檮杌走後，秋止水一人獨處這山中，看著滿山的秋意，最後嘆息一聲，還是走進了那座小院子裡面。
當年的柴扉怎又經得住風吹雨打，木柴早就朽了，一捏即碎。不過，石屋卻是還算結實，只是那牆縫中長滿的雜草有些猙獰，看上去也是徒增傷感。
院子中的那株老樹更加蒼勁，已經長得極高，樹冠幾乎都遮蔽了整個院子。秋止水想起從前墨水麒麟在這樹下酣睡的場景，嘴角挑了挑。
屋子裡面一股黴味，藤蔓植物遮蔽了窗戶，看樣子是很久都沒有透進陽光了。
默默轉了一圈，來到屋子後面。
此處乃是一片竹林，面積很大，一直連到後面的一座山崖。
過了那山崖，便就是一片原始叢林，也就出了入雲峰後山的區域了。
秋止水入了竹林，行了一會兒，最後在竹林深處停住。
他看了看四周，喃喃自語道：“就是這裡吧。”
說罷猛的祭出一陣劍氣，在竹林中開闢出一片地方，腳下輕踏，轟隆隆聲響中，兩條裂痕出現。
他再次凝出一道劍氣，把兩條裂痕開拓出一定大小。
芥子空間開啟，林蕭的屍體出現。
默默地葬了林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空著的‘墓穴’。一句話也沒有說，還是離開了。
“希望到時候有人能把我葬在此處”他心底想到。
回到入雲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顧念慈與青兒被安排在了弟子行宮。
路痴等人也安排了住處，入雲峰上燈火通明，但卻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最後，他還是回到了後山的小屋子中。在那院子裡獨自坐到天明。
翌日清晨，左天協與元無極帶著一干弟子來到青雲殿，檮杌已經離開，這則訊息秋止水昨日傳音給了兩位長老，是以兩個老人家第二日便就把分散四處幾座山頭的弟子召回到入雲峰。今日二人特意安排了如此聲勢，一是為了穩定諸位弟子之心，二是也算為他秋止水接風。
青雲大殿上的掌教之位空中，沒有人坐在上面。
當日震旦大陸上的所有人傑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盡數去了泥海大陸，這件事並不是秘密。此時的震旦，各門各派的第一人幾乎都離開了。留下的不見的修為差，但絕對不是最高掌權人。
待那些普通弟子離開後，青雲大殿只剩下兩位長老和幾個木劍門核心弟子，秋止水看了一眼，與自己同期的有十幾人，其餘的都是比自己小一個輩分的弟子，但仗著修為高深，根骨奇佳，是木劍門後起之秀。而那昨日的九個弟子赫然也在其中。
看著那些陌生面孔，秋止水心中思討，曾幾何時，站在這裡的可是雲崖，林蕭等人的。
收拾起了沉重的心情，秋止水目光一厲。
他看向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元無極與左天協二人身上，直接開口道：“二位長老贖罪，周媚已經死了。被我殺的。”。
此話一處，四周之人立即議論紛紛。尤其那些年輕弟子，均都不知道這個今日才認識的師伯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此話當真？秋止水，你為何要殺周媚？同門相殘，你可是犯了大罪的”左天協立即喝道，顯然這老頭被秋止水這話吃驚不小。
秋止水站起身，在大殿上來回度步，把其中經過一一道來。
叢當日青溪道人在烏鳳山大戰，之後周媚為奪掌教之位用鎖魂釘暗害自己，蒼龍城遇到的杜萱兒悽慘下場，再就是林蕭的被害，等等一切，所有都說了一個遍。
之後，他看向眾人，沉聲道：“這就是我殺周媚的原因。各位請告訴我，此人該不該殺”
沒有人言語。尤其是那些年強弟子，當他們聽到秋止水孤身一人屠殺了整座蒼龍城的時候，這些年輕弟子剩下的只是嚮往與懼怕。
“可周媚畢竟是門中掌教，即使有罪，也該由門規處置，實不該如此就被你殺了”左天協說道。
“門規處置，敢問左長老。周媚若是在此，各位可敢門規處置對方？”秋止水性格還是改變了一些的。這話放在之前他是萬萬不敢說。‘尊師重道’四個字會讓他閉口無言，不敢頂撞這位門內長老。
但現在不同，青溪，林蕭，杜萱兒的下場他歷歷在目。知道有些事情，尤其在自己的門派中，只靠尊師重道那是萬萬解決不了的。
