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轟隆隆中一刻不停的向前行駛,生命是一首終究會謝幕的長歌,生活卻是一盤永遠也解不開的棋局,距離仙女座兩百萬光年的這個太陽系的蔚藍色星球上,無數的生命像是置生於這個龐大的棋局之中,這個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開始運作存在著的棋局,帶著世人無法挑戰的慣性力量,像被地球引力吸引的月球,亙古的旋轉在看似廣袤實則狹小的空間裡。

有些地方,我們永遠到不了;有些事情,我們永遠做不到;有些承諾,從來就只有伴隨著當初的夕陽沿著山脈落了下去,消失到沒有一點迴音。

沒有人可以保證永遠,連續劇能夠看到結局,但生活卻不能看到結果,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有把握還一直走著當初的路,牽著當初緊緊握住的手,但同樣是因為它的不確定性,一個好的水手,不到風浪肆虐的最後的一刻,決不放棄自己的所乘的船隻,因為喜怒無常的大海,遠比甲板更為兇險;但真要到了船傾人亡的地步,他也會斷然跳船,為求生而戰的內心,容不下絲毫的留念。

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政紀一點點看著家鄉越離越遠。

看看時間,現在才九點多,還要八個小時才能到,政紀百無聊賴的擺弄著吉他盒,那時的火車座位一排能坐三個人,他坐在靠窗,旁邊貌似坐著一個女大學生,一直翻看這手中的書籍;而靠近走廊的地方則坐著一個農民工打扮的男子,有些陳舊的衣服,手裡緊緊拽著一個包裹,一晃一晃的打著盹。他的對面則坐著一個年紀二十多歲的青年,衣服有些花俏,給人一種不靠譜賊眉鼠眼的感覺。而他的身邊則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老人。

火車上的時間是很慢的,九八年時手機對人們來說還是奢侈品,不像後世一樣在火車上人手一部打發時間,所以當時的人們在出遠門也不想今天這樣互不交流,沉浸在虛擬世界,火車上更是靠聊天玩遊戲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政紀對面的青年率先答茬展開話題:“美女,在看什麼書,準備去哪裡啊“?對著政紀旁邊的女生說到。

女生抬頭看了一眼對方,不說話,又低頭看書。

青年也不覺的尷尬,繼續說:“我去河蘭,你家是哪的?在火車上這麼無聊,咱們聊聊天吧”。

政紀微笑著看著這一幕,搭訕果然臉皮不能太薄。

女生終於不能沉默下去了,只得抬起頭淡淡的說:“去燕京,我家在燕京”。

這下對面的青年受到鼓舞似的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不停的發表著高談闊論,一會說燕京多麼多麼好,一會又說自己將來也要去燕京拼搏一番。

女生也無奈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茬,一副不耐煩卻又不好意思打斷的樣子。

政紀則在旁邊淡淡的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

過了會,女生的目光彷彿被沉默的政紀吸引了過來,扭過頭來看了政紀的吉他盒一眼,既然不能安靜看書,那就還不如索性找一個順眼的聊天也好岔開對面青年的話題想到這她便輕輕問政紀道:“這位同學,你會彈琴”?

政紀沒想到自己也會被人搭訕,說到:“嗯,會一點”。

女生的興趣好像越發濃厚了:“我是京大音樂系的,你這是要去哪呢”?

“哦”?政紀來了點興趣“我也是去北京的,準備參加個音樂面試”。

兩人找到了共同話題,你一言,我一語,交談了起來,對面被晾在一旁的青年卻有些不忿了,忍不住打斷道:“彈琴?彈琴有什麼好聊的,不就是戲子嗎”?

政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惹事,當作沒聽見也沒接茬。

身旁的女生就忍不住了:“什麼戲子,我們這是藝術,你懂什麼就出口傷人”。

青年看女子生氣了,也不好意思再接話,悻悻的看了二人一眼,去吸菸區吸菸去了。

過了一會,卻見那青年興沖沖的拿著兩副牌回來了,把牌一拆,取出了其中三張,對著坐在周圍的五人說:“閒來沒事,咱們玩遊戲吧”。

周圍的四個人也是沒事幹,正閒的難受,一見青年說玩遊戲,紛紛應和,探過身子準備和男子玩玩。

青年選出了其中三張牌,將其中一張紅桃尖給眾人看了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牌都翻過,將三張牌飛速的變換位置,變換了幾下後,對眾人說:“你們說哪張牌是紅心尖”。

