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見丘山面露驚奇的表情,忙順著他的目光瞅過去,也見到了那個東西,連忙趴下,撅起屁股往磚縫裡覷去。

“我靠,老丘,這是個包裹,說不定裡邊包了塊金磚,快過來幫幫忙。”胡天說著用手指去摳那磚縫,不過整堵牆壁承重較大,單憑胡天這樣摳弄自然是紋絲不動。

丘山拉住胡天道:“先把牆拆了。”

胡天忙站起身,往手心吐了把唾沫搓了搓,回頭對走上前來的李柳玉道:“李大小姐,咱們有言在先,這雖然是你爺爺的宅子,但金磚可是見者有份。要不是我剛才踹了兩腳,怕是要便宜了那幫狗日的了。”胡天嘟嘟囔囔,對著殘壁猛踹起來。

丘山此時也參與進來,兩人一齊發力,跺得整堵牆往一邊傾斜而去,最後轟地一聲倒下了。

胡天掰開幾個磚頭,伸手探進磚縫裡,小心翼翼地將包裹取了出來,嘴裡咕噥道:“這他媽哪是什麼金磚?是本書吧?”丘山和李柳玉湊過去一看,見一層牛皮紙包著個書本大小的東西。

這種黃色牛皮紙丘山小時候見過,過去供銷社裡常用來包白糖那種,現在已經很少見了。牛皮紙上雖然落了不少灰塵,但並不十分陳舊。

胡天輕輕拍掉灰塵,開啟牛皮紙,見裡邊是一塊灰色棉布包裹,棉布皺巴巴的不太平整。他接著開啟棉布,丘山和李柳玉往裡一看,果然是一本書,書較厚,封面正中寫著“閬中李氏宗譜”,左側寫著“民國三十四年重修”一行小字。

“哇,原來你家老祖宗是四川閬中的啊。民國三十四年,那是1945年嘛,那時還沒解放吶。看來這本書是有些年頭了,不知啥時候塞到這磚頭縫裡的?”胡天一邊翻書一邊亢奮地叫嚷著。

丘山側頭看著李柳玉,問道:“你祖上是四川人?”

“我不知道……這本家譜也不一定是我家的吧。”

“怎麼不是呢?你看看這。”胡天手指頭戳著書末一個名字大喊道。

丘山和李柳玉定睛細看,果然就是李雲望的名字。但李雲望之下就再無名字了。

胡天又翻到書的開頭,喃喃念道:“上仲孟季,文治玄邦;世必有子,國應宗昌……嗯,這族譜……”嘴巴半張著,突然間呆住了。

丘山見胡天傻傻地張著嘴不說話,眼睛圓鼓鼓地盯著那本族譜,便打趣道:“怎麼不念了?考古學家碰到了生僻字?”

胡天沒搭理丘山,抬起頭來看著李柳玉說:“不會吧?你是……”接著又低頭去看那族

譜。丘山和李柳玉面面相覷,不知胡天看到了什麼內容。丘山湊過去仔細一看,也驚了一跳,抬頭向李柳玉望了一眼。李柳玉被他們看得有點發毛,就問道:“有問題嗎?”

“唔,你自己看看。”胡天將族譜遞給李柳玉。李柳玉接過來一看,左頁是一幅線描畫像,畫中人物戴著幞頭唐巾,頰上留著幾縷長鬚,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旁邊竟寫著“唐太史令李淳風之像”!

“你祖先原來是李淳風!他可是編了《算經十書》、寫了《乙巳佔》的唐初天文學家啊。”丘山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把前幾天剛看過的一些歷史資料都抖摟了出來。

胡天衝李柳玉哈哈大笑道:“真沒想到,原來你是李淳風的後人,真是虎父無犬女啊,我可是你家老祖宗的粉絲,幸會幸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接著說道:“不好意思李大小姐,族譜再借我看看。”說著就迫不及待將宗譜抓了過來。

那本李氏宗譜紙張早已泛黃,變得非常脆薄,翻頁極不方便,胡天手忙腳亂之下一時翻不開,將灰撲撲的胖手指往嘴裡一戳,抹了點口水,沾著紙頁翻到下一頁,指頭戳著一個個名字往下查,在紙上留下一條細長的口水印。

翻看之時,胡天臉上的亢奮卻慢慢消褪,漸漸變得失望起來,似是沒有找到想要的內容。

丘山想起胡天曾說李淳風有個孫子叫李覺然,寫了那本《儀鳳飛天閣顯聖記》,此時見他面色如此,便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便問道:“是不是沒找到李覺然的名字?”

