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花眼中婆娑,有些泛紅:“那年城中大火,現在他們是否安康我都不知道。”

眼見第花要哭,池仇慌忙安慰他,責怪自己笨,記得第花說過她已經流落江湖好些年了,期間沒有回去過,家人生死不明,難道她想託池仇去探一探家中是否還有人健在?

池仇將她緊緊地抱住,愧疚地說:“有機會我託人去問問!”

第花擦乾眼淚,有些難為情地說:“真的可以?”

“應該可以把吧,我認識一個人最近要去海邊,你以前是住在鎖夏嗎?”池仇想到了老楊,覺得此事交給他,應該可以探聽一些眉目。

“嗯!”第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其實我想說的是……”

總算等到正文了,池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人心隔肚皮也好,居心叵測也罷,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些用詞都不是正面的,也說明了一個問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在於人心,你都不懂他們想什麼?怎麼可能真正的融入這個世界呢?

池仇已經吃了很多虧了,初到宴湖,王氏命案之中,池仇因為不瞭解河間人士對那幞頭、幞巾和幞兜的區分,延誤了時間,邢賈和賈邢雖然不是兇犯,但若是早些將他們找出來,興許能夠更快的接近真相,抓住厲光元。

也因為不瞭解河間的歷史,還被山左哨營的女護笑話。

不曉得宴湖城有“見義勇為獎”,被小縣主宴菟兒坑了六十兩銀子。

自從那一天聽到宴湖夫人說了一句“犯師者,雖遠必誅!”池仇心潮澎湃,找到了久違的華夏魂,他努力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在五嶽大陸找到自己的歸宿。

那麼第一步,不需要別人教,就是瞭解身邊的人,瞭解身邊事,雖然五嶽各地的人有不同的風俗、習慣、嗜好,池仇以前覺得野蠻、衝動、無厘頭但,這才是真正的異世界,也是池仇未來餘生所在的世界。

池仇殷殷切切想知道第花今日與他說了這麼多話,到底想表達什麼?是想家了?還是想讓他照顧她的家人?還是想說,她是舟人,在河間屬於賤民一類,希望池仇不要嫌棄她?

種種問題,池仇腦子一轉,都想出了各種解決辦法和說辭,只待第花“一錘定音”。

但是當第花說完,池仇果然要吐血三尺了。

因為上述池仇想到的問題,第花一個都沒說,她輕輕的抱住池仇說道:“我

家寡婦多,你別欺負寡婦。”

好扎心,池仇深深的為自己的“智商”感到悲哀。

池仇撫摸著第花的秀髮,很不甘心的問道:“你跟我聊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個還不重要嘛?我家寡婦四個,沒有爹的侄兒侄女有五個,你知道嘛,我爹孃為了讓一家人不散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嫂子們都是女中巾幗,為了養兒育女,什麼活都肯做,給人織布、洗衣、做女傭、做工、除草,寡婦多不容易。”

“嗯!”池仇摟著激動的她,能夠理會她的心情。

池仇輕輕捧起第花那凍得通紅的小臉,向那櫻桃小口吻了過去。

“嗯……討厭……你幹什麼!”第花稍稍抵抗了兩下,含糊不清的說道。

“第花,謝謝你。”池仇輕聲地說道。

“你謝我什麼?”第花掙脫池仇的侵襲,一臉的迷茫,又好奇地看了看池仇,那份表情是真的不解。

池仇一愣,斜著眼有些懷疑的看著第花:“難道你的意思不是讓我好好對周容嘛?”

第花微微的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池仇一眼,碰上那對熾熱的明眸,忽地明白了池仇那點小心思,當即支起身子正色說:“你動了什麼心思!難道你想讓我接納周容那個寡婦?”

心思被戳穿,池仇不禁老臉一紅,不過還是問道:“你說了半天,說是讓對寡婦好,難不成。”

“去你的!”第花一下子翻了臉:“我爹說了,第家就算再苦再窮,一家人不能散,必須同心同德,有難同當,只有這樣我們第家才能夠在陸上生活。我方才說的,你別欺負寡婦,可不是我想接納周娘子,我爹說了,我第家家訓,男不為奴,女不為妾,子孫在身邊。我可沒有給你納妾的想法。”

咦?池仇聽了,腦袋大了一圈,連忙將她的小腦袋壓在胸膛上,一邊輕輕撫摸著,一邊給自己機會“腦補”一番,首先想到的,只是覺得自己做人真失敗,為何人家穿不穿越都是妻妾成群,齊人之福呢?咋個到了自己身上,不說碰壁,完全四六不對,牛頭不對馬嘴。

說好的套路呢?幹嘛不來套路自己?池仇現在很想找幾本“網文”看看,該如何套路,如何說詞。

可時不待我,第花的小臉悶在那裡,顯然不自在,蠢蠢欲動。

池仇思來想去,大概明白了第花的腦迴路。

第花憑藉著

女人超強的第六感,敏銳的感覺到周容與池仇之間有些曖昧,而池仇解釋之後,她姑且信了,認為兩人僅僅是曖昧,而非“狼狽為奸”,想起自家幾個嫂嫂都是寡婦,有意說給池仇,讓池仇尊重寡婦,少打周容的主意。

憑她方才說的那句家訓:“男不為奴,女不為妾,子孫在身邊”。

可以想象第花對家庭的看重,第花兄弟姐妹十個,加上子孫無數,舟人在陸上生活艱辛,居然還能聚在一起,若非鎖夏戰亂,說不定第花一家依然維持著家族共同生活的狀態。

第花心目中可能認定寡婦不能再嫁,池仇不能招惹周容。

所以她也沒有給池仇納妾,接納周容的意思。

想到這裡,池仇真的很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這不是不打自招嘛?難怪第花聽了,立馬翻臉。

這該怎麼辦?池仇腦子頓時就像是被雷轟了一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且不說周容了,還有艾苞兒和他心目中的正妻丁飛煙,按照第家的家訓,女不為妾,難道讓丁飛煙做妾?還是兩個平妻?

池仇還來不及細想,第花就推開他,語氣決絕的說道:“池哥,我是舟人,在河間舟人就是賤戶,現在在宴湖我成了領民,我很開心,但我也知道你是個男人,有頭腦,有想法也有本事,可我爹說了第家姑娘不為妾,你若是要娶我,我樂意,但是你覺得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你趁早告訴我,我也不攀你這根高枝。”

第花看著池仇臉上陰一陣,晴一陣的,好一會兒,這才失落的說道:“我明白了,人家知道你不是壞人,想必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而我不過是個賤戶之女,在你心目中若是瞧不上我,人家也不會纏著你。”

感覺到池仇抱住她柔韌腰肢的雙手有些鬆動,第花的表情一時間有些不自在,悄然撥開男人粗大的手,美麗的眼眸中有著說不出來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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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明白了!”

池仇神遊千里,含糊道:“你明白什麼呀!”言語中並沒有詢問之意,而是反駁,剛想說話,金香園的院門緩緩開啟。

小縣主宴菟兒一身簡單白粗布勁裝,見兩人膩在一起,心有不爽,脫口而出,說道:“你不是屬意飛煙姐嘛,怎麼跟第花姐……”

池仇臉色頓時一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池仇知道自己現在按照“現代人”的話,就是有點飄。

其實第花的想法沒有錯,憑啥她就要當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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