但還是不能照亮整個房間,更看不到角落裡已經乾涸的些許血跡。就憑著這一點,風雅竟然躲過了被發現的可能,沒有被般若找到他。

在房間裡走了幾步,般若並沒有感覺到風雅的氣息,便轉身又走了出去。風雅可以聽到腳步聲離開了房間,但是始終還是在不遠處徘徊。他知道般若不會立刻就離開狂人山莊,自己還是不能出去。

忽然,外面傳來了般若的聲音:“風雅,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裡,還是出來吧。我是來找你的,不是來殺你的。之前那個局面,為了能得到陰界三鬼的幫助,我是不得已才利用你給她演一齣戲,並沒有真的要殺死你的意思。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我怎麼可能會真的忍心殺了你呢?風雅,我知道你沒有死,而且成功逃了出來,出來吧,我可以幫你療傷。跟我回到天界去,我們還是好兄弟,將來還有無數的榮耀和成就在等著我們共享呢,我又怎麼能少了你在我身邊出謀劃策呢?”

風雅聽著般若的話,心裡告訴自己:“不可以相信他!只要你一出去,他就會馬上殺了你!他知道你已經不會信任他了,他知道你會防備他,對一個不信任他而又抱著警戒之心的人,他是不會把你當兄弟的了!”

此時般若又繼續說著:“風雅,還記得我們一起在這狂人山莊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對於我們的壽命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這三十年的隱忍,卻是為了我們今後獲得絕對的權力!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你不也一樣參與其中為我出了不少計策麼?想想看,對於天界其他人來說、甚至對於整個六界來說,你都已經成了他們的敵人,只有我才是你的同伴!離開了我,你哪裡也去不了,沒有誰會收留你,你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充滿著危險。而你又不可能一輩子藏在這裡不是嗎?當整個六界都歸於我的統治之下時,你還能躲藏到哪裡去呢?那個時候決定你生死的還會是我,你又何必放著兄弟不做,非要與我為敵呢?”

“說完了兄弟情,開始用利害關係來動搖我了麼?”風雅心想,“可惜,我太熟悉你的手段了,如果就這樣上了你的當,我也就白和你當這麼多年的兄弟了。”

見說了這麼久,風雅仍然沒有出現,般若忽然笑了起來:“風雅,你真的以為我找不到你了麼?只要我想找一個人,他就別想逃出我的手心。我知道你就在這狂人山莊,只要我現在將整個山莊夷為平地,你就算不一起死在裡面也根本無處躲藏了!你想逼我這麼做的話,就繼續藏著不要出來!”

風雅依舊動也不動,他知道般若的能力的確可以做到把整座狂人山莊徹底毀掉,任何生命都不留下。但他也知道,狂人山莊對於八部、對於般若來說也是這麼多年親手營造的安樂窩,同樣是般若的成就之一。般若就算這樣威脅自己,但卻絕對不會真的出手毀掉自己捨不得毀掉的東西。換言之,他可以舍掉風雅的命,但是卻舍不掉這座山莊。而風雅此時就是要賭般若不會這樣做,賭注就是他的命。

果然,般若並沒有像他威脅般那樣將整座狂人山莊都摧毀掉,而是又慢悠悠地嘆了口氣:“既然你這麼喜歡躲起來,那就躲上一輩子吧,看看最後你還能到哪裡去安身。一時的保命並不是最可怕的,一輩子東躲西藏無處安身,連覺都睡不安穩,偏偏還要承受著長久的生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那才是一種煎熬。風雅,希望你的心裡可以做好這個準備——當然,什麼時候承受不住了,可以隨時回到天界來找我,我不會計較過去的任何事情的。”

說完這句話,風雅便覺得般若的氣息一下子消失了。

“般若走了?還是裝作離開等我出來?”風雅仍然不敢出去,繼續留在暗牆中等待。過了好一陣,般若的氣息並沒有再次出現,風雅覺得他應該是真的離開了,這才開啟了暗牆,一點點移動出來。但他仍然不敢釋放任何氣息,只是一點點移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面觀看。外面仍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人影,也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或許般若是真的離開了。

直到這時風雅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但另一個問題隨之也湧上了心頭——般若說得沒錯,就算避開了這一次,今後他該何去何從才是一個大問題。無論面對哪一個陣營,現在的風雅都沒有容身的可能,本來安穩的日子就這麼一下子之間來了個天翻地覆。風雅心中對荼蘼恨到入骨,就是這個女人用了一個借刀殺人的辦法,徹底毀掉了自己的未來!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從當年將莎華和紫天作為利用工具,一直到協助羅克殺了莎華之後,他就已經成了陰界三鬼的仇人,如今被對方報了仇,一切也是咎由自取的。

風雅也明白,狂人山莊不是他可以一直藏身的地方。雖然說般若沒有找到自己,這裡至少暫時上還能算是安全的,但狂人山莊總還是般若的地盤,般若既然捨不得為了找他而毀掉山莊,也就說明他不會放棄這裡。等到他的夢想一實現,是一定還會重新將山莊納入自己的規劃之中的。明白了這一點,風雅要做的就是趁著自己的傷勢稍有緩解,馬上離開這個地方——至於要到哪裡去,他不知道,也沒辦法預知。只要能活下來,去哪裡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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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風雅拖著艱難的步伐慢慢向山莊外而去。當他走出山莊之後,這裡又重歸於一片寂靜。而當初那個八部眾兄弟在此熱鬧度日的生活,終歸是再也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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