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聲悲天憫人的佛號聲悄然響起,普仁方丈抬頭望天,老僧眼中盡是不忍之色,面色蒼白,垂目而誦。

魔教三宗宗主面色劇變,目光所及之處,哀嚎遍地,無數魔教教眾血染衣襟,狼奔豕突一般慌亂不已,不時的便是有人被那三色氣劍透體而過,深深地砸進了堅硬的玉石地面之中!

便是他們道行深厚,抵擋起來亦是被那凝聚的天地靈氣激的身體大震,再看那天際,濃雲籠罩,雷電滋閃不定,從四象道人塑身上遙遙而上的光柱看不到絲毫衰竭的跡象,漫天的劍雨傾洩不停,不斷的收割著鮮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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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四象真人遍遊天下,方才尋了杻陽峰這麼一處得天獨厚之地開山立派,主峰亙古屹立,再有天乾、澤兌、火離、震雷、坤地、艮山、水坎、風巽八峰環伺於側,天地靈氣本就是極為濃郁,再以太古八卦陣將各峰靈氣相連,幾乎就是無窮無盡一般,哪裡是人力能夠相抗的?

只是,魔教諸人不好受,執劍為引的玄塵真人同樣也是輕鬆不到哪去。

皇天怒乃是上古神兵,這天地煞氣靈力匯聚其上,凡人只怕是會觸之即傷,即便玄塵真人身具無上道行,此時也是在咬牙堅持,半空之上,那被紅芒掩蓋的臉龐上蒼白一片,身體也是在不停的搖晃著,一手執劍,一手在不停的變幻著道術法訣,那模樣亦是極為吃力了。

法陣逆天,無論是何人,哪又是能易與的了的?

即便如此,今日在這杻陽山上,說不定魔教苦心積攢的數百年心血就要全部折在了這裡!

鬼王焦急之下,心念急轉,玄塵真人的模樣他瞧在眼中,心裡也幾乎是瞬間便是下了定論,放聲喝道:“所有人穩住了!此陣法太過逆天,玄塵道賊也不能隨意操控,諸人隨著我們一起衝出去!”

鬼王的聲音猶如一顆定心丸一般,魔教之人彷彿是在這烏雲蓋頂的黑暗之中迷失方向後又找到了一盞指路的明燈,哪裡還顧得上許多?

頓時,所有人均是頂著劍雨沖天而起,口中呼號狂叫著,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那無形的天道,生死關頭,已是全然由不得自己了,隨著三王朝著少陰殿廢墟上空劍氣最為稀薄之處衝了過去!

血花,在半空中讓人膽寒一般的綻放!

那些曾經笑傲風雲的魔教高手,在這天地之威下,脆弱的好比螻蟻一般,甚至連最後一聲痛苦的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便是碎成了肉末殘渣,零散的墜落在這曾經仙氣縹緲的無上聖地之中。

同樣,也無人敢上前阻攔,漫天劍雨,電光閃耀,眼前地獄修羅一般的情景已是讓正道諸人臉白心寒不已,即使有心,也是不敢妄動分毫!

在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後,一眾魔教之人在鬼王等人的帶領下,終於是突破了重重的雷雨光劍,化作道道疾光飛馳遠去。

魔教四宗,此番折戟於此,三大宗主臉上皆是陰鬱之色,遙立回望,那滿天的黑雲也漸漸地散去,好似雨過天晴一般,被遮擋住的陽光此時也一點一點的透了下來,像是這山間晨霧,陽光氤氳之下,竟是呈現出了一片淡淡的血色。

光柱收回,皇天怒也被玉麒麟一口又吞入了腹中,那八道從各脈遙遙而至的靈鬱白光也緩緩的消失在了山幕之中,只剩下這遍地殘垣和目瞪口呆的正道之人。

一道龍吟虎嘯之聲響徹雲霄,玉麒麟御空而走,落到了那山腰的平臺之上,轉眼便消失在了那蔥鬱的竹林之後。

半空中,玄塵真人面色蒼白,強忍著心頭的那股脫離之感,遙遙的望著魔教那些漏網之人消失在了遙遙的天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向下方看去,滿地殘缺的屍體觸目驚心,而在那少陰殿的斷壁殘垣之處,一身黑衣的軒天正和一身素白的亦瑤相視而立,不由得又是眉頭一皺,身形也緩緩的落了下來。

???

