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陣,眾人再度啟程,只是這天虞山地域廣袤,直至天際漸暗,腳下仍是那莽莽群山,好在此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倒也不是太趕時間,而且天空上烏雲翻卷,好像一場山雨也即將來臨,恰巧眾人視野之內的山林之中,若隱若現的有一座木屋,於是大家簡單商議了一下,便決定在那先且過一晚上,待天明繼續趕程。

這木屋不大,坐落於山腰之間,而且看上去也荒廢了許久,縫隙斑駁,當初建造之時所砍下的樹木樹皮也沒有剝去,如今多是風化剝離了開來,這裡想必之前也是哪個守林人臨時歇腳之所,不知為何卻是廢棄了。

出門在外,自然沒那麼多講究,眾人簡單收拾了一番,軒天等人又趁著雨還未落下,拾掇了一些幹枯樹枝,架起一個火堆,又各自吃了一些隨身帶的乾糧,閒聊了幾句,便找了個角落各自打坐歇息去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木屋外的樹木枝葉被吹的呼啦作響,篝火的火焰也被風吹的東倒西歪,不時的便有不知名的野果被風捲著砸到屋頂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便是那呼吸之聲似乎也是微不可聞。

木屋的木門虛掩,早已不能關的嚴實,透過那縫隙看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只能是隱約可見那青山輪廓,黑暗之中猶如蒼莽巨獸一般,亙古聳立。

軒天縮在門邊,原本閉著的雙眼突然猛然間睜開,眼睛裡先是有些茫然,轉而全都變成了詫異之色,而其他之人此時依舊是閉著眼睛,並無其他異樣。

他心中狐疑,輕輕地四下轉頭看了一番,也沒有任何的發現,於是有點好笑的暗自搖了搖頭,心道自己的道心終歸尚淺,竟是出現了幻聽。

“公子……”

方才讓自己驚醒的幽幽之聲竟然又在耳邊響起了,忽遠忽近,難辨虛實。

這下軒天是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總不至於睜著眼睛還出現幻聽了吧?

他微微動了動嘴巴,想要說話,卻是不知道該朝哪個地方說。

“公子……”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不要驚訝,不要到處找我,如果你想見我,請到山頂上來,不要讓別人知道……”

軒天坐在原地,心頭卻是犯難。

莫不是這天虞山中,竟是有山精鬼魅存在?

這種環境下,那聲音就如鬼魅一般,而聲音的主人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尋常之人,自己若真的冒冒失失的前去見她,結果如何不得而知。而且看雲洛他們的反應,顯然只有自己聽到了,但是以雲洛的道行對此居然是一無所知,對方恐怕也還有著什麼異術。最讓他不解的是,為何偏偏找上的是他?

小時候,也聽過村裡的老人說過一些傳言,有些山精鬼魅會化作美人引誘,然後會將誘騙之人吸食精血,難不成,這聲音的主人也是覺得他道行看上去很低,最好欺負?

可是,雖然這般心電轉念,但他的心中卻隱隱的有著一種衝動,似乎內心之中,也很想去見一見她。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坐在他一旁的蘇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詢問一般的看向了他。

軒天指了指門外。

蘇雷明白似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閉上了眼睛,重新回到入定之態。

想必他認為軒天指著門外的意思便是出去起夜吧。

木門發出一聲細微的吱呀之聲,軒天站在門外,仰頭朝著山頂的方向看去,光線很弱,林木隱隱綽綽,卻是不知那人到底在何處。

“公子,我在山頂等你。”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那聲音又說道。

軒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手掌緊緊的握住墨霜,尋常的山精鬼魅他倒也不怕,只是心底那隱隱的衝動在不斷的促使著自己邁開腳步,只是略微的躊躇,他便一頭鑽入那濃濃的黑暗之中。

山林濃密,對他來說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阻礙,一身黑衫,在林地間不停的閃轉騰挪,反倒更像極了幽魅。

山巔之處遠遠地還露著一些微微的夜光,軒天停下腳步,雙眼微眯,看的卻是不真切,似乎,還真的有一個縹緲的人影遙遙的站立著。

不知為何,隱隱的,還像有著幾分熟識之感。

他的腳步,漸漸地,卻是慢了下來。

距離越來越近,山頂上的樹木稀疏了一些,林間有著一塊空地,只有一株大樹孤單卻茂密的聳立著,而在那樹幹上卻懸著兩根繩子,一道白色的身影輕俏的坐在上面,隨著繩子的晃動咿呀咿呀的蕩著鞦韆。

那一瞬間,那句“亦瑤師姐”軒天差點脫口而出。

“你是誰?”