幾人遲疑了一下,各自選了一張,青年一翻牌,居然有兩人選對了,他轉轉眼珠,說到:“這樣玩也沒意思啊,一點都不刺激,要不咱們賭點什麼吧”。

青年說完,眾人互相看了看,旁邊的婦女似乎比較精明,就說上廁所藉故離開了,政紀在上輩子網路發達時對這種騙術見多了,也不想玩。而農名工裝扮和老人與女學生卻全然沒有警覺,繼續等青年的下文。

青年嘿嘿一笑說到:“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咱們就隨意點,你們所以押錢,最後選對了我按你們押的錢的大小相應給你們,如果錯了,那就不好意思錢就歸我了”。說完笑著看著幾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想到押多押少還不是自己定,應該沒什麼事便答應了下來。

頭一把,幾人都比較小心,壓了不到五塊錢,在青年將牌擺好後居然都選對了,青年一臉倒黴的將錢給了三人,接下來的幾把,青年也是輸多贏少。他旁邊的幾人嘗到了甜頭,一次比一次放的開。

以至於現在,女學生居然押了五十,而農民工與老人竟然一人壓了一百,政紀淡淡的看著這後世人盡皆知的騙術,他提醒三人玩點別的,也被他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青年更是瞪了他一眼,既然這樣,他也不想惹是生非,便靜靜的看著,想著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果然,接下來的幾把,幾人越輸越多,青年早已回本,可是被利益迷惑了雙眼的幾人卻全然沒有發現,或者說是不想停下來,想要回本或者賺的更多。騙子往往就是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讓人一步步的輸個精光卻還想著回本,到後來悔之晚矣。

終於,在農民工掏錢時,卻發現自己的錢包早已空了,而老人與旁邊的女子也發現自己的錢不多了。青年見差不多了,也見好就收到:“好了好了,手好累,今天就玩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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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走廊邊的農民工欲哭無淚,雙手顫抖,眼睛發紅,嘴唇一顫顫的,最終,千言萬語彙集成了一句嗚咽,雙手抱著頭趴在膝上低聲啜泣。一旁的老人也眼神發直,好像現在也反應過來什麼,一言不發。政紀身邊的女孩子則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剛才的一會,她就把自己幾月的生活費沒了,更是顫抖著肩膀懊悔,一雙秀目幾欲噴火。

政紀看著眼前這一幕,嘆了口氣,這邊是人慾望的代價,幾個人如果見好就收,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果他們能及時打住,也不會越輸越多。看著農民工悽慘的模樣和旁邊女生無助的表情,他也不能無動於衷。

正好這時,時間到了正午,陽光穿過車窗,灑在政紀臉上,晃著他的眼,他從包裡拿出了一雙墨鏡,那是他之前想如果緊急使用眼睛時現在唯一的遮掩辦法所以在眼鏡店買了一副,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對面的青年看政紀戴上墨鏡,以為他是被陽光晃眼,也不覺的詫異,在政紀戴上眼鏡的一剎那,瞳孔了一道勾玉,緩緩的旋轉著,他從包裡拿出母親給他帶的錢,數了七八張老人頭,不經意抬頭看了青年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的錢,咽了下口水,果然,人的慾望是不會有滿足的時候的,只要他還貪財,那麼自己就還有辦法幫三人贏回來。

政紀抬起頭說到:“看你們玩的那麼開心,看著挺簡單的,我也想試試,可以嗎。”

青年細心看了政紀一眼,感覺他年紀不大,還是個學生,而且自己之前說他戲子時也沒反駁,就放了一大半心,便說:“我玩了半天手發麻了,如果你想玩,那麼最少五百一局”。

周圍的三人看到,大吃一驚,急忙想去勸阻政紀,他們雖然吃了虧,可也不想看到政紀這個年紀不大的學生走他們的老路。政紀一聽,正和他意,錢大點,自己也能幫他們快點贏回來。便不等幾人勸阻,答應了下來。

青年想到又要到手的幾百,興致勃勃的擺著牌,完全沒注意到政紀嘴角浮起的弧度,在他這雙眼睛面前,一切騙人的手法都將無所遁形,青年自以為很熟練的手法在政紀的眼中猶如慢動作般纖毫畢現。

