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往北,千里之遙。
古人以神州浩土之名來讚譽天下廣袤,由南往北,山川平原地勢起伏,民風建築也是各有不同,入眼景色更是百里不同,兩人這一路走來,時而御劍振空,時而漫步而行,卻是領略了許多人間美色。
到了最後,腳下已是一片皚皚雪原。
此時,漫天正飛舞著鵝毛般的大雪,飄揚的雪花之中,兩道流光一閃而過,隱約的還可聽見銀鈴般的笑聲。
這等常人見之色變的惡劣天氣,可能也只有他們這種修真之人方能如此輕鬆了,也無怪乎尋常百姓尊之為“仙人”。
路上走走停停耗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軒天和蝶衣方才到了這片雪原之地。
二人落到地上,積雪沒過腳踝,只不過他們也是全不在意,這種純粹的色調多出了一分聖潔,雪花輕柔,蝶衣張開雙臂,輕盈的旋轉著身體,清脆的笑聲被雪花捲起飄遠,這裡千里蒼茫,杳無人跡,偌大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這猶如精靈般的女子,在這雪原上,像是一朵盛開的雪蓮。
還有一個身著黑衫的青年,默默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
舉目而望,目力所盡之處,似是有山巒聳立。
可是,等兩個人真的走起來,才發現這路程依舊很遠。
風雪之中奔波了三日,蝶衣也早已消退掉了對這個白茫茫世界的興趣,枯燥的色調讓她後半程幾乎是悶不做聲的跟在軒天的身邊,陽光也是冰冷的,永無止境的寒風一刻不停的在耳邊呼嘯著,若不是軒天竭盡自己的所能試著哄逗她,這一成不變的風景當真是讓她難以忍受了。
終於,那片山巒已在眼前了。
幾乎是剎那間,軒天便確定,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便是自己要找的暉夕山了。
因為它實在是太奇特了。
眼前的這座山,高約莫千丈,倒也不是多麼宏偉,但軒天活了這麼大,卻從未見過有哪座山像它這樣四四方方,彷彿是誰百無聊賴之下,一點一點的刀削斧劈,楞是將它的四周削平了一樣,四面均是垂直的崖壁,竟無突兀之處。
整座山上,瞧不見一點植物生長的痕跡,便是連棵小草也沒有,裸露的山體呈現著淡淡的玉石之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了淡藍色的光芒,隱隱的還夾雜著些許的金黃色。
山頂之處,遙遙望去,孤零零的長著一棵大樹,除此之外,已是別無他物。
而且,山體本身的顏色也是奇異,像是有著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一樣,正對著他們的這一側顏色光亮,雖無白雪覆蓋,卻是呈現著那般的景象。而後面的山體卻是漆黑一片,彷彿全然都是由黑色的石頭土塊構成,這等黑白分界,自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兩個人站在山腳,抬頭打量著這座山好一會,直到脖子都有些酸了,蝶衣方才喃喃道:“這山真的好奇怪啊!”
軒天收回目光,活動了一下頭部,心中也是暗歎,恐怕任誰見到這般模樣的山峰,也都會難免發出這樣的感嘆吧!
四面峭壁,猿猴難越,若是真有尋常之人到了這裡,只怕也只有望山興嘆了。
暉夕山雖然這般奇模怪樣,但軒天所有的心思都還是放在了山頂的那棵樹上。老嫗曾告訴於他,暉夕山,陰陽樹。暉夕山已是這般,那陰陽樹又會是如何?
“我們上去看看!”軒天轉頭對蝶衣說道。
二人御起法寶,緩慢的向上升著。距離貼近,看的也更為仔細,心中又是更加好奇起來。
這山體彷彿都是由銅玉混雜構成,但它畢竟也是佇立在這雪原之上,整座山上,竟是見不到一處雪花,而且也不似融化了一般,山體的表面同樣也是乾燥無比。
待二人升到山頂,也發現山頂同樣是平坦異常,像是整個山峰都被人削去了,那棵大樹便是獨自生長在山頂中間,枝葉繁茂。
“這棵樹在這樣的環境下居然能生長的這麼好?”蝶衣大為驚奇,快步的走了過去,忽然又發出一聲驚呼,“這樹也好奇怪啊!”
軒天也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只有向陽的這一面樹木枝葉繁盛,而另一半枝丫卻是好似枯萎了一般,要死不活的,但這明明就是一棵樹!
這便是陰陽樹嗎?
