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小童！”
崔梓華抱了抱妹妹。
“三年不見，我家小童越長越漂亮了！”
“走梓華，咱家裡說話！”
最裡院花廳裡，崔翰林把孫野上抱犢崮幹馬子前前後後說給了孫子，崔梓華氣得憤然把茶碗摔在了地上。
“爺爺，看來咱們國家真是需要一場變革了，連孫桂良大爺那樣的好人都能給逼死……不能怪孫野，換成我，我也造反！”
“梓華，你在外頭留了幾年洋，怎麼越學越反動了？這話可別胡說，要放大清那會兒，這可是造反謀逆的大罪，是要凌遲處死的！”
“好吧……爺爺，那我妹妹怎麼辦啊？”
“不管怎麼說，我總不能讓小童嫁給一個馬子。”
“爺爺”
“咳算了，咱不提那個馬子頭了。老吳啊。”
守在廳外的老吳走了進來：“老爺。”
“叫廚子做四涼八熱四大件，給小少爺接風洗塵！”
……
從張榮培那回到營部後，韓貴立刻著手進行抓人。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選擇了天黑行動。
嶧縣是蘇魯豫皖四省交界地帶，如今災荒之年，大街小巷各處許多吃不上飯淪為流民的四省民眾。
他們白天四處討飯，晚上便走到哪就在哪露宿街頭就地而睡。
這正給了韓貴可乘之機。
他帶著人半夜三更悄無聲息上了大街，只要看到睡在街巷裡的人，二話不說拿破布堵上嘴蒙上頭就綁走！
只四五天工夫，韓貴便抓了一百八十七個。
為保險起見，他把人關到了縣城後山腳下的一個山洞裡。
正沾沾自喜呢，張榮培派傳令兵給他傳達了命令。
“韓營長，旅座怕夜長夢多，命你務必在今晚八點前抓夠兩百人送到嶧縣火車站裝車，十一點發車，不得有誤！”
“請旅座放心，卑職保證完成任務！”
“我回來啦！……”一陣悠遠的呼喊聲從對面山頭傳來。
韓貴搭眼一看，隱約能見對面山頂站著兩個人。
“去把那倆弄來湊個數！”
……
這倆不是別人，一個是崔梓童，一個是她哥哥崔梓華。
兄妹二人剛吃過飯出了城到後山上閒轉，剛才那聲呼喊便是崔梓華發出的。
望著遠方層巒疊嶂的群山，崔梓華飽含深情地說：“終於回來了，在日本三年，我好懷念咱家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啊。”
崔梓童指著遠方隱隱可見的抱犢崮山頭：“哥哥你看，那就是抱犢崮，孫野就在那裡，哥哥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小童……你就聽爺爺的話吧，以後咱別想他了……”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
“哪也不許去！”
一聲斷喝從身後灌木叢傳來，隨後四個官兵端著槍衝了出來，把崔梓童嚇了一跳。
“你們幹嗎？！”
他們根本不容他倆說話，上來就用繩子一套直接綁了，還用破布把他倆嘴給塞上了。
……
“報告營長，那倆人抓來了！還有個小娘們，長得還挺不孬！”
站在山腳踅摸該怎麼抓人湊數的韓貴一聽說還抓了個女人，頓時喜出望外，轉身就像山洞跑去。
剛進山洞，他一眼便看見了在破衣爛衫的人群中站著的衣著光鮮的崔梓童和崔梓華。
“呦，這不是崔大小姐嗎？”
崔梓童瞪了他一眼。
“你們這幫龜孫羔子怎麼誰都敢抓？快給崔小姐鬆綁！”韓貴衝身旁弟兄罵道。
倆弟兄趕忙給崔梓童和崔梓華松了綁。
崔梓童怒道：“韓貴，你幹嗎抓我們？”
“真是抱歉崔大小姐，實在對不起。”韓貴趕忙賠笑，他打量了一番崔梓華，“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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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貴來嶧縣兩年多，崔梓華去了日本三年，他倆不曾相識。
“我是崔梓華，小童的哥哥。”
“原來是傳說中去了小日本留洋的那位崔大少爺啊！崔大少爺，留洋回來了？”
“剛回來，韓長官，我跟我妹妹在山上玩的好好的，是招你們惹你們了，你們二話不說嘴一塞繩子一綁就把我們弄到這破地方來？”崔梓華不忿道。
“誤會誤會，這全是誤會！”
崔梓華詫異地指著身後衣衫襤褸的一群人：“他們都是什麼人？”
韓貴一頓：“啊都是犯人，犯人……”
“犯人應該關在牢房裡才對，為什麼弄這荒山野嶺來？”
“牢房滿員了，先在這裡臨時押放，過兩天就把他們再押回去。”
一個沒腦子的士兵不惑地說：“營長，你不是說今天晚上十一點把他們送去青島嗎？”
韓貴回頭瞪了他一眼，趕忙道：“是啊是啊，這事我差點忘了，今晚要把他們送到青島去修港口。”
“哦，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大少爺大小姐慢走！誤會啊誤會啊，隔日我韓貴必登門致歉！”
……
回到家裡，崔梓華便跟爺爺說了跟妹妹在山上的遭遇。
崔翰林狐疑地說：“前兩天老吳他兒子跟人打架被關進了縣府大牢，我幫他走動的時候進牢裡看過小吳子，牢房裡沒關著幾個犯人，怎麼才兩天就滿員了？”
“我看山洞裡的他們關著的那些並不像是犯人，他們一個個穿著破爛衣裳，臉色都是蠟黃蠟黃的……倒像是逃荒的流民。”
“流民？”崔翰林深思片刻，“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過去咱家門前天天得有十幾個要飯的，打昨天起一個都沒有了，不會叫他們給抓去了吧？”
“我覺得最可疑的是，他們二話不說就把我和小童也給綁了塞到那洞裡去，若真關押的是犯人，幹嗎不問青紅皂白抓我們兩個？”
“真是奇了怪了……”
“對了，他們還說要把這些所謂的犯人送到青島去修港口。我從日本回來就是在青島港下的船，哪有什麼港口需要修？再說了，從咱這坐火車去青島有一千多裡地，爺爺您想，就算是修港口，犯的著千里迢迢拉人過去？”
“那韓貴這幫人想幹什麼？”崔翰林更納悶了。
“爺爺，我在日本時可聽說日本人從咱中國抓了好多人去那裡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