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和李柳玉又努力回憶了一番當時的情形,一一加以敘述。當說到飛行器產生的氣壓將他們吹上了天花板時,康大地皺起眉頭,眯著眼睛點點頭,插話道:“它周圍應該是形成了一個氣泡狀的空間,我認為這是這種超高速飛行器的一個基本特徵。”

丘山不知道康大地在說些什麼,只好停住話頭看著他。

康大地笑笑道:“不好意思丘記者,你接著說。”

丘山便又介紹起當時被吹上天花板時的感受,由於無法提供準確資料,丘山只好用“很熱”、“有一股熱浪”、“像蒸桑拿一樣”、“壓得人踹不過氣”、“肺裡像塞了一團幹棉花”、“身子輕飄飄的,像被保鮮膜裹住粘在了牆上”之類含義不明的句子進行描述。康大地邊聽邊點頭,也不再插話,隨手在一張紙上“沙沙”寫著。當聽到那個出現了幻象的圓盤時,陸一行頗覺不可思議地扭頭看了看康大地,說道:“我覺得這已經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圍,這應該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產物。”

丘山突然想起屈振豐的史前文明論,就說:“對,那東西看起來像個史前文明的飛行器。”

康大地聞言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丘山記者,關於史前文明存在與否還是有巨大爭議的。說實話,對於這個飛行器,我個人認為不太可能是史前文明產物。飛行器從洛陽隋唐公園的地宮中飛出來後,呃,”康大地深深嘆了口氣道:“以極高速度飛向了船帆座方向。國家天文臺的觀測報告顯示,那天早晨六點它飛出地球,大約在北京時間晚上八點左右就飛到了冥王星的軌道附近。”康大地說著向陸一行示意了一下,陸一行忙操作起身前的膝上型電腦來,投影螢幕上顯示出了一個影片畫面。

“這是隋唐遺址公園北邊路上的交通攝像頭拍到的畫面。當時大約在凌晨六點,天已經矇矇亮了。”陸一行一邊說一邊開啟影片。

丘山見那個攝像頭雖然對著路口的人行道,但大約有一半畫面是明堂北側的那幾個水池。此時天色微明,水池那片區域仍顯得暗淡。大約過了不到一分鐘,那片區域突然隱隱發出光來,丘山和李柳玉都覺得驚奇無比。丘山不禁湊過身子去,見那光呈白色,並不耀眼,從池底透上來,映得池水光影流動波瀾粼粼。

更令人驚奇的一幕緊接著發生了:那些池水突然往上空緩緩飛去,就如向上流動的瀑布一般。那些瀑布形成了數道平整的水幕,往天上流去,很快就飛出了攝像頭的範圍。下邊的水泥池底此時已經乾涸,就像刨花一樣向外翻卷,一些細碎的石頭、泥土和水泥塊呈輻射狀飛往四周,在幾丈高的地方緩緩落下,猶如飄在空中紛紛揚揚的羽毛。

緊接著那個鳳形飛行器出現了,它從地底冒出半個發著光的身子來,周圍好像裹覆著一個球形氣泡。那個透明的氣泡直徑約有三到四米,上邊有一些反光和流動的色斑,但看上去並不像一個有形的實體,更像是空氣密度不同造成折射產生的效果。

鳳形飛行器就這樣露出半個身子懸停在那個圓形亂石堆裡。過了十來秒鐘,那個飛行器陡地不見了。丘山詫異地看著大屏幕,扭頭看了看李柳玉,見她也不明所以地望著自己。

“康院士,這處是剪輯過的麼?”丘山忍不住問道。

康大地搖搖頭,似是明白丘山兩人的困惑一般,解釋道:“這就是原影片,當時那個飛行器起飛時,從靜止到加速,只用了很短的時間——短到24幀每秒的交通攝像頭在12米距離內,無法抓拍到飛行器從靜止到移動的哪怕一幀畫面。所以我們的影象攝影,僅記錄了那個飛行器上半截的樣子。”

康大地說著從陸一行手裡拿過滑鼠,點選了另一個影片。“看看這個,這個影片雖然拍到了它的全身,但隔得太遠了。”

丘山見那個畫面中有個藍白色光點從城市天際線升起,沿著露出魚肚白的天空迅速攀升,劃破天際後立即就從螢幕上方消失了,前後總共不到六秒鐘時間。

“這是它剛從地球出發時的情景。”康大地撥動了一個滑鼠,接著道:“下面要看的這個影片,是根據天文望遠鏡捕捉到的飛行軌跡進行模擬產生的。”

丘山見螢幕裡出現了太陽系的動態模擬圖,一個白色光點正緩緩從畫面中間向右邊移動。

“這是實時模擬。”陸一行說道:“光線從太陽發出,大約需要六個小時抵達冥王星。這個飛行器從地

球飛到冥王星用了大約十四個小時。也就是說,它的速度差不多是光速二分之一少一點。”

丘山和李柳玉此時驚愕得張大了嘴巴。丘山結結巴巴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它有可能是一艘外星飛船?”

