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山緩緩摸著自己胸前,摸到傷處稍一用力按壓,便疼的呲牙咧嘴,嘴裡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李遠山暗自運起真氣,想要以內勁探查體內傷勢,當內力執行至手足少陽經脈時,李遠山只感覺彷彿被一千根鋼針扎了一下似的,頓時喉嚨處一陣腥甜翻湧,硬是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秦泰推門而入,正好看見李遠山盤腿而坐,腦門汗如雨下。秦泰急忙走到他跟前,輕聲問道:“李老弟,你這是?”

李遠山豁然睜開眼,一雙眼睛死死瞪視著秦泰,秦泰倒是嚇了一跳,李遠山忽地表情變得很是茫然,訥訥道:“前輩,看來我捱不到尋到醫仙子那天了。”

方才李遠山強行探尋傷勢,卻發現自己心脈處有一條極大的裂口,整條經脈彷彿只是藕斷絲連般搭在一起,這意味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直接死去。

秦泰聞言,不由色變,他相信李遠山的話,若非情況緊急,他定然不會說出這話來。急道:“老弟,你千萬不要著急,我們現在已經在杭州境內,這樣,我馬上安排下去,這店也不住了,咱們連夜趕路,明日午時,便能到達杭州城中。”

李遠山不知人世間冷暖,可是此時卻依然淚溼雙眼,秦泰於自己非親非故,僅僅是稍有交集,便能為了他名不見經傳的一個毛頭小子一番奔波,此恩情怕是要帶入黃泉終不可報答。

秦泰不再理會李遠山心中如何做想,跟李遠山說完這一番話,立刻便要叫人進來將李遠山抬出去。

李遠山說道:“不必勞煩諸位大哥,我能夠行走。”說罷,兀自翻身下床來,顫顫巍巍走了出去。

李遠山出了房門,正要步下那樓梯時,樓梯下一個黑衣小姑娘也正要上樓來。

李遠山微微一讓,想要讓過那姑娘,不料那姑娘卻忽地伸出手,抓住李遠山的手臂,二指微曲,緊緊扣在他的脈門之上。

那姑娘赫然便是之前與秦泰等人發生口角之人,亦是秦泰等人焦急尋找之人——“醫仙子”金銀花!

金銀花此時滿臉的不可思議,她之前出門採購一方藥材,也是在這樓梯口處,遇到了當時被四個大漢抬著的李遠山,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這男子已經氣血微弱,幾不可察,眼中無神,已是將死之人。可此時這男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雖腳步虛浮,但怎麼看也不向之前那副要死的樣子,金銀花未曾遇到過這般奇事,不由得心生好奇,這才忍不住出手,想要檢視一下那人的脈象。

一探之下,又是心頭一顫,這男子,本該是個死人才對!

五臟移位,心脈破裂!這換在任何一人身上,也早就是一具屍體了。可這人,卻依然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李遠山看著眼前那姑娘臉上變化出無數神情,心中覺得竟有一絲好笑,卻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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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花白了李遠山一眼,憤憤將李遠山手臂甩開,趾高氣昂地喝到:“喂!你為什麼沒有死?”

秦泰等人已經站在李遠山身後,穩穩攔住了金銀花的去路,正一臉愕然的看著這金銀花奇怪的舉動,卻是聽到了金銀花這突兀的一句問話。

眾人紛紛大怒,高聲喝罵這姑娘好生無禮,幾次三番詛咒李遠山,不料那姑娘此刻死死盯著李遠山,竟對這些漢子的號叫聲充耳未聞。

李遠山突然聽到金銀花的喝問,心中一驚,暗想這姑娘莫非也會醫術?

李遠山想到此節,又看這姑娘一身奇異的口袋裝,渾身淡淡的草藥氣息。不由得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倒是把金銀花嚇得退了一步。

醫者仁心,治病救人者,總歸有一副慈善心腸,這也是李遠山的師父為何要傳授他醫術的原因。

李遠山搓了搓手,舔著個臉道:“姑娘,莫非你也會瞧病?”

那女子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眼神催促著李遠山回答她的問題。

李遠山登時就對這小姑娘刮目相看,心生好感,別看她說話好像很兇惡的樣子,她會瞧病,便是大夫,大夫嘛,可都有一顆仁慈之心呢!李遠山如是想。

李遠山緩緩道:“我想,我沒死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受傷之後,我一直沉睡,身體自我恢復了一些。”說著悄悄瞥了一眼那姑娘,見那姑娘眉頭緊鎖,似在急切思考,便又開口道:“我心脈斷裂,僅一絲相連,實在是......嘿!”

李遠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將那句“無力回天”給吞了回去。

金銀花聽得這原委,隨即“哦!”了一句。不再多言,兀自分開眾人,上樓去了。

李遠山倒是愣住了,嗯?這就走了?也不再多問兩句?

