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休息的時間,忙碌了一天,趁著夜晚的寧靜,美美的睡一覺,休息夠了才能保證第二天元氣滿滿。

可是總有人喜歡破壞夜色的寧靜,喜歡在別人都休息的時候做一點與眾不同的事情。

有不告而拿,強借不還的盜賊。有飲酒作對,歌頌哀嘆的文人。有傳遞訊息,密謀整事兒的政客。

總之當太陽遁入大地,少了亮堂堂的陽光,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會冒出來,讓本來寧靜的夜變的比白天還要熱鬧。也正是因為這樣,許多統治者都會採取宵禁的制度,用意就是扼殺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本來唐朝也有宵禁,但是到了晚唐時期,這一政策已經名存實亡。除了幾條主要幹道還會有人巡邏外,坊門內的人流穿梭早就沒人管了。只是你要想在晚上開啟坊門出去,還是需要不少麻煩。

當然,只要有麻煩,自然就有解決麻煩的辦法。如果你家的權力很大,大到京兆尹十六衛都得給面子,坊門就會變成你家大門,啥時候想出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就算你家無權無勢,也不是出不去坊門。要是家裡有人生病,需要去別的坊請醫生,一樣可以叫來坊門。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開個綠燈也是正常。

今天是宣平坊街使開綠燈最多的一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先是外面有人來找御醫救命,緊接著坊裡的大爺們又一個接一個的不舒服,以至於太醫根本忙不過來,只好去其它坊請大夫。

宣平坊又叫宣政坊,是唐朝高官勳貴的聚居地,住在這裡面的人已經不能用非富即貴來形容。因為想要住在這裡,你他只要有錢,還要有權。甚至可以不客氣的說,住在這裡的就是大唐大半個權力中樞,因此宣平坊又得名宣政坊。

看守著這麼重要的一坊,街使當然要格外小心。眼看著生病的官越來越多,他乾脆把坊門開啟,只要來人說是出去求醫馬上就放行。生怕多耽誤一會兒,哪位官老爺病死了,把怨氣發洩在他身上。

看著慌慌張張,來來往往的家奴,街使真想抓起來一個問一句,是哪家官人請客,吃壞了這麼多官老爺。可是好奇心馬上就被恐懼所取代,因為宣平坊已經變得車水馬龍,比任何時候都熱鬧。

如果是白天,就算出入更多的人街使都不會害怕,因為就算出了亂子也不過是個失察的責任。

但是現在不是白天,這是宵禁的黑夜,貿然放這麼多人進進出出,但凡有個不法之徒,冒出什麼亂子,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那一瞬間,他腦海裡甚至出現宮變這兩個可怕的字眼。還好新任金吾衛大將軍就住在宣平坊,這才讓街使沒有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與宣平坊的街使相比,長樂坊的街使就要幸運許多,因為他那裡雖然也有人生病求醫,但是只有寥寥幾人,還不到讓他害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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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表面的平靜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恰恰相反,現在的長樂坊可比宣平坊要熱鬧多了。因為這裡不只住著國子祭酒,還住著許多國子監的學生。

柳公權只用了些許時間,就把大部分國子監學子聚集到一起,開始使用他最後的力量。

和上面兩位街使相比,永福坊和興寧坊的街使則要狼狽許多。因為十六王宅就座落在這兩坊之中,他們頭疼的事兒當然更多。

先是有人拿著兗王的令牌強創坊門,緊接著杞王的令牌又明晃晃的閃了一次眼。緊接著就是令牌交相呼應,把黴運轉移到宣平坊和長樂坊街使的身上。

長安城裡的暗流湧動並沒有打擾到皇帝,此刻唐武宗正聚精會神的聽著魚恩的高論。

“秦國征戰上百年,越打越強,太宗南征北戰,打出貞觀盛世。隋煬帝三徵高麗,大隋烽煙四起。不知聖上有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原因?為何同樣是打仗,有人越打越強,有人越打越弱?有人打出盛世王朝,有人窮兵黷武?”

“因為有人打贏了,有人打輸了。秦越打越大,所以越來越強,滅六國自然不足為奇。太宗每戰必勝,所以威加海內。隋煬帝三徵無功而返,空耗國帑,自然國家疲憊。”

對於皇帝的回答,魚恩一邊笑著一邊搖頭,顯然是不敢苟同。在唐武宗疑惑與質疑的表情中,魚恩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聖上此言差矣!微臣以為,之所以有如此顯著的區別,只是因為錢而已!戰爭需要物資,糧草,還有軍餉,這些都需要錢來支撐。如果這些錢出自百姓,自然會讓百姓不堪重負,國家越來越弱,窮兵黷武莫不如此。如果戰爭需要的錢,並不是來自百姓,或者並沒有給百姓帶來更多的賦稅和勞役,自然也就算不上窮兵黷武。”

對於魚恩的論點,唐武宗還是第一次聽說,瞬間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伸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魚恩當然不會客氣,馬上就道:“秦因商君變法,官吏勳貴對於百姓的盤剝弱了許多,所以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大秦自然人丁興旺。太宗均田地,輕徭役,薄賦稅,百姓自然也可以休養生息,國力鼎盛當然也不在話下。然而隋煬帝不僅以增稅來做軍資,又廣徵徭役,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前隋毀滅自然不足為奇。”

聞言唐武宗微微皺眉,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但是又很模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趁著皇帝疑惑的功夫,魚恩接著趁熱打鐵:“秦之商君,削弱貴族對百姓的盤剝。既能讓百姓富庶,又讓國庫充盈,所以秦之國力越來越強。本朝太宗,雖有征戰,然而很少增加賦稅,百姓自然得以修養。前隋煬帝,橫徵暴斂,自然窮兵黷武。現如今,聖上幾次用兵,非但未曾增稅,反而因為裁撤冗沉,官吏減少,百姓賦稅降低,又何來窮兵黷武之說?”

聽完這段話,唐武宗忽然恍然大悟,如果百姓越過越好,誰又敢說自己是在窮兵黷武?

消除心中最後的疙瘩,唐武宗開始重拾信心,又回到那個指點江山的狀態,開始和魚恩探討當前的形勢。

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過去,當東方現出魚肚白的時候,唐武宗拒絕了魚恩告退的請求,拉著他的手,踏著堅實的步伐邁向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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