胡天哼哼兩聲,也不答話,繼續翻看著那本族譜。

“李覺然是誰?”

“胡天手裡有本古書,作者李覺然,自稱李淳風嫡孫。若真是如此,理應也在這族譜裡才對。”

胡天兀自強辯:“說不定有其他什麼原因吶,比如逐出家門什麼的……”說著說著語速慢了下來,手指停在書中某處,臉上露出驚奇之色。

丘山問道:“怎麼?又有新發現?”

胡天卻沒回答,抬頭看了看李柳玉道:“你祖宗——也就是你爺爺的太爺爺在同治元年壬戌之春……”說著低頭掐指算了一下,接著說:“也就是1862年的春天從四川進了關中平原,後來就一直在西安了。”

丘山與李柳玉對望一眼,兩人都扭過頭去,不解地看著胡天。

“呃,請別用懷疑的眼光看我好不?”胡天白了兩人一眼,接著低頭盯著族譜,嘴裡自言自語道:“避頑匪…避頑匪…”

“什

麼避頑匪?”

“這1862年……頑匪……”胡天完全沒有理會丘山,兩眼呆呆地望著那本書,嘴裡喃喃自語。丘山見胡天神思恍惚,就湊到他旁邊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看。”胡天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叫道:“我靠,可能是石達開。”

“石達開?”

“正是。哈哈,李大小姐,你太上祖爺爺為啥不遠千里從四川來西安?這事說來真是話長,好在我仔細推敲,發現了這個重大秘密,這真是了不得。話說同治元年壬戌之春,也就是1862年,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領著百萬雄獅西征入川,攻取涪州弔民伐罪。想你太上祖爺爺作為閬中一大土豪,見石達開來勢洶洶,就立馬拖家帶口拖兒帶女,人銜枚馬勒口,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縱穿子午谷,橫貫終南山,來到了這繁華故都長安。”

丘山見胡天滿嘴唾沫星子亂噴,就將那本族譜奪過來細看,關於李氏家族從閬中遷往西安的原因實際上只有區區一句話:“同治元年壬戌之春,避頑匪,舉家北遷。”

“胡天同志,治學要嚴謹啊。這哪有石達開的名字?據我瞭解,石達開到了四川已是強弩之末,最後還被逮住凌遲了。”

“你還別不信,我的直覺向來準得很。1862年那會兒能稱得上頑匪的,不就是太平天國嗎?依我看,石達開西征這事兒目的不單純。”

丘山暗想東拉西扯是胡天一貫的風格,只好說:“得咧,你好好研究研究,弄出篇論文來也算史學界一大幸事。不過現在咱還得分頭找找,看還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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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在那磚瓦堆裡東翻西看,仔細搜尋起來。找了老半天,除了斷磚碎瓦就是些破爛玩意。此時太陽已經西沉,天漸漸暗了下來,胡天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裡哼哼道:“這要有什麼值錢……有價值的東西,還輪得到我們嗎?我看咱也別費心了,歇歇吧先。”

丘山心想也是,便停下手來,招呼李柳玉在磚堆旁坐下,三人喝了點水。丘山見李柳玉心神不寧,想是前些日遭遇了喪親之痛,現今又瞭解一些身世,心緒難免紛雜,於是說道:“其實我與你爸有過一面之緣,他有些囑託,我想遲早還得……”

胡天突然站起身來喊道:“在這邊在這邊。”邊喊邊往遠處招手。

丘山這才發現阿七和劉奇已經走到這片建築工地裡,忙招呼他們過來。

五人湊到一起,還不等其他人說話,劉奇就指著不遠處黑沉沉的樓群說道:“這也是劉登極的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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