良久,軒天望著在那繩索上一直緩緩蕩悠著人影,還是開口問道。

繩子一頓,卻是停了下來。

嬌俏的身軀從繩索上滑落,然後,轉過了身來。

這世間從不缺乏美麗的女子,亦瑤、蝶衣、雲卿,包括那竹芳,無不是世間絕色之女子。

面前的這個女子,露出淺淺的一絲笑容,妖而不媚。

婉約的身姿盈盈而立,丹唇輕啟,這次的聲音卻是真真切切。

“公子,你來了。”

“你是誰?為何深夜喚我來此?”

白衣女子蓮步輕移,緩緩的走到了軒天的面前,微微的仰起頭,注視著他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又低垂了下去,說道:“我在公子身上感應到一種相識之感,似是故人,方才以秘術相邀,若有唐突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軒天過往的身世可謂是一清二白,如果說面前的這位婀娜女子是曲水之中的某條大魚所化,那彼此之間倒還是能勉強說上有點舊故,除此之外,恐怕二人從未相識。

只是,之前心底的那種感覺卻是難以說明。

“姑娘是否是認錯人了?”

白衣女子微嘆一聲,情緒像是有些低落,幽幽道:“當公子進入這天虞山脈之後,我便是有所感應了,可是我也不敢確定,便是偷偷的跟隨,不過公子身邊有道行高深之人,我也不敢跟的太近,但是,那種感覺卻是不會錯的。”

“對了,”她忽然又仰起頭,笑道,“之前困住你同伴的那個陣法,本來是準備用來對付我的!”

軒天一愣,吃驚道:“你便是御獸山莊想要抓住的那只靈獸?”

白衣女子似是有些不滿的撅了撅嘴,“你這麼說也對吧,不過,到了我們這種境界,和你們人類實際也沒有任何的區別了。”

“不過,我素來是孑然一身,姑娘為何會對我心有感應?”對於此事,軒天卻是心有不解。

“你身上有股氣息。”

白衣女子如此一說,軒天忍不住的抬起了一隻胳膊,放在了鼻子下,作勢欲聞。

女子卻是被他這個動作逗得咯咯的笑起來,“公子誤會了,那種氣息是聞不到的!”

軒天大為尷尬,訕訕的笑了笑,將胳膊放下,思索了一陣,忽然是想到什麼一般,問道:“我之前有個……額,夥伴,它是一隻紅色的小鳥,我一直都覺得它有些奇怪,難不成……”

白衣女子眼睛一亮,竟是有些急切的問道:“那它現在在哪?”

她的眼睛中帶著一種期盼,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軒天將這看在眼中,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說道:“數月之前,我曾有過一次意外,在那之後便是沒有再見過它了。”

白衣女子的神情低落了下去,但很快又接著問道:“你和它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軒天有些無語的看向她,心道我能和一隻鳥發生什麼?

白衣女子看著軒天的神情,似是也明白了話語裡的歧義,臉上微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們是否有過血契?”

“什麼是血契?”聽到白衣女子說出血契這兩個字,軒天的心中一驚,在困龍洞中,青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裝作不知的問道。

“你連血契都不知道?”白衣女子似是有些失望,“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訊息,這次也是我太過急切了。”

軒天的心頭隱隱一動,對於小紅的來歷這麼些年來,他依舊是一無所知。鬼王似是知曉,卻也未明說,而在困龍洞中,青龍似也是和小紅所有淵源,如今又有靈獸和它似是故舊,心中的好奇之感不由得更盛,便問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於我它的來歷?”

白衣女子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公子既然不知,還是待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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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天心中一噎,當真是有些鬱悶,面色上也有了些不快。

白衣女子又是輕笑道:“公子無需介懷,日後你定然會知曉的。今晚真是打擾公子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你那些同伴發現你不在,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軒天點點頭,又像忽然想起來般的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笑道:“你怎麼喚那只鳥兒的?”

“小紅。”

白衣女子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是沒有一點水平的稱呼,那你就叫我小白吧!”

軒天失笑。

風漸漸的又起了,似是有幾滴雨點悄然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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