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巫女心中的希望,消失了,陪伴她的,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痛苦與黑暗。
在那無數次輪迴的夢中,她一次又一次地抵抗,一次又一次地失去。
直到……時間的盡頭……
…………
年幼的八重櫻緊張地趴在石頭的後面,左右掃視著昏暗的階梯。
“沒有人……我們走!”八重櫻牽著身後小女孩的手,急匆匆地順著階梯向前跑去。
“姐姐……”被她牽著的小女孩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猶豫和惶恐,她一邊小跑著跟著八重櫻,一邊不安地問道,“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
“一定可以的!”八重櫻說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這一次……一定可以的!只要離開了這裡,就沒有人會再傷害我們了……”
“只要……只要離開這裡!”可是身後的小女孩的體力似乎完全跟不上八重櫻,才跑了幾步便氣喘吁吁,腳步痠軟,連步伐也慢了下來。
“櫻,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聲冷漠中帶著絲絲憤怒的質疑聲,粉碎了八重櫻脆弱不堪的小小希冀。
八重櫻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在面前出現的父親,牽著凜的手不禁也握緊了幾分。
“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在這裡做什麼?”神主的手強橫地抓住了八重櫻的胳膊,如鐵鉗一般將其夾緊,幼年的八重櫻根本無力掙脫這樣的鉗制。“你以為你能帶著凜逃走嗎?”
“放棄吧,櫻。成為祭品是她的命運。來,和我一起走吧。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
於是,祭典又再一次如期的舉行了。
八重櫻的父親,八重神社的神主,在祭壇上握住了八重櫻的手,將祭祀用的靈刀深深刺進了凜的心臟。
努力地想要去改變無法改變的命運,然後,在絕望之中再一次失去最重要的人。
這就是……名為八重櫻的巫女……
永遠無法逃脫的命運。
而在著無數次輪迴著的命運裡,她不斷地失去,失去,失去……
看著自己深愛著的妹妹在自己面前一次次地死去。
看著自己逃跑的計劃一次次地夭折。
看著自己……無能為力的自己……一次次地墮入無法被拯救的深淵。
在每一次的最後,她又會回到故事的開頭……
去經歷那一次次的……痛苦的命運。
“姐姐?”一聲局促不安的輕呼將八重櫻喚醒,“姐姐,你怎麼突然睡著了?你看上去很累的樣子,一定是因為要照顧我…”
又…又…回到這裡來了…這已經是多少次了…幾百?幾千?還是說…八重櫻的眼裡充滿了絕望…
既然又回到了這裡……她的下一句話應該是……
“姐姐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喝藥這種事情凜自己也能做。不用每次都麻煩姐姐來喂。”說著凜端起了藥碗。
“啊!!”不只是有意還是無心,凜把八重櫻精心熬製的藥湯打翻了。
“對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坐在八重櫻對面的凜不安地用雙手絞著身上的被子,眼中的緊張和歉疚不言而喻,“我只是……不小心……”
沒關係的,”八重櫻抬起頭,對凜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姐姐再去給你熬一碗……”
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多少次了?百次?千次?還是……
“不,姐姐不用了……”凜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委屈,“反正……就算喝了藥,凜的病也不會好的……所以…”
拜託了……請不要再說下去了……請別說出那句話……
“姐姐……放棄吧……”
“不要放棄啊!”八重櫻突然昂起一直低垂著的頭,情緒失控地大喊著。
坐在她對面的凜被嚇了一跳,後半句話噎在嗓子裡,就是無法說出口。
八重櫻的臉龐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覆蓋,她迅速地低下頭,不想讓凜看到自己的淚跡,但為時已晚。
“姐姐…?”對姐姐突然變得這樣,凜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八重櫻吧淚水擦乾,把打翻的湯碗放回托盤,端起托盤跑出了房間,向著廚房跑去。
我要帶著凜逃出去…要讓凜得到幸福…
要和凜一起去看櫻花…不能放棄…不…不…!!
八重櫻穿上木履,像門外狂奔而去,腦子裡想的都是怎麼帶凜逃出八重村。
八重櫻被一塊翹起的木板絆了一下,臉朝地板重重的倒了下去。
“不…我…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到…”淚水打溼了地板。
“喵~喵~喵~喵(櫻,別哭了,還有我在你身邊。)”一隻白髮藍瞳的喵咪走過來舔了舔八重櫻的臉蛋,好似是在安慰八重櫻一樣。
“貓?這只貓從來沒見過呢,是從哪裡出來的。”八重櫻對於無數輪迴第一次出現差異覺得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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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從哪裡來的都無所謂。”八重櫻無視掉喵咪往廚房走去,“反正這個世界中也不存在希望。這麼小的貓,很快也就會死去了吧。”
“喵”
“喵!”
“喵!!”
櫻聽著貓咪的叫聲,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心裡十分糾結。
“算了…”八重櫻抱起了貓咪,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拿你沒辦法,我去拿一些米湯給你吧。”
“喵!”
突然…有種好溫暖的感覺。
八重櫻看著懷裡的貓咪覺得暖暖的。
“喵~喵~”
八重櫻扭頭看向貓咪,“怎麼了?好奇的小貓…”
德麗貓裝出好奇的樣子,看著八重櫻給凜準備的草藥。
“對了…那個籃子裡裝的是,凜要吃的藥”
“喵~(櫻,你還得給凜熬藥呢,別忘記了。)”
“是啊…還要重新給凜熬藥呢。”八重櫻放鬆了一些,好像遇到貓咪後,肩上的擔子輕了一點點一樣。
“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山上……看櫻花…”八重櫻喃喃自語道,回憶起了和凜一起的日子。
往昔的一幕慢慢浮現在八重櫻的面前,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八重櫻和凜縮在被窩裡說著悄悄話。
“你知道嗎,春天的時候,山上的櫻花樹會開放,漫山遍野全都是粉色的花,風一吹,那些花瓣就會紛紛落下,美極了……”
“真的嗎……好想……去看一看……可是凜的身體實在太弱了……不能走那麼遠的路呢……”
“沒關係,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山上看櫻花!那櫻花真的很漂亮……就像凜的頭髮一樣……”
八重櫻本有些呆滯的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沒錯……我們……我們還要一起去看櫻花……”
她的雙手慢慢握緊,似乎又重新拾起了力量,“這一次……這一次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裡……我保證!”
“我要帶你……離開這個……無窮無盡的地獄!”
八重櫻重新盛了一碗湯藥,擦乾淨自己的淚跡,帶著貓咪向著凜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