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的小城,暖風徐徐,陽光和煦,翠綠的樹林隨風擺拂 ,樹葉邊緣反射著微亮的金光,千百片搖曳起伏,如同鑲上了一連串舞動的金絲。天空的白雲緩緩流動,不時有幾隻飛鳥結伴而過,穿過半空糾結的電線,投向遙遙的遠方,搗碎這個夏日天空的寧靜。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六月,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

學生們的心也漸漸浮躁了起來,青春的滋味在校園中瀰漫,樹下,政紀坐在陰涼下,看著物理公式,在這陽光明媚的體育課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活動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底子不好,快要高三了,也應該更加努力些了。

搖了搖發脹的腦袋,政紀也是人,也會感到累,偶爾也會冒出不學了的念頭,反正自己有著超前的資訊和未知的眼睛,就算不上學,憑藉自己的眼光,就算學業不成,也能比上一輩子混的好,別的不說,股價,放價許許多多都能讓自己一夜翻身,最不濟,自己搶注幾個商標或者網站,也能小有身價。

然而,這些想法很快就被政紀推翻了,因為他無法面對父母,他不忍心讓父母再失望一次,再體驗一次上輩子父母的心,他不想讓父母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不想讓父母為自己的學業發愁,再者,能考個好學校,自己也能為自己找一個將來成功的理由。

政紀發現,他們的體育課貌似和隔壁班的韓暢她們的重著,每次體育課,他總是能看到韓暢在乒乓球桌旁,靜靜的抱著一本書,恬靜如處子。在這之後,他就總喜歡在體育課閒暇時盯著韓暢看。

殊不知,韓暢對他也有所察覺。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開始的時候,她察覺身後總有人看自己,有好幾次她都忍不住轉過頭看樹下的那個男生,可每次看到都是政紀埋頭苦學的樣子。

直到今天,韓暢實在忍不住了,故意裝作認真讀書的樣子,突然回頭,一下子,和政紀的目光對上了,感覺就是這麼奇妙,韓暢第一次和政紀對眼,就確定了自己的感覺。

韓暢喜歡大眼睛開朗的男生,政紀的眼睛不大,平時也很沉穩,談不上開朗,但韓暢第一次見到政紀的眼睛,她能在他的眼睛裡感受到篤定,安靜,沉穩以及一種濃濃的厚重感,但同時也又是那麼清澈乾淨。兩種對立的感覺奇妙的共存在政紀的眼神中。

韓暢是個大氣的女生,喜歡直來直去,對自己喜歡的,從不掩飾,對自己不喜歡的也從不遷就,她對著政紀微微笑了下,緩緩的走向了樹蔭。

政紀頭一次有些慌了,他沒想到韓暢居然發現了他的關注,韓暢在他眼裡一直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對韓暢,他有一絲敬意,對,一個男生對女生居然會有敬意。但政紀對韓暢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他對韓暢的感覺是複雜的,突然看到韓暢毫不掩飾的對自己走來,政紀居然有些手忙腳亂,面對韓暢,他彷彿又變成了那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

“你好,我叫韓暢”,六個字自空氣中揮散,韓暢站在政紀身前伸出了右手。

陽光灑在韓暢的臉頰,墨黑的髮絲在陽光下隱約閃出金色的光明,青蔥的手指在政紀眼前,彷彿是精美的瓷器般無瑕潔白,陰影下坐著的政紀竟有些恍惚。

我們會不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會在某個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會在某片風劃成線條的場景,看到曾經那張熟悉的面容,同時也就在那麼一瞬間,天昏地暗。

誰的憂傷,埋沒在沙地上扯著風靜靜旋轉的風標,留下晃動拉長的影子,像是幾十世紀前斑駁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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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呢喃,像是塞壬的歌喉,拂拭著人們心靈最脆弱的沙洲,帶來天空瞬息萬變的風景,奏動了鏽跡斑斑的琴絃。

誰的女孩,離散在古老的荒原,隔著聖安德烈斯大斷層雙目對視的瞬間,看見了曾經的永遠。

誰的身影,站立在世界毀滅的尖端,看著面前瘡痍滿目的畫面,湮沒了所有傳唱千年風乾的誓言。

沒有荒原上面扯著風旋轉的風標,沒有海洋深處塞壬的歌喉,沒有空間隔離的聖安德烈斯地球大斷層,沒有世界毀滅的聲響。

只有站在緩緩飄落梧桐葉下面的女孩,烏黑秀麗的髮絲調皮的挽在肩膀前面,更深更長的睫毛,能看得見一整個銀河的眼睛,融合在周圍環境裡和諧優美的身線,帶著眼睛彎彎的弧度,融化成穿破一整個冰河世紀的笑臉,相隔著一條街道的時空,看著樹下的政紀。

空間和時間對於兩個隔遠著時空相望的人來說,已經不在是距離,這個就好像穿破了雲空穿破了海王星和地球光年一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神,在自己還沒有從睡夢裡面醒來的時候,就一定要緊緊的抱牢,否則就會像是從前無數次醒來成空的睡夢一樣,就那麼像從水底浮現出來的水泡一樣,消失在了空氣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

最好這個夢,永遠的不要醒來,永遠!