“我押中間的”政紀等他擺好牌毫不猶豫的說到,青年一愣,很不情願的翻起牌,果然是紅桃尖,嘆了口氣掏出五百給了政紀。他以為這是政紀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便沒當回事。

結果,不一會他便輸了兩千,青年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他一下子甩出三千元錢,對政紀說:“最後一把,全壓,敢不敢,一次決勝負”。

政紀自然隨他願,沒有一絲遲疑的也押了三千。青年顫抖著擺牌,很快,政紀就選定了目標,在政紀指向紙牌的一瞬間,青年渾身一顫,眼神飄忽,邊伸手邊說:“確定是這張?翻盤可不能後悔,”政紀自然無動於衷。

正當青年將手放在牌上準備翻時,政紀眼神一寒,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青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嚷道:“幹什麼幹什麼,翻牌不行”?

政紀絲毫不放手,他用力將青年的手翻過,他的掌心赫然有一張紅桃尖,而桌下的三張牌裡女學生翻開發現居然沒有一張紅桃尖,顯然,一切都不言而喻。

“好啊,你這個騙子,還我的錢來,一直關注著這邊的農民工突然暴起,一拳打在騙子臉上,還想繼續,被周圍人攔下,騙子感覺鼻子裡酸的鹹的辣的五味俱全,涕泗橫流的甩開眾人跑向了另外的車廂。

政紀也不阻攔,隨手把自己贏來的錢中取出自己的那份,然後將其餘的放在女學生的手上,“這個人明顯是騙人,你們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要參與這種遊戲了,把這些錢分一下,下次注意了”。說罷便坐在座位閉目養神,開了半小時的寫輪眼,他也有些稍稍的疲倦。

女孩感激的看著他,握著手裡的錢不知道該不該拿,政紀閉著眼也知道她的糾結道:“分吧,你們被騙了多少就拿多少,他這是騙錢,這些錢我贏來也是不合法的,屬於贓物,只有物歸原主”。

在一旁看著的另外兩個苦主也是一臉感激,三人拿回了屬於自己的錢後,氣氛竟然更熱烈了些,人就是這樣,經過共患難後關係往往也就更近了,互相攀談問候,感謝政紀的話更是不絕於耳。

“小兄弟,俺謝謝你啦,這錢是俺去燕京打工的盤纏,要是沒有你,俺都不知道去了燕京該怎麼活,你可是相當於救了俺一命啊,以後你需要什麼幫助,別的不說,俺能出個把力氣的一定盡力“。農民工姓黃,叫黃石,一看就是個厚道人。

“小夥子,這年頭像你這麼仗義的人不多嘍,老頭子我姓齊,齊華國,這次是去燕京看我那幾個兒女,有時間你來找老頭子,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老人也說到。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熟絡了起來,討論起了北京的人文地理,天南海北,興之所至,老頭竟然要和政紀拜把子。而女學生王芳也美目翩然對政紀很是欣賞,時不時的插句話。

時間在歡樂的時候總是過得很快,“尊敬的旅客,下一站就是燕京火車站,有準備在燕京下車的旅客請準備好”。在一陣悅耳的女聲中,政紀他們知道自己的終點就要到了。

他和眾人收拾好行李,一起像車門口緩緩移動,準備下車。在政紀到達燕京的同時,在忻城的杜小康他們已經在一家肯德基裡坐好了。“什麼你說政紀不能來了?”安冉看著杜小康,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問道。

“嗯,昨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他告訴我的,他去燕京了,今天就走了,聽他說他好像去參加什麼面試他想當歌手”杜小康說道。

“當歌手?真的假的,老政他居然想當歌手了?”武元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聽他說是真的,老政他不是唱歌挺不錯的嗎,反正他的興趣不在學習,試試唱歌這條路,沒準能成呢”杜小康想了想說道。

“嗯,也是,我以前聽老政唱過一次,你們還別說,真不錯呢”一旁的袁莎眼睛一亮想到以前政紀唱歌時的聲音說道。“

不管了,希望老政能成功吧,等到時候他要是成了大歌星,咱們可就能跟著他吃香喝辣了”,李飛笑嘻嘻的說道。

安冉則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政紀此行,而此時的政紀,已經走出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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