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池州府,已是不同光景。

軒天帶著兩個嬌媚的美人走在街上,引得路人是頻頻側目,但好在不似竹芳那次,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地痞之徒好色心起,徒生無聊事端。

從暉夕山到池州府,這一路途亦是頗為遙遠,三人風塵僕僕的奔波了大半個月,方才到了這裡,一路之上卻也平靜,只是,突然多出了一個活生生之人,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過去的數百年,沐兒多數時間都是守在那陰暗的洞窟底下,陪著老嫗一起守在遊龍生的枯骨邊,如今乍到這繁華的人世,興致盎然的東瞧西逛著,特別是她那副天真無暇的模樣,和那些行色匆匆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是吸引了無數的眼球。

軒天和蝶衣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這副模樣也是相視一笑,不過也就是在數月之前,二人也曾是在這裡並肩夜遊,不過,此時已是不同心境了。

問天樓。

極北之地往返的路程,二人幾乎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在二樓挑了一個雅間,弄了五六樣精緻的菜餚,又要了一壺美酒,不過,沐兒那般吃相又是讓他們好笑了起來,也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此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吃東西的樣子卻是那般粗獷。

到了此地,軒天不由得又是想起了看起來似乎很不靠譜的麻小仙,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此地,雖然心中念及,但面上也未露聲色,慢慢咀嚼著口中的菜餚,心思卻是有些飄忽了。

蝶衣也有些察覺到他的異樣,便出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軒天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側頭看向坐在一邊埋頭苦吃的沐兒,道:“師父讓我出來歷練,如今解決了沐兒的事情,我卻是不知該去哪了……我在想,是不是該回去了……”

他這句話說得很慢,一邊說一邊看著蝶衣的眼睛,然後又是緩緩的低下了目光,似乎在迴避著什麼。

“你要回去了嗎?”

軒天沒有抬起頭,而是依舊看著面前的酒杯,杯中的酒水純淨,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

對面的人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低低的語聲又傳了過來,“你是不是想你的那位師姐了啊?”

軒天猛然的將頭抬起,面前的人兒此時卻是沒有笑,似水的雙眸中,隱藏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沒,沒有!”

他先是猶豫,繼而又是斬釘截鐵般的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躲避,而是看著蝶衣的雙眼,雖然只有兩個字,說的卻是無比的堅定,像是在說給蝶衣,更像是在說給自己!

蝶衣輕輕地笑了。

雙指拈起酒杯,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等下,再陪我去看看那個裁縫鋪的女掌櫃,好嗎?”

軒天微微一愣,隨即也就反應了過來,她說的便是那個將自己看中的那件衣服免費送給了他們的裁縫鋪老闆娘。

只是,為何要去看看她?

雖然心中有所疑問,軒天也未多問,只是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這時,旁邊卻是傳來了一道人聲。

“先哪兒也別去!讓我吃飽了再說!”

軒天愕然的回頭!

這等有臉沒皮的聲音,在軒天目前所認識的人當中,他還真想不出來第二個人!

麻小仙!

果不其然,從雅間的珠簾外探進來一個人頭,麻小仙那張邋遢的臉帶著一抹猥瑣的笑容,嘖吧了兩下嘴巴,隨即整個人都鑽了進來,毫不客氣的拉開凳子坐下,看著桌子上吃剩下的飯菜,扯著嗓子便喊道:“小二,過來!”

絲毫不顧及另外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麻小仙一連要了七八個菜和三壺酒,吧嗒吧嗒的就吃了起來,那股旁若無人的“氣勢”,沐兒不由得小聲問道:“他是誰呀?”

軒天和蝶衣更是哭笑不得,不過還沒等他們說話,麻小仙卻是嘴裡包滿了食物,嘟嘟囔囔的說道:“我可是上知天上星宿永珍,下知民生百態,知過去,明未來,的,小麻仙!”

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下去,麻小仙撩了一把嘴巴,笑嘻嘻的看向沐兒,說道:“小姑娘,本仙人的卦象可是非常靈的,你要不要算上一卦?卦資二兩便可,嘿嘿!”

軒天接過話來問道:“麻小仙,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的?”

麻小仙嘿嘿的得意一笑,又看向沐兒說道:“看見了吧?我隨便的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們在這了,怎麼樣?小丫頭,要不要來上一卦?”