左天協大皺眉頭，他沒想到一直言聽計從的秋止水竟然會反駁自己。剛要發怒斥責，在一旁的元無極拉了拉他。左天協看了這個師弟一眼，見對方搖了搖頭，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秋止水道：“弟子無心頂撞大長老，僅是就事論事。以周媚的手段，若是實權在手，我覺得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不是對手。所以，弟子只能先斬後奏。”。
“人都死了，還不是一切都由著你說。反正是死無對證。”。
忽然，在角落裡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立即望去，那人嚇了一跳，有些膽怯的看著眾人。
那人真是昨日嘲笑秋止水的九個弟子之一，叫什麼名字秋止水不知道，但是一臉的傲氣卻是令他印象深刻。
秋止水看了一眼眾人，當然知道他們心中有些想法。這些弟子畢竟是周媚一手提拔的，若只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對掌教的死不聞不問，那也太不近人情。
他看了一眼那個弟子，最後說道：“周媚有罪，我殺了他。這無可厚非。當然，你們各位是周媚的真傳弟子，若是有朝一日想要為自己師尊報仇雪恨，來找我就是。這也在情在理。”。
此話一處，一群人有些驚慌，以為他要大開殺戒。
不料秋止水接下來的話，去令他們放下心來。
“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們可以去南疆烏鳳山，祭拜一下自己的祖師青溪道人和諸葛雲長老。順便也可在震旦大陸歷練一番。”。
他說完看向左天協與元無極，問道“不知二位長老意下如何？”。
元無極道：“這是應該的。”。
左天協也點頭，臉色陰沉道：“青溪師兄與諸葛師弟，客死異鄉。這麼多年了，確實應該叫這些晚輩弟子去祭拜一番。”。
元無極看了這個師兄一眼，嘆了口氣，最後道：“真傳弟子則日啟程，你們幾個修為最高，路上照顧著點眾位師弟。”他指向那九人。
“記下了”那些人一齊應答。
“都下去吧”元無極揮了揮手。
眾人離去後，左天協與元無極終於看向秋止水，二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輩，猜測秋止水把這些人支走的真正目其實是為了接任那掌教之位。
雖然這些真傳弟子阻止不了他，但是留在山上終究會生出事端，若是殺了也會引起山門中其餘弟子的人心惶惶。所以把這些人支走了事，待他們回來後，秋止水已經接任掌教之位，這些小輩弟子再如何不服，但到時候木已成舟，也是無用了。
“好個秋止水。心思如此縝密”左天協冷笑。
他知道，自己與元無極二人的修為根本奈何不得對方，即使加上那些弟子也是無用。最後索性兩眼一閉，算是承認了這件事。
秋止水看了眼那兩個一臉生無可戀的門中長老，覺得有些好笑。
又看了看身後的顧念慈與路痴等人。
最後又把目光轉向兩個長老，緩緩道：“周媚已死，掌教之位卻不能空著。兩位長老可有合適人選？”。
“與你們同輩的弟子中成器的就那麼幾個。大多都分封在各地分派之中掌事。木劍門掌教的位置，應該需要仔細斟酌，不能草率。”左天協就是不爽，明知道自己這話不管用，還是要說。
秋止水點頭，道：“本來掌教之位應該有二位長老來做才最能服眾，但我知道二位長老無心門派中事，一想尋求仙道。所以這位置是絕對不會做的、。我倒是有個合適人選，此人天資聰慧，根骨奇佳。實屬百年難得一見的修道奇才。二位長老可以斟酌”。
“好不要臉，還有這麼誇讚自己的？”左天協臉色難看自己，覺得這秋止水變化太大。
一旁的元無極也是與他一般猜測，當初那個痴傻了三年的門派廢物，竟然有朝一日與他商妥門派掌教的位置。世事還真是變幻無常啊。
“你說的是雲崖嗎？”元無極故意如此說。
一旁的左天協聽了心中大喜，覺得這個問題太妙了。雲崖的修為與天賦可說半點也不比你秋止水差，有這麼個大師姐壓著你，你敢亂來。即使亂來，日後也會被秋後算賬吧。
事情還有的緩。二人心中如此想。
他們希望的掌教是尊師重道，最重要的是尊重他們兩個，要把把他們當盤菜。周媚當初雖然架空了兩位長老的權利，但是卻給了一個非常高的虛位，在門派內還是很受尊敬的。
哪像秋止水，目中無人，關鍵還一點也不謙虛。世上哪有自己誇自己的人，還誇得那麼認真。臉皮之厚，勝過當年的青溪。
“雲崖師姐修為高，天資好。但性格隨性，不適合做掌教的位置。再說，師姐現正在泥海大陸的木劍門分派鎮守，脫身不得。".