神兵誅魔,幾乎是奪了所有人的心神。

不過,在那劍雨漫天,蕭殺之意充斥整個空間的時候,在這少陰殿的斷壁殘垣上,同樣也是爆發著激烈的爭鬥,規模比起來雖然微不可提,但也是生死相搏,招招致命。

地上,此時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魔教黑衣人的屍體,四處同樣是血跡斑斑,軒天和亦瑤站在稍遠處面面相對,而蘇雷等人卻是站在更遠處的地方不知所措的看著二人。

這個不久前還在少陰殿內,不顧眾人的目光,甘以性命為他擔保的女子,此時白衫上沾滿了斑駁血跡,甚至那嬌豔無比的面龐上也是有著滴滴點點的鮮血,但她卻是毫不在意一般,白色的星隕平指向前,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盡是痛心和失望!

就在兩人的中間,平躺著一具魔教徒眾的屍體,只是,那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此時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水分,猶如枯乾的樹皮一樣,沒有了一點的血色。

星隕的劍尖在顫抖,好像它的主人此刻的心緒也是複雜難平一般,一種淡淡的哀傷從亦瑤的臉上掠過,難言的情緒彌散開來,雪白的劍刃上還殘留著隱隱的血漬,她的眸子掃過,然後又低垂了下去,“你到底是什麼人啊?”低低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出,她的心,也亂了。

軒天怔怔不語,面前這個一次又一次向著自己伸出手來的女子,此時看上去竟是那麼的無助。

隱隱的,卻是讓人有些心疼。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你也開始在懷疑了嗎?

少年的臉上一片慘白,忽然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抬頭看向了白衣勝雪,殷紅血跡卻更為嬌豔的美麗女子,輕聲道:“謝謝你!”

謝謝你,在那螣蛇猙獰的頭顱衝撞過來時擋在了我的身前;

謝謝你,在那風雨飄搖的湖畔,輕聲細語的一句勸慰;

謝謝你,在那眾叛親離的大殿,再一次的出言為我申辯。

亦瑤愕然抬頭,心亂之下,她的容顏有著一種別樣的悽美,她愣了愣,望著那雙正看著自己,帶著幾絲痛苦的雙眼,不知為何,心中竟是一痛,她輕咬了一下嘴唇,淡淡的道:“何必謝我!”

???

雲霧散去。

玄塵真人從半空中落到地上,不知是大陣操控著實耗費心神,他的腳下竟是趔趄了一下,一旁迎上去的雲洛等人慌忙一把將他扶住,卻見玄塵真人面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雙眼之中已是佈滿了血絲,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驚,很快就有人在這滿地的雜亂之中清理出了一塊空地,眾人則趕忙是扶著玄塵真人坐下歇息。

殘桓斷壁,滿目瘡痍!

玄塵真人坐下,喘了口氣,四下看去,心中不由得一痛!

那些活著尚能走動的人都聚集了過來,不過是半日之前,天下正道齊聚於此,八脈一宮諸多弟子亦是濟濟一堂,現如今放眼看去,人數竟是少了一多半,而且人人身上帶傷,面色疲憊,神情委頓!

“這……”

驚訝之下,玄塵真人不由得出聲問道:“傷亡如何?”

眾人面上皆是悲痛之色,此番魔教大舉攻來,天一教的千年基業幾乎是去了一半!

八脈首座,坤地、艮山兩峰首座不幸身故,而各脈長老也是十去三四,重傷的還有十來人,普通弟子更是不用多說,在魔教驟然偷襲之時就已是損失慘重,好在精英弟子的損傷並不是太大,勉強可以慰藉一二。

玄塵真人面色蒼涼,一時間竟像是突然老了一般,嘴唇抖了抖,一聲長長的嘆息,眼神中流露出痛心之色,喃喃道:“這讓我如何對得起列為祖師?”

眾人默然。

身後,腳踩瓦礫碎片的聲音響起,卻是普仁方丈在覺明和覺淨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普仁方丈的後背上,血跡透過僧袍滲了出來,已是凝結成了暗紅色的一片,饒是他道行高深,在魔教好手的突襲之下,護身法門也是沒有能夠抵擋的住,受傷之下,卻是讓魔教佔了莫大的便宜。

眾人施禮,玄塵真人也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勉強收斂了一下心神,有些黯然的說道:“方丈大師,今日真是讓你見笑了!”

普仁方丈緩緩的搖了搖頭,嘆道:“道友何來此言?老衲心中卻當真是難安,一時不慎,正道遭如此劫難,老衲卻是只能袖手旁觀,愧對天下呀!”

又見這遍地血海屍山,普仁方丈再是生出不忍之色,雙手合十,誦道:“孽債啊!阿彌陀佛!”

在他身後,覺明覺淨二僧也是面帶悲憫,同樣是低聲誦了句佛號。

而天一教諸人都是面含悲憤,見普仁方丈如此一說,楊戈恨恨的說道:“大師所言差矣!正魔兩道素來不兩立,卻也不是什麼孽債,如此血海深仇,若不是誅盡天下魔道,如何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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