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佑翰在兵圖上擺了四顆白棋,又擺了一顆黑棋,說道:“若是靠人數圍剿,個人功夫參差不齊,以少白四人的水準,尋弱者突圍勝算還是很大的,他們畢竟在鎖夏多年,地利不成問題,但被人一舉擊殺,來人應該對武功非常自負,否則他完全可以先看人,再事後定點清除。以一對一,不是更加穩妥?”

“有道理!”

停了一會,復佑翰補充道:“我記得有一人是捕快?”

“是!”“捕快身上有示警煙花,想必這四人必是死在屋內,否則只要捕快出門,放個煙花還是比較容易的,劉記院子雖然僻靜,但到底不是郊野之地,若多人圍剿,不可能不驚動鄉鄰!” 復佑翰見父親神情有異,心中暗暗奇怪,見他沒有動靜,繼續說道:“兒子估計有兩個,或者是三個,不會再多了,因為一夜之間不但要擊殺四人,還要處理四家的家眷,若沒有幫手是不太現實的。”他略微沉吟一番:“應該是有一個常居在青縣的暗樁,這個暗樁收集的情報可能只曉得少白他們會初一月聚,其實他並不曉得聚會都都有哪些人。然後暗樁跟那殺手一起,殺手殺人,暗樁認人,認了人之後曉得他們家庭住址,再指點那殺手去滅門,如果沒有一個暗樁接應,說不過去。”

復佑蘊見兒子心思慎密,絲絲入扣,就連捕快的示警煙花都想到了,連他都忽略了,若是這樣,對手應該像兒子猜測的,是迤邐境高手。別小看這個推演,若是錯判了對手實力,安排的人手能力不夠,就算能夠追查到敵人所在,打不過,抓不到,也是無用。

“父親……父親……”

“沒事……你繼續說!”

復佑翰聽父親語氣溫和,知道自己分析得到了父親認可,他略略整理了下思路,說道:“姑且認為是一個殺手,他不但逞能一次擊殺四人,還殃及家眷,若是沒有私怨,那必定就是示威了。”他嘆了一口氣:“各諸侯的暗樁大多世代接替,眾人皆知,平素往來廝殺,很少追究無辜,因為雙方的暗樁為了紮根,大部分都有家眷,好隱藏身份。一般來說,可以盤問、審查、甚至利用家眷逼迫暗樁叛變,卻很少殺害他們,這都是諸侯間不成文的規則,像我們鹿頌對敵國暗探家眷,也多以監管、放逐、遣返為主,基本不會刻意為難。此人如此血腥,讓我想到了一個組織。”

“哦?”復佑蘊扶住沙盤,側眼望向兒子,似乎有些不認識。

“金盔!”復佑翰說出了他的答案。

復佑蘊心滿意足,自己兒子居然只提了兩個

問題就分析出幕後黑手,雖然真實性還需要再調查,但這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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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復佑蘊自己推演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快想到這層。

他首先想到的是鳶都普家的報復,畢竟當年鹿頌吞併鎖夏,完全是截胡。如此血腥的擊殺暗樁以及鎖夏舊部的家眷,必定有怨氣在其中。

一般來說兩家間諜、暗探、細作的交戰,若是失敗,大部分預設學藝不精,能力不足。若是鳶都普家安排隱衛刺客,除去當年壞了他們大計的暗樁,也說的過去。畢竟蒐集線索,順藤摸瓜反殺夜是為了清除敵人。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除非對方做了一些人神共憤,亂了規矩的惡事,才會派刺客(也就是特種部隊)血腥報復,鳶都普家如此對付鎖夏的鹿頌舊部,可能他們認為當時鹿頌截胡,佔據鎖夏,設立青縣不合規矩。

所以鳶都普家是他第一個懷疑的物件。

後來隨著自己推演,復佑蘊才更傾向這次暗殺是“金盔”。沒想到復佑翰比他還大膽,這金盔已經多年未出江湖,復佑蘊是曾經交過手的,但復佑翰卻從來沒有,兒子能夠博聞強記,只透過瞭解的“金盔”傳聞,就能聯想到他們,這表現確實可圈可點。