康大地凝重地點點頭道:“我們認為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

丘山想起一件事來,說道:“我們曾經有個發現。”說著指了指膝上型電腦問道:“我可以用一下嗎?”

康大地忙道:“隨便用。”

丘山在膝上型電腦上開啟地圖,將連雲港、商丘、洛陽、西安和天水五個城市用線連起來。投影儀將畫面很清晰地呈現出來。丘山用滑鼠點著地圖說道:“這五個城市距離相等,都是三百公裡,緯度變化很輕微,大概在0.4度以內。關鍵是緯度變化很有規律,像條波浪線一樣,這些城市正好處在波峰和波谷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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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山頓了頓,見康大地等人都在認真傾聽,就接著說:“最重要的是,這幾個地方都發現了一萬多年前的文明遺蹟。連雲港的石穴巖畫、商丘的燧人氏、洛陽的河洛文化、西安的仰韶文化、天水的卦台山……這實在是太巧了。”

康大地、陸一行和李思克都皺眉看著地圖上的那些點。康大地沉吟片刻道:“這確實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我雖然不是考古學家,但也覺得這個現象很難用巧合來解釋。從我的專業角度來看,如果這條軌跡是一艘飛船飛行的軌跡,它的速度應該非常快,而且很可能處於失控狀態。”

陸一行接過話頭道:“我們可以做個合理推測,這艘外星飛船從黃海上空進入中國大陸地區,沿著北緯34度與35度之間從東往西飛行。如果它嚴重受損,飛行時左右擺動,其軌跡正好形成一條均勻的波浪線。這從側面說明了這艘飛船要麼飛行速度很快,要麼尺寸大到神龍不見首尾,要麼兩者兼而有之。”

丘山聽陸一行說神龍不見首尾,突然想起屈振豐的龍形巖畫,正想發問,李柳玉此時卻突然問道:“這艘飛船會是我們在地宮見到的那艘嗎?”

康大地搖搖頭道:“不太可能,飛行軌跡說明它可能受損了,而我們看到的這艘飛船形態完好,沒有受損的樣子。”

“會不會存在另一艘飛船?一艘更大的飛船。”丘山試探著問。他想起黃河邊的石龍馬,屈振豐的龍形巖畫,還有他對龍鳳圖騰的解釋……或許真的有一艘龍形飛船,攜著這個鳳形飛行器來到了地球。

“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想想太空飛船的逃生艙——這飛船可能就像逃生艙一樣,被外星人拋到了洛陽地區。”

丘山點點頭,把龍鳳巖畫的事說了一遍。

康大地邊思付邊說:“看來遠古時代連雲港區域的人最先目睹了這艘龍形飛船和鳳形飛船,把它們刻在了石巖上。龍形飛船經過其他地方時,很可能已經冒起滾滾濃煙,這些地區的人見到飛船,難免會把它當成騰雲駕霧的神獸。他們也極有可能撿到從飛船拋灑出的一些物體,受其啟發逐步形成了早期華夏文明。”

康大地說完微微一笑,不放心似的接著道:“這些都只是我的個人猜想,我不是考古學家,說了不算。”

丘山見康大地治學嚴謹,心中肅然起敬,問道:“這飛船到了天水後怎麼又不見蹤跡了呢?”

“極有可能發生了劇烈爆炸,最後燃燒殆盡。”陸一行搶在康大地之前答道。

康大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在膝上型電腦上輸入了一行字母數字,大屏幕上顯露出一個美麗的橢圓形星雲圖片來。康大地指著螢幕裡的星雲圖道:“這是深空望遠鏡在船帆座發現的一個天體,它是一團行星狀星雲,一個超新星爆發後留下的殘骸,距離我們僅有三十六光年。我們相信這次爆炸發生在一萬多年前,當時地球上的原始人應該都能看到這顆超新星爆發時發出的光芒。唔,按照那個飛行器的速度,它能在一百年內從太陽系飛到這顆超新星所在的位置。”

“哦?”丘山頗覺驚奇地問道:“那個飛行器的目的地就是這團星雲?”

