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剛剛看你都咳嗽了，怎麼還抽菸呢，你要多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李清月說著與她年齡不相符的話，倒是把李爹聽得一愣一愣的。
感情自己最寶貝的小女兒經過這麼一摔，知道心疼人了，摔開竅了？
葉震呵呵一笑：“什麼時候已經學會油嘴滑舌了？”
“爹，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要是覺得身子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帶你去看病！”李清月的眼神無比堅定，看得出她沒有開玩笑。
葉震沒再說話，他把頭扭向別處，又掏出一根旱菸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藉著無盡的夜色，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只不過，這些李清月並沒有注意到。
李娘已經開始張羅著做一家人的早飯了，用老一輩的話說就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秉承著這個理念，李娘一年四季如舊，給大家做早飯吃。
李清月跑到灶臺前的時候，正看到李娘在生火，鍋裡放滿了水，灶臺上放著玉米磨成的粉，這就是她們每天的早飯。
待李娘把火點著，李清月便湊了過來想要幫忙。
李娘見狀，她先是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坐著的丈夫，又看了看灶臺前的李清月，對她揚了揚手：“娘來就行了，時間還早，你又病著，再睡會兒去吧。”
李清月搖了搖頭：“娘，我睡不著了，等我過了暑假去縣城上學了，就幫不了娘什麼忙了。”
李娘手上的活一頓，說的話也顯得不利落了：“額，上學……你再塞點柴進去，火燒旺一點。”
李娘順勢轉移了話題，李清月自然是有所察覺的，但她沒有追問下去。
她清楚的記得，就在十四歲歲升高一那一年，家裡出了變故，她的讀書生涯也中途夭折了。
李清月低著頭燒火，眸中星星點點的光亮沉了又沉。
日子一天天緩步前進，有些事情，她也該早做打算了……
吃完早飯，天已經大亮，村裡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李家的人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李艾華和李清月還留在家中。
李艾華正在飯桌前忙碌，家裡從裡到外所有家務一會都需要她收拾整理。
李清月閒來無事，從炕頭上翻出了自己書包掏出了幾本書。
簡單翻看了一下過後，她就放下了。
這些書都是給小孩子看的，完全不適合她這個“小孩子”。
透過窗戶看向窗外，是李艾華忙碌的身影。
她記得三姐是不曾念過書的，屬於大字不識一個的人。
李清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李艾華面前：“三姐，你想讀書嗎？”
只見李艾華先是一愣，繼而搖了搖頭，她是上不了學的，她有那個自知之明。在這個家，她算是最不受寵愛的那個了。
好在家裡不需要她出去做工，每天收拾家務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老五，我不上學，我對那個不感興趣，姐不是那塊料，你好好讀書，以後考上大學別忘了姐就行，我聽說隔壁村出了個大學生，政府發了好幾百塊錢呢！”
李艾華一邊說著話一邊洗碗，手上的活倒是一點都沒耽誤了。
一聽這話，李清月就明白了，李艾華是誤解她的意思。
“三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李清月說完，還朝著自己的胸脯子重重拍了兩下。
“你……？”李艾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臉上似乎寫著兩個大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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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有些著急，她舉起手上的課本自顧自地念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念到後半段時，李清月乾脆合上了書，聲情並茂地背誦了起來。
就看到李艾華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不一會她就主動把課本拿了過來。
待李清月背完這首《蒹葭》，李艾華的眼睛直放光：“老五，你也太厲害了吧！姐要是沒看錯的話你都能背出來了？”
“我也聽不出什麼意思來，就覺得好聽，姐喜歡。”李艾華胡亂翻著書，她也不知道看的是哪一頁，可她只要把書拿在手裡就覺得神聖，她高興！
李清月見三姐來了興趣，直接拉著她在飯桌前坐了下來。
上一世，三姐為這個家費心出力，活了一輩子也只會寫個一二三，她值得擁有更好的。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李清月都在耐心地教她學拼音，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學起。
雖然學的不是很快，但好在她十分踏實有耐心。
自重生的這段時間以來，李清月第一次發自肺腑地笑了。
學習的時光總是快樂又短暫的，頭頂的太陽悄無聲息地移動著，大街上的吆喝聲漸漸多了起來，是賣豆腐的小商販在街上轉悠著。
“賣豆腐……賣豆腐了……”
一直沉浸在學習中的李艾華伸了伸懶腰，她已經保持這個動作很長時間了。
在她寫下自己名字的最後一筆時，李清月輕笑出了聲。
“三姐你真棒，你的名字真是越寫越有模有樣了。”
李艾華拿起紙上的字仔細端詳了一陣，突然羞紅了臉。
“老五你就笑話三姐吧。”她伸手指了指李清月寫的字，又指了一下自己寫的。原來她是在拿兩個字作對比。
望著三姐羞答答的姣好臉龐，李清月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猛拍大腿，站起身走到李艾華面前耳語：“三姐你要是信我，就多去村東頭那邊轉轉。”
李艾華聽得真切，也聽得糊塗。
她們家住村子中心的位置，村東頭雖然離家沒有太遠的距離，可她平白無故去村東頭晃悠什麼？
“去村東頭幹嘛？”她問。
“三姐，你若是信我，就有事沒事的多去轉轉，只有好處沒壞處。”
見李清月說的神秘兮兮的，她只當她是在說胡話。
李艾華小心翼翼地把寫著她名字的紙折了好幾次，拿進了裡屋，她要好好收藏起來。
李清月也不急，緣分遲早都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