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未革這句話,齊昊三人的臉色瞬間一沉,最急性子的齊曉飛一掌拍在石桌上,指著林未革痛罵道:

“老不死的,我警告你,我師兄要是少了一根頭髮,老子就宰了你兒子!”

林未革看著被齊曉飛這勢大力沉的一掌拍出一道裂縫的石桌,心疼的搖了搖頭。擺擺手說了句無妨,已經再度拔出劍的張大管家才退了下去。

“你們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已經走了,昨天上午離開的,早就出了城。”

訊息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老頭,你騙小孩呢?你會那麼好心放走我師兄?”

“我不但放了他,還是替他療好了傷才放的。”

張才見鐵齊門的三個人皆是一臉的半信半疑,乾脆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團油紙,丟在了石桌上。

齊昊伸手開啟,發現油紙裡包裹的,是一枚鐵做的戒指。

鐵齊門一直是北齊第一大門派,背地裡又是北齊的情報機構,所以一直要求明面上做事要光明磊落,知恩圖報。

這枚鐵戒指並不值錢,但它其實是鐵齊門的八大信物之一,寓意著受贈者曾有恩於鐵齊門弟子,但鐵齊門還未報恩。

以前北齊,擁有這枚戒指的人屈指可數,絕大部分都是在鐵齊門的弟子執行任務出現問題時及時伸手援救的江湖豪傑,當然也有不少老百姓。

據說當年有個弟子執行任務時被鐵齊門的一位仇家發現,於是被追殺受了重傷,逃到一個村裡,村民救下並收留了他。

在村民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名弟子養好了傷回到了門派,臨走前留下了一枚鐵戒指。

後來這個村莊被那仇家發現,雖然弟子已經離開,但那仇家還是一把火燒了村子。只有村長的小女兒,帶著那枚鐵戒指躲在後山的亂墳崗中,才活了下來。

之後的故事江湖上都知道了,因為那個小女孩拿著那枚戒指找到了那個大哥哥的“家”。於是鐵齊門出動了所有能動用的弟子,共計三百八十餘人,滅了那仇家滿門不說,還將那畜生的人頭砍下,江湖傳首。

齊偉既然把這枚戒指給了張才,證明林府,或者至少說這個管家,確實有恩於他。

眾人望著桌上的戒指,沉默不語。

齊曉飛撓了撓頭,似乎對剛才的衝動有些自責。但畢竟眼前的人是大梁第一商,自己還綁架了他兒子,讓他現在道歉他卻是又有些說不出口。

還是齊昊第一個開口,只見他伸手將包裹著戒指的油紙又推送到了林未革的面前,然後起身抱拳說道:

“感謝林家家主的救下我師弟,今日一事是我等一時衝動,還望林老收下這枚戒指,他日若是有需要,齊某定當回報!”

就在他要示意其餘二人動身離開時,一直盯著戒指一言不發的齊敏突然開口了。

“不對啊,如果師兄昨天上午就出城了,咱們今天就不會來這了啊。軍師說過,如果行動發生了意外,就讓我倆在那個地方碰面的。按理說師兄早就該到了,咱們一直沒見到啊。”

很明顯,齊敏口中的“那個地方”就是鐵齊門眾人之前藏身的那個京北城外的小村子。

但是張才並不知道,而且也不清楚這女人口中的“軍師”到底是誰。只聽他不屑的說道:“那小子愣頭青一個,說不定早忘了那什麼狗頭軍師的屁話了。”

因為之前是齊敏和齊偉負責進入林府偷鑰匙,齊昊和齊曉飛並不清楚軍師的安排,聽到齊敏這麼說,已經起身的齊昊不得已又坐了下來。

齊昊深思熟慮了許久,問了林未革一個問題。

“林老,你說我師弟出了城,可有人見過他?”

“張才親自送出城的,還跟了幾里地。”

說罷,林未革回頭看了一眼張才。然而張才根本沒注意這邊,低頭自顧自的擺弄著劍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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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思不解,又很晚了,齊昊乾脆不再停留,起身帶著齊敏和齊曉飛告辭而去。

秋夜裡的京北城,雖不似北方那般刺骨,卻也有些微涼。寓意著夏日的蟬鳴早已沒了聲響,林未革就這樣坐在石林院裡,望著赤功山出神。

“齊偉那小子,到底去哪了?”

聽到林未革的問話,一直站在身後的張才眉頭一皺。

“老爺,您不會信了那幾個小崽子不信我吧?”