說完,也不等沐兒開口,掐著指頭便是算了起來。

沒掐幾下,麻小仙本來還笑容滿面的臉上漸漸地凝固了起來,神情也變得嚴肅,半晌,方才嘖嘖兩下,眼睛裡也像冒光了一樣,極為感興趣的盯著沐兒說道:“真是奇怪啊,小麻仙我這麼能掐會算,卻是算不出你來,看來,你也並非是凡俗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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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所生,又怎會是凡俗之人?

不過,軒天也不欲戳破,只是淡淡一笑道:“前輩,你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吃頓飯吧?還有,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一直在這個地方!”

麻小仙咪了口酒,目光仍在沐兒的面上停留了一會,這才說道:“我雲遊四海,怎麼會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只不過我前些日子算了一卦,要回到這裡一趟,當時我還納悶呢,沒想到又是你這個小子!”

軒天“哦”了一聲,現在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還傻乎乎的認為麻小仙只是一個江湖騙子,對於他的話雖不至於全信,但也不會完全無視了,便道:“那看來我們倆還是挺有緣分的,如果你可以不收錢的話,不妨再幫我算上一卦吧。”

麻小仙卻是不搭理他,而是對著蝶衣笑道:“姑娘,有段日子沒見了。”

蝶衣抿嘴笑了一下,看向了軒天,眨了眨眼睛,面上全是調皮的神情。

軒天自然是有些驚訝,問道:“你們也認識?”

“哼,這世上有幾人不認識我麻小仙的!也就是你小子,不怎麼把我當回事!”

軒天懶得搭理他,而是繼續說道:“蝶衣,難道你也被他坑了銀子?”

“我呸!”麻小仙怒罵道,“你這個臭小子,整天把那二兩銀子掛在嘴上,你怎麼不說說老夫跟在你後面遭了多少罪?”

蝶衣噗嗤的笑出聲,嬌笑道:“他可沒收我的錢哦!”

麻小仙氣鼓鼓的瞪著軒天,宛如一個老玩童一般,但是等他盯著軒天看了幾眼之後,忽然神色又是一變,鼓起來的臉又癟了下去,嘴裡念念叨叨的,兩條眉毛擰到了一塊,臉上的皺紋也堆到了一起,一時之間倒是讓軒天和蝶衣愣住了。

“唉!”麻小仙嘆了口氣,用力的搖了搖頭,“沒想到啊,我小麻仙算古卜今,今天卻算是栽在了這裡,一下子算了兩卦,卻都是算不出來啊……”

接著,他又是眼睛一亮,往軒天的面前一湊,說道:“莫非,你也是妖孽?”

“前輩,你這話怎麼說呀?”蝶衣聽的有興趣,便開口問道。

“這小子,有問題!”麻小仙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才有問題呢!”眼看著這老匹夫越來越沒邊,軒天也忍不住回了一句。

麻小仙這次卻是沒有生氣,而是對蝶衣說道:“小姑娘,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的話嗎?”

蝶衣瞟了軒天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軒天不明白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但也不好開口詢問,一旁的沐兒則是從始至終都是睜大著眼睛,安靜的聽著這幾個人說話,對她來說,現在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新鮮的,便是看著,也是頗有樂趣。

“小子,”麻小仙轉向軒天,道:“你的背後是一片虛無,老夫我是看不清,所以也沒辦法給你提點什麼了,不過,越是這樣,你下面的路走的就更要小心一些,既無定向,那方向就只有你自己去選擇了,這既是自由,更是無奈!”

這番話,麻小仙說的十分認真,軒天心中一凜,也不將其當做玩笑,當下拱手應道:“晚輩受教了!”

“之前,”麻小仙繼續說道,“我曾為你測過一字,跟你去崑崙丘也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對你小子有幾分好奇,當然了,你也是讓我見識了幾分不同,不過老夫也不是太過在意。”

說著,他又盯著軒天看了一會,接著說道:“你要明白,為人相吉卜兇,看的是天道,若是看不出個吉凶來,那便是天道被蔽,難以窺測,如今,你似乎便是如此。”

隨即,他又是搖了搖頭,“唉,說這麼多幹嘛,說不定某些人還認為我是算術不精呢!”

軒天和蝶衣有些面面相覷,麻小仙的這番話有些雲裡霧裡,二人聽得不是太懂,但見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都沉默了下來。

麻小仙吃的差不多了,又說了會話,這時也放下了碗筷,開口問道:“小子,接下來你準備去哪啊?”

先前軒天和蝶衣還且在說著此事,這時見他問起,軒天便道:“暫時沒想好,前輩難道有什麼去處嗎?”

麻小仙手指輕敲著瓷碗的邊沿,沉默了一下才道:“倒是有一場熱鬧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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