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野道:“我有辦法了。”

王聰兒、辮子劉齊聲:“什麼辦法?”

“把這些大石頭擺到鐵道上,攔住火車。”

王聰兒道:“火車頭都有清障的,擺石頭不都得給撞飛了。”

孫野道:“咱在這摞個大一點的大石頭堆,就撞不飛了!”

辮子劉道:“那俺現在就叫弟兄們去弄石頭。”

孫野道:“等會!跟弟兄們說,從這往東開始擺石頭,每隔一兩步在鐵軌上放塊大石頭,一直擺到二里地開外。再在這堆一個大石頭堆。”

辮子劉道轉身朝弟兄們跑去。

王聰兒道:“直接在這堆一個大點的不就完了,那麼麻煩幹什麼。”

“擺那麼長是讓司機看見,他一看前頭那麼長一溜石頭,清障的除不掉,肯定得剎車。這樣就有二里地的緩衝距離,等火車開到這基本上就沒大勁兒了。要是只在這擺一個,等司機發現再剎車肯定得硬生生撞上去,弄不好就得翻車。”

“行啊我的大掌櫃的,沒看出來去上海一趟回來長學問了。”

“別膈應人了,我去跟弟兄們一塊搬石頭,你在這看著。”

“我也去!”

道旁的麥田裡有老農用石頭堆砌的攔土壩,弟兄們就地取材,直接拆了壩子搬石頭。

鐵道上人影穿梭,馬子們一個個都忙著搬著石頭往鐵道上放。

鐵道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石頭陣。

石頭陣的盡頭是一個大大的石堆,足有十米長一人多高。

孫野搬著一塊石頭扔上了石頭堆,看著面前高高的石頭堆和長長的石頭陣。

王聰兒搬著石頭正要往上扔,卻又突然放下了,趕忙兩隻手搓起來。

“怎麼了?”孫野忙問。

“凍得手抽筋了。”

孫野走到王聰兒跟前,捧起她的手在嘴前哈了一陣熱氣。

“怎麼樣,暖和多了吧。”

王聰兒望著孫野天真的面孔,心裡一陣溫暖。

辮子劉把耳朵貼在鐵軌上聽了聽:“大掌櫃的,俺聽著火車來了!”

“弟兄們,下麥地!”

弟兄們紛紛散開趴到兩旁的麥地裡。

黑黢黢的火車打著燈嗚嗚地開來。

司機隱約看見前方燈光照射的百米處兩條鐵軌都擺上了石頭,心裡一驚,趕忙拉動剎車杆。

火車頭撞上了石頭,推著石頭撥向兩邊。石頭磨著鐵軌發出刺耳的聲響和點點火花。

馬子們一字排開趴在鐵路旁的麥田裡。

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望著火車來的方向。

孫野、王聰兒、辮子劉三人站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

司機尖叫著望著前方。

車軌磨著鐵道、石頭發出尖刻刺耳的聲響。

火車頭拖著長長的車身發著尖尖嚇人的聲音開過來了,越來越近,撞得石頭亂飛,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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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地裡幾個趴著的馬子突然起身。

“我的娘!這哪來的黑龍!”

“我的乖乖,這啥玩意兒,妖怪!”

“他吃人吶!”

“忒瘮人了!”

“快跑啊!”

幾個弟兄轉頭便要跑。

孫野到:“都給我回來!啥妖怪,這是火車!”

火車漸漸逼近大石堆。

轟的一聲響,火車撞上了石堆。頓時把石堆撞塌了,石頭滾了一地。火車頭夾在了石堆中間。

一個班五個官兵正在最後面守車裡喝著小酒。

小桌子上的碗筷碟子酒杯嘩啦一下子衝到了地上,官兵們也身子一歪趴到了車廂裡。

“咋回事兒這是!”

“班長,車好像停了!”

孫野朝天放了一槍:“弟兄們,衝!”

馬子們紛紛從麥地爬起來向火車衝去。

守車的官兵拉開車門,跳了出來。

遠處衝來黑壓壓的一群人。

“不好,是馬子!”

他們趕忙開槍。一時槍聲大作。

……

打麻將的李麟四個聽到了隱隱傳來的槍聲。

“哪裡的槍聲?”

一官兵衝進來:“團座,東邊鐵道上有槍聲!”

李麟束好武裝帶,拔出手槍,對錢三道:“召集弟兄去過去!”

……

辮子劉爬上火車駕駛室。

司機嚇得蹲在地上兩手舉得老高。辮子劉槍抵著他的頭。

一馬子跑來:“四掌櫃的,大掌櫃的叫你拿把錘子過去。”

“你上來看著他。”

“好漢好漢,不用看著我,你們忙你們的就是,我就在這蹲著哪也不去!”

辮子劉操起旁邊一大錘走下車。

王聰兒帶著馬子與守車的官兵交著火。

沒一會,守車的兵都倒下了。

孫野站在車廂前,王聰兒拎著槍跑過來。

“都解決了?”

“就五六個守車的兵崽子,全都砸了!”王聰兒把一串鑰匙丟給孫野,“從那個兵崽子班長身上搜到的!”

這列一共十二節的煤車中夾雜了兩節貨廂車皮,人肯定就關在這兩個車廂裡了!

辮子劉搶過鑰匙先開了其中一節,誰知他剛摘掉鎖,便被兩扇厚重的大鐵門給推倒在地,隨後車廂裡幾十噸煤傾瀉而下,直接將他埋了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孫野和王聰兒也躲閃不及,都被衝倒在煤堆裡。

王聰兒剛從煤堆裡爬起來,便看見了剛好也從煤堆裡爬出來的孫野。

見孫野臉上手上渾身上下都被煤渣抹成了黑色,王聰兒噗嗤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你這模樣比大狗熊都黑!”

“你真是烏鴉騎在老母豬身上光看別人黑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王聰兒看了看通身烏黑的自己,頓時傻眼了:“辮劉呢?”

煤堆裡哪有辮子劉的影子?

狸子等弟兄也忙著用手扒煤堆找人。

一隻手從煤堆裡掙扎著伸了出來。

“在那呢!”

眾人趕忙上前七手八腳又是扒煤又是拽,終於把辮子劉拖了出來。

辮子劉也是全身烏黑,嘴裡也進了煤渣,他連著吐了好幾口,把嘴裡的煤渣吐了出來:“乖乖,要了血命了,差點把老子淹死!”

人肯定在另一節車廂無疑了!

果不其然,這節車廂門剛開啟,滿滿一車廂被反綁了手的人便出現在孫野眾人面前。

“快下來!”

“你們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車廂裡的人驚恐地問。

“抱犢崮的馬子,來救你們的!”

“抱犢崮的人?老少爺們們,抱犢崮的馬子是好人!咱快下去!”一個五十來歲的禿子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他叫陳禿子,臨城鎮人,他丈母孃是抱犢崮山下徐莊的,往來丈母孃家幾回,聽人說了一些抱犢崮馬子幹的仁義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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