“現在還很難說,不過它目前的飛行方向是這樣。”

丘山點點頭道:“說不定它原來就是從這團星雲的某個行星來的。”

“這是很有可能的,船帆座發現了幾個與地球環境非常類似的行星。那顆爆炸的超新星此前說不定也有相似行星,當然

這只是我的一些猜測,並沒有什麼根據……”

“有根據!”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眾人都抬頭一望,見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衝了進來。

康大地略帶困惑地問李思克:“這位年輕人是……”

“胡天,我叫胡天,跟丘山是一路的。”胡天忙不迭自我介紹,向丘山道:“去你房間沒找著你,問服務員說在這邊會議室裡,就趕緊過來了。”

康大地溫和地笑笑,對胡天的莽撞也不以為意,說道:“既然你們是一起的,就坐下聊聊吧。”

丘山簡單介紹了一下雙方。康大地對胡天道:“想不到你既學天體物理,又從事考古工作,確實挺難得的。唔,你剛才說有根據,到底是指什麼?”

“我找丘山就為這事。剛才我還在琢磨,那石龍馬的開關為什麼單單是星官天紀……哦,康院士,事情是這樣的,那飛行器原來藏在伏羲開鑿的一個石龍馬裡,龍馬背上有描繪星相的石穴巖畫。開啟石龍馬的開關,就是古星圖中名為天紀的石穴。我剛查了一下,天紀星正是船帆座的λ星。”

康大地沉吟道:“船帆座λ星是顆紅巨星,離地球有六百五十光年,與那個星雲不是一回事。”

胡天覺得有點尷尬,嘴裡兀自說道:“它們都在船帆座。”

康大地點點頭道:“你倒是提供了另一個思路。那個超新星爆發時發出的光抵達地球要三十六年,飛船飛到地球大約需要八九十年——飛船絕對要在爆發前幾十年出發,再加之爆發的天文景觀會持續一段時間,因此飛船很可能與爆發時的光同時抵達地球。也就是說伏羲應該能同時看到超新星爆發和飛臨地球的外星飛船。他自然而然會將兩者聯絡起來,認為飛船是天降神物,在石龍馬背上開鑿石穴進行星相祭祀,同時設計了那個開關,其位置正是超新星爆發的方位。”

丘山見康大地分析得頗有道理,就道:“看來古人搞星相祭祀和星辰崇拜也是有淵源的。”

康大地面色凝重地說道:“這樣一次外星文明的光臨,不但被古人視若神明,在我們現代人眼裡,也是比任何寶藏都要珍貴的東西。”

眾人又聊了一會,談到鳳形飛行器的有關情形,胡天補充了一些自己留意到的細節和當時的感受,其中免不了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好在康大地並不過多詢問。這樣聊了堪堪有三個小時,直到康大地和陸一行都覺得丘山三人再無更多新的資訊可以提供,會議才告結束。

李思克陪康大地等人走後,丘山等人又在療養院待了十來天。胡天的胳膊雖然還未完全痊癒,但已不影響日常活動。三人偶爾湊在一起聊天玩牌,漸漸感到有些乏味起來。

上次丘山受李柳玉啟發,真的開始琢磨起寫小說的事來,免不了要花些時間構思情節。這段經歷本身極為奇幻,丘山自認為只需如實記錄,在文字上稍加潤色,就能寫出一個出色的故事來。但真正動起筆來,才覺得其中有大費腦力之處。好在有李柳玉在一旁鼓勵,才勉強堅持下去。寫作之餘,丘山偶爾會打聽一下劉奇和阿七等人的下落,但那些工作人員都搖頭表示不知。丘山問過幾次後,也漸漸覺得自討沒趣,便不再問了。

一天李思克突然來到療養院,告訴丘山等人配合工作已經結束,他們都可以回去了。丘山、李柳玉、胡天三人雖然覺得頗為突然,但也都巴不得趕緊結束這無聊的日子。李柳玉和丘山約好,待小說初稿完成時兩人再碰頭聊插圖的事。

胡天見這些天丘山和李柳玉動不動就湊在一起,常常把他晾在一邊,早已對療養院的日子深惡痛絕,此時忍不住對丘山道:“媽蛋,老丘你跟大學時一模一樣,不但喜歡裝逼,而且特別虛偽,老子還是離你遠點好。”

臨行前李思克又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你們雖然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但我得先打個預防針,這次事件不能向外人、媒體、親朋好友透露。”

丘山聽李思克這麼說,突然想起一事,問道:“與我們一起的劉奇和阿七現在哪裡?”

李思克猶豫了片刻答道:“劉奇受了很重的傷,目前還在休養。阿七是什麼人?”

“他的名字叫凱文。”

“……我不清楚具體情況。車已經在外邊等著了,趕緊上車吧。”李思克說著揮了揮手,臨別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的貢獻不小,組織會充分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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