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對!”池仇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理陳海,自己掰起手指頭,算了算,越想越不對勁,心道:就算這王家有仇人,五年前王家就斷絕了,為何要殺王家女兒呢?沒道理呀,聽陳海說,這些年王家過的並不如意,如同普通家族,應該不會得罪這麼大人物吧。所謂斷子絕孫,不都是對應男丁嗎?誰會沒事花上幾年追殺出嫁的王家女呢?

“什麼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陳海把嘴一撇,斜著眼睛追問道:“什麼時間不對,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小子聽我說了這麼久,可不許藏著掖著。”

池仇勾了勾唇角,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將太原王氏三女的遭遇一一說了,最後補充到:“若是有仇家滅門,何必要對付這些女子?太原王家都以絕嗣,有什麼仇什麼怨,要將出嫁的女子殺盡呢?”

陳海也是一頭霧水,確實不符合常理。按照慣例,難道不是謀奪王家產業嗎?一連三個王家女出現被殺、被害、失蹤,這不是典型的“謀奪家產”或者“滅門”的話本嗎?可是王家主支畢竟已經絕嗣了啊!

“我知道。”董娥娘不知何時回來,已經聽了池仇講了半響的故事,站在身後悠悠說道。

“哦?”

“啊!”

池仇、陳海兩人皆是一驚。

董娥娘緩緩道:“若是有人暗算,他必定是想王氏一族滅門滅爵。”

“滅爵?”這是什麼詞彙?池仇疑惑地轉過身,完全面對董娥娘。

“嗯,陳海你忘了這太原王氏一族是太宰之後才入的《世族譜》?”

“那又怎樣?”

董娥娘見兩人身子扭的厲害,緩步繞到他們一側才說道:“這先前的《世族譜》自然是男子襲爵,但太宰大人崇尚男女平等,他的子孫修訂的《世族譜》是允許女子襲爵的。”

“啊?還有這等事情!”

董娥娘一臉嫌棄的看著陳海,似乎對他不知道此事很是不滿:“怎麼了,女人就不能襲爵了?還是你故意忘了此事?太宰大人曾說過女子可頂半邊天!哼!”

陳海一臉無辜:“女子當然能頂半邊天,咱們章臺,女人都頂一片天了,只不過那《世族譜》天邊的事情,我哪裡知道。”

董娥娘撲哧笑了出來,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其實河間很多人尤其是男人確實不在意此事,甚至都不知道,不過當年太宰北伐之後曾重編了《河間諸侯譜系》刪改了一些,又新增了一些,其中明文規定女子同樣享受襲爵的權力。為此還跟河間諸侯鬧的很不愉快。”

“再後來,頌高祖繼位之後,命人重編了現行的《世族譜》,編譜之時與河間諸侯妥協,將這一條刪去了,然而高祖到底是太宰大人的侄孫,也不好完全否定太宰大人的決定,於是與河間諸侯確定了太宰大人新編入的那幾家諸侯女子可以襲爵,太原王氏也是其中之一,不過除了幾家夏爾人的諸侯,華夏諸侯似乎從來不管這個約定,也沒人提及。”

“居然有此事?”池仇暗歎,這五嶽大陸的典故還真多呀,開荒真難。

如此一來,這就說的通了,想必是王家招惹了天大的仇人,無論男女,必定要太原王家滅門除爵。好狠呀,池仇腦海裡甚至浮想出了一個嫌疑人,那就是康帝的子孫。

“會不會是宋康帝的子孫所為?”

池仇的思路有些跳躍,陳海和董娥娘對望一眼皆說道:“不會。”

對於他們的態度,池仇有些意外。

“太原王氏國滅之時,還是宋帝允許他們南遷的,若真要如此,那時候早就滿門抄斬了。”

原來跟前世一樣,這裡的宋朝也曾出現了南、北宋。

池仇犯難了,喃喃說道:“那還會有誰呢?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太原王家又攤上這麼個仇家。”說完不禁搖頭。

陳、董二人也一陣唏噓。

酒足飯飽,董娥娘請池仇到西首花廳去坐,池仇不好吃完抹嘴就走,立起身來道:“請!”

自有婢子獻茶遞水,古人生活當真悠哉,看這架勢,似乎要消渴好一陣呢,池仇雖來五嶽也有些年月了,但牧民生活到底不同,況且在他的大帳中,起居生活皆是他做主,一般節奏也比較快,就好像現代人只喜歡下象棋,不願也無心修習圍棋一樣。

見池仇坐立不安,陳海笑道:“且等下,那些姑娘才起身用餐,過會就來唱曲了。”

聽到這,池仇一愣,不會還要喝茶聽曲,等消化完了才能走吧?“聽曲就不用了吧。”剛說完就有些後悔,還有四十兩銀子的銅錢,陳海說了幫他抬回去,這般說話,倒是催著陳海也走似的。

池仇觀察陳海表情,見他並無惱意,才稍稍安心。心中盤算四十兩大概肆萬枚銅錢,這個分量大概多少,自己能不能一個端走?

陳海不禁笑道:“到了咱們章臺,哪有不聽曲喝茶的道理,那不是去就酒肆不喝酒,去了飯館不吃飯?你且坐好,過會瞧上哪個跟兄弟說,包你滿意!”

池仇一臉懵圈,這話裡話外怎麼又不像是聽曲,正捉摸不清啥意思,就見董娥娘領著幾個女子入內,一瞧那模樣,臉上雖有些慵懶,但個個倒是周正,瞧見茶座上坐著的是陳海,也不知是因為池仇夠帥還是陳海這個主人的緣故,一個個精神好了許多,美目流轉,媚眼狂飛。

“你想聽哪位姑娘陪你喝茶聽曲?”

池仇可沒有啥心思聽曲,只好苦著臉說:“有啥曲子?琵琶還是古箏?”

此話一出,不說陳海了,就連那幾個妙齡女子都在訕笑。

“不會吧!”陳海不可置信的看著池仇,見四下有人,低聲附耳說道:“你不知喝花茶?”

“呃!”

池仇那目瞪口呆的樣子,似乎戳中了眾人的笑點,場面讓他很困惑。

陳海拍著他肩膀,緩了好一會,才笑道:“難不成你還是個章臺雛哥?還是瞧不上我露水章臺姑娘?”

池仇腦子哐當一聲,半晌才回過神來,喏喏答道:“你的意思是點姑娘?”

從他的語境中,陳海明白,點姑娘就是他嘴中的喝花茶,或者是聽曲的意思,在章臺勾欄、花船青樓,一般都是眾人相邀一同喝花酒,若要離席而去,找姑娘單陪,自然有一些俚語,比如請姑娘入內喝茶,或者說是我與某某去聽曲,等同於出 臺、翻牌子之類。

陳海差點笑岔氣,很是不滿道:“都說了,到了章臺,如若只請你吃頓飯,那不是酒肆不喝酒,去了飯館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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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不必了吧,何必破費。”池仇腦海裡蹦出了“一條龍”這個詞。

“你說什麼?”陳海有些惱怒,表情可謂又驚又訝:“破費?我這可是章臺?!”

池仇細細品味,也多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在五嶽,不說別的,一些大戶人家都會專門養些歌姬招待客人,甚至陪 睡侍寢,就類似於公關小姐一般。偏偏陳海經營的是章臺,既然有心跟池仇交往,安排個姑娘再正常不過了,若是不安排,才是真的說不過去。

這也算是池仇“五嶽開荒”的一種理解誤區吧。

果不其然,陳海面有猙獰的說道:“你不會瞧不上我露水的姑娘吧?”

“不不!”池仇心中大呼冤枉,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才能讓主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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