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那沖天的戾氣驚怒了這天地,一時間,原本皎潔的月色竟是被重重的烏雲遮擋,風,也起了。
天地之威,凡人自是莫能抗之,便是頃刻之間,夜空猶如撕裂了一般,大雨傾盆而下,這雨,下的也是毫無徵兆。
圍觀的人漸漸地也都散了。
便是雲卿、蘇雷等人也是在雲洛的怒斥聲中,猶疑的返回到山洞內。
風狂雨急,這天地也似乎更大了。
在這偌大的天地間,只有這個黑衣少年頹然的站在原地,一旁,是沐兒嬌弱的身軀相守在側。
“轟隆隆……!”
天地似乎是餘怒未消,一道驚雷劃破蒼穹,沐兒顫抖了一下,臉龐仰起,開口相勸道:“公子,我們也回去吧?”
雷電倒映在湖面一路遠去,軒天怔怔的看著,如同失了魂一般。
有些事,真的是過去了,就好了嗎?
黑色的墨霜還躺在泥水之中,似乎,它的主人心喪若死,它也是失去了法寶的靈性。
豆粒大的雨滴歡快紛雜的擊打在劍身之上,便是軒天一人受這苦楚仍是不足,就是連它也要受著這上天的懲罰!
這一幕,與那天虞山之上竟是何其相似!
任由他軒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會是在雨夜跪著離開,如今歸來,卻還是一個風雨飄搖之夜!
“沐兒,你先回山洞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雨水撲溼了衣衫,秀髮也在臉上糊成了一團,迷濛的空間中,只有沐兒站在身邊,眼睛下不斷有水珠滾落,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要!沐兒要陪著公子!”
“唉!”軒天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我的心有點亂,聽話,就讓我一個人呆一呆吧。”
“公子……”
沐兒與軒天血契為媒,自然也是能夠感受到他心中此時的紛亂,見軒天如此之要求,終於還是挪動身形,卻是一步三回頭,漸漸地,還是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師父說,修道之人,唯心不能亂,今天,我卻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還是亂了!”軒天望著湖面,低聲自語道。
雲洛之所以如此勃然大怒,怕也是怒其不爭吧!
現在,整個世界,便只剩他一人了。
滂沱的雨聲中,湖面上傳來隱隱的破水之聲,雨霧裡,漸隱漸現的竟是劃出了一葉扁舟!
軒天愕然的抬頭。
扁舟之上,盈立著一名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如同山水間走出的仙子一般,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風雨勢大,軒天看的並不真切,但那女子的模樣卻是熟悉,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待那扁舟靠近,整個人竟是愣住了。
這俏生生的女子,宛然便是蝶衣!
風大雨急,蝶衣手中的油紙傘卻是擎的很穩,只是風雨仍是浸溼了衣衫,衣襬垂落,幾絲鬢髮也貼在了臉龐之上,但那雙眼睛仍舊明亮如斯,在這漆黑的雨夜中,宛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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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在這狂暴的風雨中,輕輕地笑了。
夜亮了,風雨也小了。
軒天怔怔的看著,直到這扁舟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忽然,他緩緩的低下頭去。
“你怎麼來了?”他低低的問道。
“看你呀!”
“沒想到呀!”蝶衣輕笑的接著說道,“你這正道之人比起我們來更要奇怪,下這麼大雨還傻愣愣的站在湖邊,難道,你知道我要來?”
軒天卻是無心和她玩笑,而是急切的說道:“你怎麼能跑到這兒來?這兒到處都是正道中人,而且都是高手,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真的是無路可逃了!”
蝶衣卻似無所謂一般,噗嗤的笑了一聲,道:“哎,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除魔衛道麼?怎麼還擔心起我的安危來了?”
軒天語結,吭哧了一下,方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的,我是萬萬不會對你出手的!”
蝶衣抿嘴一笑,眉宇間似乎很是歡喜,“你真是呆子!”
扁舟靠岸,蝶衣舉著傘,站在了軒天的身旁,一隻手舉高,將傘舉在了他的頭頂,擋去了一些的風雨,只是,她的半邊身子卻是露在了風雨之中。
風雨也像柔了起來,帶著淡淡的幽香。
他側頭,看向了蝶衣。
後者卻也是目光盈盈的看著他。
雙目相視,不知為何,軒天的心卻是狂跳了起來。
而後,他便是移開了目光,卻又是忍不住的看向了蝶衣淋在雨中的半邊身子。
他伸手接過了油紙傘,輕輕地將傘往蝶衣那邊移了移。
雨水在那張潔白的臉龐上滾落,一絲微笑伴著水花綻放了開來,她輕輕地往他的身邊挪了挪,這天地之間,彷彿也只剩下了這一把雨傘,和那兩個相伴相依之人。
“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就在這裡,也知道冒冒失失的跑過來會很危險,可是,我就是想過來看看!”
蝶衣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驚雷一般在軒天的腦海中響起,他頓時便是一片空白,身旁的這個女子,是這雨夜唯一真實的存在,木舟在湖水中來回的盪漾著,水花啪嗒啪嗒的拍擊著湖岸,可是他的心,此時已經全然被那淡淡的幽香溫柔的包裹住了。
沒來由的一股衝動,軒天原本攥緊的手緩緩的伸展開,悄然的握住了蝶衣那只略顯冰涼卻柔軟無比的手,他分明的感覺到,掌心的手在那一刻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卻是任由他握住,傳遞過來淡淡的溫暖。
也許,有些事,真的是過去了,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