“那你說的是誰？”左天協明知故問。
秋止水一笑，笑道：“我說的這人，便是在下的這位弟子，顧念慈”。
此話一出，左天協與元無極兩人立即大驚。
“一個女娃娃，你想讓他做掌教？”左天協脫口而出。
秋止水反問道：“周媚也是女子，不也一樣奪得掌教之位”他看了一眼顧念慈，說道“況且，顧念慈無論是修道根骨，還是心性都比周媚不差。假以時日，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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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兩個長老反應過來，繼續道：“本來，師尊臨終前把掌教的位置傳給弟子的。但我秋止水自問不是那個掌教的料子，再說，這天地太大，我要去看一看之前不敢想的世界，道心也沒有留在這一偶之地。
相信很快就會離開震旦大陸。甚至離開這座修真星球，再回來是何年何月，不得而知。
所以，掌教這個位置，我是萬萬做不得了。不過，師門之事便是家事。我當然也不好甩身而去落得自己輕鬆，因此才會千里迢迢，為門派送來這位都天縱奇才。”。
他看了一眼震驚無比的左天協與元無極，說道：“其實，二位長老不必多疑。我選定的這個掌教，定然是為了木劍門著想。半點私心也沒有。”。
他說的真誠，一時間兩個木劍門的老古董也有些感動。
左天協問道：“你要離開震旦大陸？去哪裡？”。
秋止水道：“很遠的地方，在星域之中，已經離開了這座修真星球。”。
“可不可以帶上我？”左天協脫口而出，自己都覺的不好意思了。他從未離開過震旦大陸，對於秋止水所說的星域，更是想都不敢想，把自己這一輩子都留在了木劍門。他已經知道突破無望，已人入暮年，但是對於外面的世界，還是有些嚮往的。聽到秋止水要離開震旦大陸，甚至離開這個修真星球，他怎能不震驚。一時間脫口而出，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其實，實話實說，修真星球是何物，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星域，那是傳說中的存在，最近幾年才被人提起的神秘地方。但究竟又是怎樣，他卻不知道了。
“年輕真好”最後左天協感嘆了一句，想起了自己年少shi，與青溪，諸葛雲，元無極坐在後山一塊青石上，看著天空，憧憬著未來。
“我要做天地縱橫的修道高手，未來可以問鼎長生大道。娶修真界最漂亮的美女為妻子。”青溪說。
“我要走出東荒，聽說中州很大的。我要去那裡看一看”諸葛雲說。
“我會仗劍天下，做一個可以快意恩仇的修道者。”元無極最小，拖著兩條青鼻涕。
“我，我想看一看這個世界有多大？看一看那個天上的星星是什麼樣子的。總是，我不想在山上修煉，不想留在木劍門做井底之蛙。”左天協嚮往道。
此話一處，其餘三人立即大點其頭，紛紛道：“只要不修煉，什麼都好”。
一群孩子看著那個時候的天空，說著自己認為將來一定能實現的夢想。
那個時候的天總是藍色，時間總是過得很慢。
現實是殘酷的。
最後，青溪沒有問道長生，更沒有娶妻。
諸葛雲只是去了南疆，最後葬在了那裡。
元無極最優柔寡斷，一生中從未殺過一個修者，更談不上快意恩仇。
至於他左天協，這一輩子都沒有離開木劍門。一生都在做井底之蛙。
師兄弟四人，已去其二。剩下的二人，還剩下什麼呢....
“原來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左天協嘆息一聲。
而一旁的元無極也是心有所感，有些落寞。
秋止水不知道二人心中所想，以為二人不同意，他認真的說道：“顧念慈這孩子真的不錯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