“沒有,我自言自語罷了。對了張才,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老爺,從這府邸還沒建起來我就跟了您,大概已經十八九年了吧。”

“十八九年啊,十年彈指一揮間,古人誠不欺我啊。張才啊,回老家看看吧。”

聽到這話,張才臉色有些奇怪,但背對著他的林未革自然沒有看到。

“老張啊,如果有一天這京北城發生了什麼天災人禍,連我都死了,你覺得你活的下來嗎?”

說完這句話,林未革不再多言語,起身往院外走去,只留下了張才一個人,一臉驚異的站在院中。

他看著院子裡的燈火通明,和院外竹林的一片黑暗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張才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罵了句老狐狸,轉頭跑了出去。

“老爺,我回城的路上,碰見了那個鎮南王府上深居簡出的肖伯康。”

林未革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也不多說什麼。張才識趣的站在原地,沒有繼續跟上去。

“回趟老家嗎?”

一週後的林家大火,除了林未革和林願初的屍體以外,姜奉陽還發現了那個本應該“回鄉探親”的朝廷死士張才。

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張才,就這樣以跪地之姿,被燒死在了林未革的房門口,臨死手裡還緊緊握著什麼東西。

姜奉陽伸手一掰,已經被燒成了焦炭的手就化成了灰,張才手裡的銅牌便露了出來,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林府管家”。

在青雲山上的一間客棧休息了一晚之後,林家二女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反倒是功力最高的林翼,因為一整夜都在調整體內氣機,清晨反倒有些疲憊。

林家二女上山的訊息,一大早就從客棧的小二傳到了白雲觀。還在林家二女吃早飯時,就聽到客棧門外傳來了一聲呼喊。

“林姑娘!林姑娘!我來給你送點青雲山的鮮棗,剛摘的。”

林今墨哈哈一笑,像個男人似的一拍林願初的背說道:“二姐,你那跟屁蟲又來了。”

“今墨,不得無禮,人家是青雲山玄字輩的道長。”

“是是是,這麼厲害的道長都被姐姐折服了,姐姐你當這青雲山掌門得了。”

“放肆!”

被罵了的林今墨只是示弱的聳聳肩,其實姐姐何時會生氣,生氣的表現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林願初最多是有些不滿而已。

林願初也是有些無奈。誰能想到,早年第一次跟爹上山燒香,她在後山玩耍時下意識接住的那個掉下樹的小道士,竟會是青雲山掌門純陽子的關門弟子,玄字輩真人言玄機。

聽聞林願初登山的言玄機,特意換了身剛做的黑白道袍,拿了一捧鮮棗就跑來了。跑到客棧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一進門,言玄機就看到了在窗邊桌位用餐的林家二女。他趕忙跑上前,一把遞過了手裡的鮮棗。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早已滿臉通紅。

林今墨當然知道眼前這年紀小輩分卻高的離譜的小道士為何如此,只聽她調侃道:

“言大道長,你這下個山都大喘氣臉通紅的,若是旁人見了,估計你這青雲山的香客得少一大半吧。”

聽著林今墨的話,言玄機頭也不敢抬,這女子太過厲害,和林願初形成了明顯對比。

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林今墨,是去找上山燒香的林願初,結果林願初還沒見到,就被這林家三妹一腳踹出了客房大門。

“言道長,小妹無禮,道長見諒。我們此行有家事在身,只是借宿青雲山一宿,不料想還是驚動了道長,還望見諒。”

看著林願初一顆紅棗都不拿,聽著她客氣卻又生疏的言語。言玄機一顆激動的心瞬間墜到了冰點。

他輕輕將鮮棗放在了桌上,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平時那張被師兄們一直笑罵“話不帶停”的嘴,此刻竟有些張不開。

無奈的言玄機行了個禮,說了幾句辦完事務必再來的客套話,便失落的轉身離去了。

“姐姐,你也太無情了。那小子的背影,我看著都可憐。”

“吃飯還堵不住你這張嘴。”

百鶴來朝,是青雲山的一大風景。

回山的路上,一隻丹頂鶴飛停在了言玄機的腳邊。

“抱歉啊小仙,今天沒給你帶吃的。”

青雲山雖貴為道教發源之地,世人皆尊為道教洞庭始祖,但青雲山的弟子似乎對“成仙”二字並不上心。言玄機用“小仙”這樣的稱呼叫一隻鶴,也沒人管他。

言玄機輕輕的撫摸著這只仙鶴的頭,若有所思。

“小仙啊,我當時是不是不該跟她說的。那些話說完,不但被師傅關了禁閉,她也不怎麼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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