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漢子極不耐煩,秦泰卻是心中頗有些忌憚,正準備上前交談,身後的一眾家丁卻率先動起手來。

那一眾秦府家丁見那漢子態度極其囂張,哪裡還沉得住氣,紛紛亮出各自兵刃,湧上前來,欲將此人當場格殺。

那黑衣漢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也不說話,手中忽地多了把精鋼長劍,看著向自己衝來的幾位家丁,臉上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來。

那黑衣漢子忽地身形一動,闖入人群之中,那劍身上綻放開些許絢爛光華,極為好看,只見他在人群中閃轉騰挪,身影竟如聞歌起舞起舞一般,那秦府幾個家丁並非精銳,只是普通江湖漢子,會使得一些粗陋武功而已,怎是這漢子對手,不過數招,那幾個家丁紛紛慘叫著敗下陣來,個個都是肩頭中劍,鮮血淋漓。還有兩個倒黴的更是直接被斬開咽喉,一命嗚呼。

站在秦泰身後的四個家丁此時也站不住了,紛紛亮出兵刃,要上前拼鬥,李遠山將他們攔了下來,他看得出這幾個漢子雖會點武功,但萬萬不是眼前那人的對手,上去便是白白送命。

那群劫匪眼見黑衣漢子數息之間就放倒了這許多家丁,不由得紛紛在後邊叫好,鬨鬧成一團。卻是又突然安靜下來,他們看見李遠山手持長劍,歪著頭似乎琢磨著什麼,一邊慢慢走到那漢子身前。

那漢子看了一眼李遠山,面帶譏諷道:“小子,你也想死?”

李遠山想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般對這漢子問道:“你是不是浣花劍派的人?”

那漢子聽到浣花劍派幾個字,頓時面色一寒,也不答話,冷哼一聲,一劍向李遠山刺來。

李遠山沒想到此人突然出手,急忙出手格擋,二人不由分說便在那林中戰到一起,霎時間塵土飛揚,落葉蕭蕭。

秦泰站在遠處,倒是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他見那男子神態自若,劍勢驚人,知道此人定然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心中極其擔憂。

李遠山漸漸開始喘氣不勻,自己內力不深是鐵打事實,雖然之前勉力抵擋,但此時手臂已然微微發麻,繼續下去,定然戰敗身死。

忽地想到身邊還有秦泰為自己押陣,何必懼怕,不由得信心大增,奮力在那漢子的攻勢中穩住身形,那漢子忽地使出一招亂花迷眼,一劍刺向李遠山左肋,這招卻是虛招,劍至半途突然發力,上斬咽喉,乃是殺招。只見李遠山雙腳穩穩釘在地上,也不去管那漢子劍招如何變化,當頭一劍向那漢子劈去。

那漢子倒是一驚,方才這小子劍招雖談不上精妙,卻也有著婉轉曲折的一絲劍招劍意,這怎地突然使出這一招極為拙劣的笨招來?那漢子不明白這一劍到底蘊含何種玄機,不由得身體在空中一折,避了開去。

李遠山一劍落空,也不在意,立刻將那劍執於胸前,腳下猛一用力,運起輕功,瞬間閃到那人身前,一劍刺了過去。

李遠山這劍法卻是當初張三教給他的另一套劍法,落日劍法。

當初李遠山習劍之初,張三教給他一套朝陽劍法,李遠山卻只覺得那劍法生的古怪,有時明明一劍刺出,直指胸膛,卻又劍在半空一轉,迴護咽喉處,有時本該兩劍連出,逼迫對手,卻又忽地倒退三步,屈膝埋首,劍擋頭頂。李遠山多次詢問師父,張三也不解釋,只要他認真練習,牢記於心。張三倒也知道李遠山對這劍法頗為不喜,便在逼迫他學會之後教了他另一套劍法,就是這落日劍法。

李遠山倒是極為喜歡這套劍法,落日劍法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劍招靈動,配合追雲趕月的絕世身法,當真是飄然如鬼魅,另一部分主劍勢,講求劍招簡潔,招招奪命,步步追魂。李遠山只覺得這才是劍法該有的模樣,遂將這落日劍法練得爛熟。

本來這漢子與李遠山對戰,已然看出李遠山內力不足,根本不是自己對手,正欲下殺手了結此人,卻被李遠山的突然變招給搞懵了。

李遠山深信即使自己失手,秦泰也會出手相助,心中自信滿滿,一瞬間轉守為攻,劍招咄咄逼人,那漢子左支右絀地抵擋了一番,漸漸地心頭火起,長嘯一聲,一劍格開李遠山遞到自己咽喉的一劍,身形急退到丈餘之外。

那漢子眼中泛起濃濃的殺氣,打定主意不再與這少年纏鬥,運起渾身真氣,只見那林中忽地颳起陣陣狂風,直吹得眾人衣衫飛舞,獵獵作響。

那漢子運足了氣,猛地一劍向李遠山直刺而來。李遠山心中一緊,知道這漢子已經怒火攻心,這劍已經是內力深厚的碾壓,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唾沫,一個極其難看的貼地翻滾,躲過這極為駭人的一劍。

那漢子冷哼一聲,不待李遠山站起,便瘋狂數劍刺出,李遠山左手支地,右手持劍不停揮舞格擋,坐在地上不斷後退。

李遠山忽地心頭一動,猛地一劍刺向那漢子持劍的手掌處,那漢子不得不收住劍勢,可不想白白失去幾根手指。李遠山趁著這一息的時間,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沒站定,那漢子的劍又已經遞到了眼前。