整個山頂死寂一般,沒有一絲鳥獸的蹤跡,除了這棵樹以外,便只有一塊巨石無比突兀的立在這光禿禿的山頂。
或許蝶衣還不甚明了,但從山到樹,軒天的心中卻已是有了定數了。
暉夕,陰陽。
這山體的奇異和樹木生長的怪狀,無一不是應對了老嫗所說的話語。晝夜盛衰,陰陽相替,居然是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眼前。人們總是認為陰陽之道乃是虛無縹緲,又有幾人曾想過這世上竟是有這麼天設地造之景,幾乎是完美的詮釋了何謂陰陽?
甚至,他幾乎能夠感覺到,體內的氣旋在這裡也似乎更加活躍了起來,彷彿有一種冥冥的牽引,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間,彼此相映。
他的內心切切實實的被震撼了!
也許在剛剛接觸這修煉之道的時候,他還尚且對這萬物陰陽沒有什麼概念,只會依照師門所授,靜心的修習著。但是哪怕是因為陰差陽錯,這陰陽之道卻是負於己身,方才逐步的感悟到那陰陽相契的浩瀚無邊。
如今,這一切似乎就呈現在了眼前,彷彿天地參悟一般,如何能夠不驚?
蝶衣兀自還在打量著陰陽樹,似乎還未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讓一棵樹長成這樣,不過,很快,她就像有所發現般的叫道:“軒天,快看,這樹上居然還結了果子呢!”
軒天的思緒被她這一叫給打斷了,但心中也是一喜,他來這裡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陰陽樹上的果子,如今居然還真的有,那就是說牝牡真的有救了,當即快步走到蝶衣身邊,順著她指著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見在陰陽樹的樹頂,當真長著一顆拳頭大小,外形同樣奇特的果實。
“嘖嘖,這鬼地方,樹上居然還能結出果子,真是不容易,不過,這果子明顯也是生長營養不良啊,皺皺巴巴的!”蝶衣一邊打量著,一邊說道。
軒天聽著好笑,不過又是犯難了起來,老嫗並沒有告訴他該如何摘下這顆果子,難道就是像尋常樹上的果實一般,直接用手摘下來就行了?
他不敢冒冒失失的就去嘗試,整棵樹他仔仔細細的找尋了一番,發現陰陽樹上所結出來只有樹頂上的這一顆,萬一手法不當,那真是追悔不及了。
牝牡之事,除了竹芳和柳哲,他並未告訴過他人。
蝶衣的側顏亦是極美,軒天張眼看向她,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是開口道:“蝶衣,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蝶衣回過頭,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淡笑道:“何事?”
“這……”
軒天組織了一下語言,便是將在那洞底之下所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蝶衣自然沒有想過軒天身上居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表情有些驚訝,說道:“你來這裡,便是為了那個牝牡?”
軒天點頭,心念轉動,心中默默的呼喚起牝牡來。
在蝶衣極度詫異的目光中,牝牡從軒天的胸膛位置鑽了出來,落在了地面上,還是那個半人半獸的模樣,一雙有神的眼睛先是看了看軒天,隨即便是看向了蝶衣。
蝶衣忍不住伸手指向了牝牡,有些結巴的問道:“它,它居然在你的身體裡?”
軒天也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解釋道:“它叫沐兒,和普通的靈獸不同,所以……”
蝶衣卻是從驚訝中恢復了過來,半蹲下身子,笑道:“它長得還真漂亮啊!”
沐兒卻也似對蝶衣並不害怕,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好似朋友一般的望著她,俏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蝶衣驚訝的張了張嘴巴,看向軒天,說道:“它的靈性很高啊!我現在發現我師父說的沒錯,你真的是機緣之人!”
軒天只是笑了笑,摸了摸沐兒的頭,又指了指樹頂的那棵果實,說道:“你知道怎麼弄它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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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懂人言,抬頭看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
軒天無奈,求助般的看向了蝶衣,後者卻也是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唉!”軒天嘆了口氣,竟是將袖子一卷,便要爬到樹上去。
“喂!”蝶衣開口叫住他,想了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撅了撅嘴巴,“你慢點!”
軒天的雙手攀上枝幹,竟發現在這嚴寒之地,樹幹卻是非常的溫潤,雖仍是有些奇怪,不過已是淡然了不少,這陰陽樹高約十丈,他攀爬起來倒不是很費力,不過也是難免自嘲,除了小時候會和玩伴一起爬村頭那棵大樹外,後來真的是沒有過了,沒想到修的一身道行,最後還是要靠這種方式來觸及那肉眼可見的成功。
半柱香的功夫,軒天便爬到了樹頂,那棵果子已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剛準備伸手過去,瞳孔卻是猛然縮小,在那枝樹椏上,竟是盤踞著一條半尺來長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