政紀如夢初醒般突然反應了過來,慌忙站起身來,慌張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輕輕的握住韓暢的指尖,一切恍如夢中,自己就這樣和自己夢中的女生相遇相識了。

“你好,我是政紀,很高興認識你”,畢竟重活一次,他稍一恍惚,很快就從剛才的情緒中鎮定了下來,和韓暢的手稍觸及收。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中,最終,政紀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咱們的班級是鄰居,體育課居然也一起上,你是你們班的紀律委員吧”。

“嗯,是的,你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怎麼不去活動”?韓暢好奇的問。

“我學習不是很好,快要高三了,我想努力努力,考個好學校”,政紀靜靜的看著韓暢答道。

“這樣啊,看不出你還挺愛學的”,韓暢不由的對眼前的男生高看一眼,輕輕的扶了下髮絲。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熟悉了下來,樹蔭下不時傳出韓暢銀鈴般的笑聲。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頗有些相遇恨晚的架勢。

卻不知,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這邊,劉璐望向二人,雙目中流露出一絲黯然。

下午是第二節課後是大掃除,班裡輪到了政紀他們組值日,其他人都去教室外自由活動去了,班主任安排了打掃的事宜,著重強調了領導要檢查,讓政紀他們認真打掃。

政紀雖然不是最高的,可高二的他也慢慢發育成熟,身高又長高了不少,178的他也算是他們組裡最高的了,擦燈管的活自然就交給了他,搬好桌子又把凳子放在了桌子上,政紀慢慢踩在凳子上,有點晃晃悠悠的,上去了才想起沒拿抹布。

正在這時,他感到有什麼東西觸碰了下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劉璐站在他凳子旁邊,一隻手扶著他的凳子幫他固定穩,另一只手裡抓著抹布,努力踮起腳尖,遞向政紀。鼻尖上的有一絲晶瑩的汗水。

政紀的心底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樣,呆呆的看著這個模樣的劉璐,竟忘了接抹布,知道劉璐晃了晃他,才接過抹布。慢慢的擦著燈管,凳子有劉璐的攙扶也感到格外的穩固,他不由的感到深深的暖意。

“你認識隔壁的韓暢”?劉璐忍不住抬著頭問道。

“嗯,今天剛剛認識,她問了問題“。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政紀撒了個小謊。

“哦,韓暢是隔壁班的紀律委員,學習可好了”。劉璐心不在焉的說到。

“對了,下學我請你去吃甜筒吧,今天校門外的超市新進回了許多甜筒”。政紀低頭看著劉璐岔開了話題。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劉璐好像想開了什麼似的甜甜的答應了。

就在這時,燈忽然亮了,政紀渾身一顫,一歪,朝凳子下摔去,劉璐看著政紀出意外,驚叫一聲,沒有一絲猶豫,向政紀摔下的地方伸出了雙手,緊張的她不禁閉住了雙眼。

“譁啦啦”一陣桌椅翻騰,政紀和劉璐同時倒在了地上。而此時罪魁禍首凡成站在開關前,呆呆的看著這一些列連鎖反應,已經嚇呆了。他不過是想和政紀開個玩笑,沒想到居然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

“劉璐!劉璐!你沒事吧?”政紀忍著被電打了一下和摔倒的疼痛,看著他身下的劉璐,他畢竟130多斤,劉璐想要接住他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劉璐**了一聲,政紀慌忙直起腰,原來劉璐的雙手為了接住他,在他身下壓了下,雖然骨頭沒事,可是也已經蹭破了皮,有些青紫發紅。

政紀有些心疼的看著地上的傻丫頭,他一個大男人,摔一下頂多痛幾天就好了,讓劉璐遭受了飛來橫禍。

在政紀的攙扶下,劉璐緩緩的站起身,擠出了一絲笑容,“我沒事,還好接住你了,我休息下就好”。可任誰都明顯的看出來劉璐強忍著疼痛。凡成也慌忙如夢初醒般跑過來,一副很內疚的樣子“我只是想和紀子開個玩笑,沒想到害你倆受傷了。”

政紀嘆了口氣,擺擺手,“快和我扶著劉璐去醫務室看看,我沒事“。給了凡成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醫務室裡,醫師邊給劉璐用碘酒消了消毒,敷了些跌打損傷的藥,又用紗布把她的手腕纏了兩圈,才責怪的說:“這麼大了也要小心點啊,辛虧沒傷者骨頭,不過傷經動骨一百天,你這一個月手腕也不要太過用力了”。劉璐低著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政紀看著眼前的女生,心裡百感交集,自己這一輩子還從未被一個女生如此相待,最難消受美人恩啊,自己不知道造了什麼樣的福,才能被一個女生如此對待。凡成卻在一旁尷尬的站著,一副懺悔的表情。

“為了追究你對我倆造成精神和肉體上的傷害,成子,今天下學,請我倆吃甜筒”,政紀看著尷尬的發小,心一軟,給了他一個臺階。

“好好好,沒問題,你倆想吃多少我都請”凡成一聽,何嘗不知道政紀的用意,馬上生龍活虎的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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