“不錯,你能想到金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復佑蘊心情好了許多。

“金盔雖然十年沒有再現江湖,但沒有跡象表明他們組織解散了,他們做事心狠手辣,向來不擇手段,宗旨一向崇煌抑華,它這次出手,可以說是一舉驚人,想給我們鹿頌一個下馬威。”

“只是一個下馬威嗎?”復佑蘊循循善誘。

復佑翰被父親看得一陣心虛,低頭盯著兵圖,默不作聲。

思慮良久,百思不得其解,說道:“金盔蟄伏十年,重出江湖,自然不會只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但是為何對這些舊部動手呢?”

復佑蘊精神好了許多,若是兒子能夠算無遺策,他這個做父親的豈不是毫無用處,聽了復佑翰的話,他頗有興趣地看了兒子一眼,說道:“十年發生了幾件大事,我說與你聽。”

“父親,請說!”

“十年前第一件大事是北欽的下五旗作亂,清君側。”

復佑翰微微搖頭,似乎跟當前的鎖夏之案沒有太大關聯。

劉少白雖然分析了營口之亂,做出了猜測,可相關的分析並沒有上報,復佑蘊老謀深算,也不太可能洞悉全域性,他隱隱覺得十年前營州叛亂,十年後金盔突然出

現,而最近營口又有叛亂資訊傳來,雖都是遙遠關外的動靜,似乎跟河間鎖夏並無關聯,但他也覺得有如鯁在喉的感覺。

兵圖推演只是一種模式,很多時候更多的是事後推演,便於事後查漏補缺,這種預演,能夠做出一定的分析,判斷對手,已經是不錯了,最終還是要派人前去詳查,才能做出最終的判斷。

“恆山派、華山派被不明人士滅門屠派。”

復佑翰一怔,神情嚴肅,此時他曾聽人戲說,此時聽父親說道,這倒是金盔的做派,他俯身看了看全輿圖,只不過這兩個門派離鎖夏還是風馬牛不相及,難道金盔的佈局真的是整個東陸,這個念頭一冒,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關中大旱,蝗災過境,雍州士民走西口,前往涼州、西域求活。”復佑蘊指著全輿圖西北說道。

這更加遙遠了,復佑翰繼續搖頭:“太遠了,河間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鳶都在撫遠發現新的金礦,儲量不明,但兩年後渤海聯盟和東海聯盟交戰,主要目的是爭奪撫遠金礦的採礦權。另外鎖夏城曾發生一件城堡內闈之事。”眉頭一皺,暗暗搖頭。

“什麼事?”復佑翰以為是諸侯常有的不堪之事,父親有些不好跟他這個兒子說,轉而一想,為了破案,他們父子常一起閒談推演,也未避諱什麼,甚為不解。

“也許不是十年,好像是八九年前。”復佑蘊頓了頓:“當時鎖夏伯爵有兩個兒子,長子若禿雲湧孔武有力是個猛將,次子若禿雲書溫文爾雅,是個溫和君子,卻因為一位姑娘起了爭執,不久若禿雲湧西奔少林出家為僧了,他弟弟才得以繼位。”

“父親可說的就是那在嶗山宮出家的……即便當了道姑,卻依然被選為七花的那位?那位叫啥來著?”父子二人都不是風月達人,只是略有所聞,一時想不起這數年前的女子的名字。

“為父也不記得了。”復佑蘊搖搖頭,想起自己這個兒子不好風月,到此時只有一個女兒,有些惋惜,虧的他膝下還有其他孫兒承歡,否則必定讓復佑翰再娶不可。

復佑翰這等表現,若是沒有子孫繼承,實在太過可惜,復佑蘊不免冒出再給他物色幾個姑娘的念頭。

既然想不起來父子二人不約而同的忽略了此事。

“看上去毫無關聯……”復佑翰茫然的毫無頭緒,手指著全輿圖,嘴裡喃喃,不知道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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