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柳哲的話語聲移了過去。

周南功凝視著火光下那些石柱上清晰可見的道道痕跡,臉色微微的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便是調整了過來,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點頭道:“沒錯!”

見諸人都是露出了驚疑之色,周南功便是接著說道:“此事說出來難免會有些丟人,不過,告訴你們也無妨!三百年前,正道天一教一批人曾經無意間闖到了神殿,和當時的守護者們爆發了激烈的爭鬥,這些痕跡便是當時所留,當然了,他們也沒討得了什麼好,皆是帶傷逃走。”

“那,後來為什麼不修復一下?”

周南功淡然一笑,“留作紀念,以為警示。”

眾人點頭,柳哲又問道:“那後來正道之人可曾又回來過?”

他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既然當年是無意闖入,但神殿卻也已是暴露,若是說正道那些人後來會有何打算,自然也不會讓人奇怪。

不過,周南功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

吳心又淡淡了掃了一眼石柱上的劍痕,輕笑道:“守護使也無需介懷此事,想我聖教,二十年前,不也是在杻陽峰上殺了兩個來回,甚至連他們是少陰殿也毀……”

他的聲音忽的停了下來,眼角的餘光瞟到了身側的天邪,後者的臉上神情寞然,但眼角的肌肉卻像是在微微的抖動著,不知為何,吳心的心中一凜,頓了頓,隨即便是話鋒一轉,道:“這些,其實都沒什麼的。”

周南功自然也將吳心的表情看在了眼中,眼神也往天邪的臉上移過去了半分,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點頭道:“說的沒錯!”

“好啦,來到神殿,自然是要拜一下修羅聖主的!”幾人心智皆是極高,自然能夠感覺的出來場中微妙的情緒變化,當下,柳哲便是將目光投向了神殿大殿正中的高大的修羅聖主像,出聲道。

這座大殿的高度約莫有十數丈,而正中的修羅神像竟也是一般高度,六條手臂分別執著不同的兵器法寶,其中最為顯眼的卻是一把黑色的巨型長劍,昂然的斜刺向前方。面龐上,生著四隻眼睛,不過有一邊卻是被一件黑色的面罩飾物遮擋了起來,露在外面的那半張臉,雕刻的十分精細,雙目平和,面貌俊美,而另半邊面具遮掩下的那雙目卻又是兇光外露,猙獰無比。

吳心、吳情、柳哲三人昂頭仰視了一會,皆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行那三叩九拜之大禮。

天邪卻是站在了原地,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望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四隻眼睛,默然不語。

周南功見狀,以為天邪自恃身份,便道:“天邪宗主,聖主面前,你雖為一宗之主,但為何不拜上一拜?”

天邪冷哼了一聲,淡淡道:“若是他當真能解我心中所求,別說叩拜了,就是把我的命給他又如何?”

“但凡所求,心中皆要精誠,天邪宗主若是連拜一拜都不願的話,又如何能夠指望聖主來幫助你?”

這時,吳心等人已是從地上站起,見周南功面色不悅,便又都走了過來。

周南功並不知曉天邪的過往,若是知道天邪之前乃是正道弟子,更是半路出家入了這魔教,想必就能夠明白他為何不跪這修羅神像了,這個時候,恐怕在他的心中,無論正魔兩道何路神仙,在他的心中,只怕也都是不值得一跪了。

正道,魔道,都是天道。

可是,天道不公!

不過,天邪卻像是沒有發現周南功臉色的變化一般,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道:“在下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守護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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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無妨!”

天邪想了想,緩緩開口道:“先前,我們在進來之前,見這三座山峰均是被霧氣籠罩,但是在這霧氣中卻是感受到了靈氣與煞氣混雜在一起,不知為何?”

周南功先是一愣,隨即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盯著天邪看了兩眼,又將目光轉向吳心等人,笑道:“不錯!此地三峰聚氣,而且在地下還有三水匯靈,靈氣自然會充沛異常,這座神殿便是建在了靈眼之上,周遭靈氣凝而不散,便是形成了霧氣環繞的景象,至於你所提到的煞氣,晚一點,我想你們自己也就能夠找出答案的。”

進入這神殿之後,天邪對於此種異象的感受比其他人還要明顯幾分,靈氣、煞氣混雜之態,直接引動了他胸口陰陽氣旋也變得更為活躍了起來,旁人或許不知,事實上,此刻,他的體內氣息流動遊走的速度已是快了許多,而且,令他自己暗自詫異的是,陰陽氣旋竟是將靈氣和煞氣分而吸入,這般情形之前卻是未見過的,也不知可有什麼隱患,只是,此時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

周南功的解釋眾人倒是都能夠接受,而且此間寒暄簡敘也已是差不多了,吳心掃了天邪一眼,又看了看柳哲,出聲道:“不知我們何時能進入到那幻境之中?”

周南功心中早已是會有此一問,當即便是淡淡笑道:“你們遠道而來,先歇息一晚吧,後天方才是三月三,屆時便可,剛好,你們也可以稍作準備。”

眾人點頭,這座神殿從外面看去,佔地頗大,自然也不會只有這大殿這些空間,容納他們幾人歇息當然也不在話下。望著重新關閉的殿門,一直沒有說話的吳情此時卻是開口說道:“這座大門看上去已經是很多年都沒有開啟過了,難道你們平時都不出去的嗎?”

周南功失笑道:“神殿守護固然是我聖教之人無上光榮之事,但有時候總還是得出去透透氣的,殿門確實很少開啟,這裡,還有別的出口的。”

說著,他回身從四使身後招呼了幾人出來,安排道:“你們幾個帶著天邪宗主四位先行去歇息一下。”

順著神殿後的迴廊繞行了一段距離,領路的守護者將他們帶到了幾間石室前,從行走的這段路看去,整座神殿似乎都是完全用黑色的岩石壘砌而成的,至少,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沒有見到一根木材,想來也是,神殿屹立於此千百年,就算木材材質再好,只怕也難以承受這漫長的光陰,石室的門亦是用整塊岩石削平,以樞紐轉動,推門入手倒不是太過沉重,四人分別入內,裡面只有一張石床,上面鋪著不知是用什麼植物編製成的墊子,觸感卻是十分柔軟,再有幾張虎豹類動物的皮毛,以作歇息之用。

修道之人,呼風喚雨,排山倒海,較之尋常之人不知厲害幾何,反倒是在日常起居生活中卻不在乎了起來,與普通人那種追求享受的生活相比,堪稱的上有著幾分清苦了。

石室的壁上,開著一扇小窗,黯淡的光線透了進來,外面,夜色已是漸漸地降臨了。

天邪坐在床沿上,目光看向了窗戶外面,失神之間,彷彿回到了早年前,一個女孩兒也如他這般,在這樣一間冰冷的石室中,望著外面不見月色的世界。

那深深地心底,又隱隱的痛了一下。

如此的坐了半晌,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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