這姑娘性情倒也奇怪!

秦泰等人快馬加鞭,急急離去,果不出秦泰計算,第二日晌午時分,眾人已經進了這杭州城。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多少文人騷客,多少武林豪傑輩,一頭扎進這千古毓秀之地,杭州。便再也是不捨得離開。

杭州的繁華,自不必多言,京杭兩地自是大唐最獨特的風光,自京杭運河開通以來,杭州更是商賈雲集,布商,鹽商,馬商,滿街熙熙攘攘的百姓,各式各樣的攤販,直令這個大山上來的李遠山拍案稱奇。

要說杭州有多麼熱鬧,這麼說吧,唐朝開朝以來,便設宵禁,晚間百姓不得走街串巷,買賣貨物。可是這個規矩到了杭州,竟行不通,為何?因為這晚間的杭州城,比之白日更要熱鬧十倍有餘。

李遠山坐在馬車上,看著周圍熙攘的人群,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前面趕車一漢子回頭問道:“少俠因何發笑?”

李遠山收了笑聲,感慨道:“小子多年生活於山野,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繁華熱鬧之地。還好我活到現在,有幸得見此景。”

李遠山此時笑逐顏開,秦泰卻是苦了臉,杭州城實在太大了!

這偌大的城市,要尋得那醫仙子,不比大海撈針便宜多少。

秦泰悄悄看了一眼那兀自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左顧右看的李遠山,暗歎一聲:盡人事,聽天命吧!

秦泰將李遠山帶到了秦家在杭州的綢緞莊中,立刻遣散手下眾人,分佈到城中各處,尋找醫仙子的下落。卓月青見李遠山已經被送到杭州,便也不做停留,趕回了浣花劍派的分堂。

卻說那醫仙子金銀花,用過晚膳之後,回到自己房中,忽地又回憶起白日所見那男子的奇怪傷勢,自言自語道:“心脈破裂,尚能存活,難道他用了什麼秘法,強行將心脈續接了起來?這不可能做到的啊!”忽地想到若是自己能知道那男子所用的方法,說不定可以用在自己的醫術上。想到這兒,金銀花眼中突然露出一抹狂熱的光芒。

李遠山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摸了摸鼻子,覺得莫名其妙。

想到要對李遠山做一番研究之後,金銀花立刻跑到掌櫃處,詢問那李遠山等人住在哪個房間。

“姑娘你問那個病怏怏的少年啊?他們走了啊!說來也奇怪,這一行人急吼吼跑來住店,房錢都給足了,一頓飯的時間,又匆忙退房離去了,當真奇怪的緊!”

金銀花一愣,走了?那男子像是活不了多久了,不行,自己得儘快找到他,一定要問出那心脈續接之法。

金銀花也不多說,問明了李遠山那一行人離去的方向之後,房錢也不退了,也急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客棧。留下那個一頭霧水的掌櫃兀自琢磨這都是些個什麼情況?

秦泰等人於晌午時分抵達城中,那金銀花傍晚時分便也到了這杭州城,金銀花一到城中,便心生一絲怪異,她總覺得,這城中似有一股勢力瘋狂竄動,卻是不知道,那就是秦泰派出去的人手,正是為了尋她才鬧得這城中些許風雨之勢。

也是天意,金銀花之前於杭州棲身的小醫館,不出半日便被秦泰手下找了出來,那幾個秦府的漢子抹著臉上的汗水,追問那醫仙子下落,那老闆倒也老實乖巧,交代到醫仙子已離開杭州,正要去往黃山一帶尋一珍稀藥材。幾個漢子得知這訊息,立馬返回綢緞莊,將這事告知了秦泰。

那夥秦家夥計剛剛離開不到半刻,金銀花便一臉鬱悶的推開了那家小醫館的門,信步走了進去。

那醫館老闆見金銀花折返了回來,心中大喜,畢竟這可是尊真正的財神爺,之前金銀花在此地暫住了半月,那日子,當真可說是日進斗金!

那老闆姓方,本來也是一位郎中,後來有了些錢財,便開了這家醫館,收了幾個學徒,如今已不再替人看病開方,這些事,自有弟子代勞。

方老闆一臉諂媚地將自己的大方腦袋湊了上去:“醫仙姑娘,您這又怎的折回來了,可是遇到什麼麻煩?”

說著使勁拍了怕自己胸脯,啪啪作響道:“若是有麻煩,儘管告訴老夫,老夫定然竭力相助。”

金銀花不耐煩的擺擺手道:“麻煩倒是沒有,只是我想找一個人。”

方老闆一愣,訥訥問道:“姑娘想找的,是什麼人?”

金銀花略一沉吟,暗自又將李遠山的容貌回憶了一番,卻發現這漢子竟沒有一絲突出異於常人的地方。不由得氣急道:

“我找一個快要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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