這一番已然與之前天差地別,那漢子手中長劍精光閃爍,李遠山與之兵刃相交了幾次,便覺得自己右臂彷彿骨頭裂開了一般疼痛難忍,不得不使著追雲趕月的身法瘋狂閃躲,那黑衣漢子見李遠山身形飄忽不定,難以捉摸,也不心急,穩穩站在原地,手中長劍往前一揮,只聽得方圓兩丈之內,空氣中嗤嗤作響,更是噼噼啪啪一陣氣爆聲傳來。這招乃是浣花劍法中一招花香狂襲,一劍使出,身體周圍劍氣縱橫亂舞,令敵手無處可躲。只聽得林中一聲壓抑的慘呼,李遠山從一棵老樹半腰摔了下來,身上卻多了幾道極深的傷口。

那漢子獰笑著晃悠悠走到他身旁,看著李遠山的腿上的傷口,仰天長笑不已:“再跑啊,哈哈哈.......”

李遠山看著那漢子猙獰的面容,心中焦急不已,正疑惑秦泰為何還不出手,卻忽地聽到一陣破風聲傳來,那漢子猛地抬手一擋,“叮...”地一聲,只見一把極為精美的長劍跌落在地,那漢子看了一眼那柄長劍,眉頭一皺,轉身運起輕功一溜煙的跑的無影無蹤。

李遠山看著眼前那柄劍,覺得有些眼熟。此時秦泰急吼吼的跑到他面前,看著他身上數道傷口,大急道:“李老弟,你可還撐得住嗎?”

李遠山點了點頭道:“並無大礙,只是皮外傷。只是得休息一段時間。”

此時,一道幽綠的身影娉娉然立在他們身前,向秦泰行了一禮道:“晚輩卓月青見過秦大俠。”

李遠山看了看卓月青,終是想起方才那柄劍便是她的佩劍來著,難怪自己看著眼熟。秦泰瞧了一眼卓月青,冷聲道:“卓女俠,剛才那男子似乎與你浣花劍派有關係啊。不知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卓月青見秦泰動怒,臉上滿是不安之色,躊躇著說道:“那男子是我師兄!”

秦泰和李遠山都是大吃一驚,秦泰喝問道:“既是你師兄,怎麼做出這攔路劫道之事來?”

卓月青接過李遠山遞過來的劍,嘆息一聲道:“他叫季雲,本來是我的師兄,同為劍派的護法。可是兩年前,他劍法大成,求掌門傳授花間遊功法,掌門沒同意,他便偷偷潛入密室想要盜取秘籍,結果被發現之後惱羞成怒,殺死了前來阻攔的幾名弟子,逃走了。”

秦泰沉聲道:“哼!你們掌門看來也是凡俗之輩,不就一套內功心法,有何不可傳?”

卓月青道:“本門門規如此,只有本門掌門才有資格修煉花間遊功法!”

卓月青見秦泰瞭然般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他逃出浣花劍派之後,我們便多次派人查探他的蹤跡,直到數日前才得知他竟然在這黃山一帶做起了匪徒,還加入了什麼三道寨做起了當家的。我此番來此便是要查探清楚,誅殺此人。正要前往黃山,途經此地,遠遠見你們身陷險境,便擲劍過來,卻讓他跑了。”

李遠山和幾個家丁將身上傷處包紮好之後,便兀自在一旁調息療傷,過了許久,李遠山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自己的內傷已無大礙,只是這皮外傷卻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李遠山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站了起來。

當初卓月青受秦晴所託,回黔山越女宮請越女宮幫忙搜尋秦思雪,卓月青報信之後,便未停留,自回了浣花劍派,只是未想在此地竟又與李遠山等人重逢。

卓月青仔細打量了李遠山兩眼,只覺得這漢子與當初一別並無改變,倒是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看上去慘兮兮的。

卓月青淡淡笑了笑,抬手揖禮,向秦泰等人道了聲告辭,便自向季雲離去的方向追去。

秦泰吩咐眾人將那兩具屍體掩埋好之後,便也不再停留,往前方的城鎮處趕去。

官道旁的山腳小鎮裡,李遠山給自己敷著藥,嘴裡咿咿呀呀鬼叫著,疼的腦門兒冒汗,過了許久,終於是將幾處傷口收拾好了,身上打著好幾處賊難看的繃帶,慢慢走到樓下去。

秦泰正端坐在一張方桌邊,默默的飲著酒,幾個家丁坐在一旁的桌凳上,也是正喝的開心,不時發出巨大的哄笑聲。

秦泰一眼看見李遠山站在樓梯處,立刻招手讓李遠山坐到他身邊來。李遠山坐下時,秦泰將一個酒瓶推到他面前。

李遠山推辭道:“秦大俠,我這有傷在身,不便喝酒。”

秦泰笑道:“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湖漢子受傷掛彩那是常事,酒可是好東西,酒能解疼。”說罷又將那酒瓶往李遠山面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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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山也不再多言,便兀自倒了一杯酒,卻聽見秦泰低聲嘆息道:“酒能解疼,亦能解憂。以前思雪勸我少飲這穿腸之物,可是...哎。”

李遠山知道秦泰思念秦思雪,心中苦悶借酒澆愁,自己卻是嘴笨,根本不懂該如何安慰,只得低聲道:“秦姑娘聰慧過人,定然能好好照顧自己,秦大俠不必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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