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勝眉頭緊蹙,猛然一步跨過距離,出現在那小孩所站的位置,他低頭看了看地面。

“果然沒腳印....我的感知也沒感應到有氣息靠近....”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這地方....”路勝舔了舔嘴唇,猛然右腳一踩,整個人輕飄飄騰空而起。

身邊的建築物急速變小變低,轉眼他便衝上上百米空中,低頭俯瞰整個費府。

“咦??”這一看,路勝頓時更加疑惑起來。

他才跳起這麼點高度,可下面的費府居然徹底籠罩上了一層厚實的灰霧,讓他什麼也看不清。

路勝輕輕任由重力帶著他落下,嗚嗚的風聲在耳邊劃過,隨著高度急速下降,他漸漸能看到費家的一些細微建築輪廓了。但還是不清晰。

直到下降到了只剩七八米高度時,周圍費家的景色才徹底清晰,但七八米的高度最能看到的,也只有周圍不大的一片範圍。

輕輕落回原地,路勝再度看了看身後的鞦韆,鞦韆後面也有一個花園出口,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他頓了頓,徑直朝著那個出口走去。

..................

司馬秀扶著渾身發軟的費白綾,迅速回到自己之前躲藏的一個臥房內。

費白綾大口大口喘息著,剛一進門,便愣了下。

臥房一角還站了個人,背對著他們,似乎正在悄悄吃著什麼東西,不時發出細微的咀嚼聲。

“他....他是誰?”她渾身一顫,看著那人小聲問。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注視,那人原本聳動的肩膀一下頓住。

“噓!!”司馬秀趕緊遮住她的眼睛。“別看他,只要別看他,他就不會理會我們!”他聲音壓得很低,音色裡也隱隱透出一絲虛弱。

費白綾心臟狠狠一跳,連忙閉上眼,不敢再看。

“不要怕...我已經摸清楚規律了,只要不看他,他就不會理會我們。你當他不存在就好。”司馬秀說完咳嗽了幾聲,趕緊用袖子捂住嘴。袖子移開時,上邊已經沾了些許鮮血。

費白綾努力的不去看那人,而是跟著司馬秀走進裡面點的床榻位置。

這臥房很大,中間用屏風分成了兩塊,一塊放著床榻衣櫃,另一塊放著書桌梳妝檯等。

那怪人就是站在梳妝檯邊上的牆角,背對著他們。

兩人走到屏風後面,感覺有了東西擋住視線,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我們為什麼不換個空房間?非要到這裡來?”費白綾忍不住小聲問,“還有,司馬督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有沒有找到我妹妹,還有我爹孃?”她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得到解答,此時好不容易遇到正常人,頓時心中的疑惑如同山洪暴發般冒了出來。

司馬秀苦笑著擺擺手。

“我一接到你的血書,就馬上趕過來了....”

“血書??什麼血書?”不料才開頭。就被費白綾打斷。這女孩一臉愕然盯著他。

“我什麼時候寫過血書?”她說話時眼珠不斷的四處轉動,瞳孔到處聚焦,卻就是不集中在面前的司馬秀身上。

而且她的兩顆眼珠不是一起轉動,而是一邊左一邊右,一邊斜上,一邊斜下。速度急促,彷彿極其焦躁不安一樣。

這種動作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得出來。

“你的眼睛...”司馬秀心頭一寒,身體微微退後了點。

“什麼眼睛?”費白綾似乎毫無所覺。“督查大人,我根本沒寫過什麼血書啊?”

“是...是嗎?”司馬秀眨了眨眼,眼前一花,面前的費白綾又恢復成之前那般柔弱秀麗的模樣。似乎剛才只是他眼花了。

“沒...沒什麼....”司馬秀深吸一口氣。

“我進來後,到處找你,但很快就發現這裡地方太大,彎道極多,差點迷路。後來,一次偶然情況下,就遇到了那人。”他指了指牆角方向。“之後便有了安全的藏身處,然後又遇到了一些意外,找到了地形圖,就順著圖紙過來了。”

“是嗎?”費白綾依舊期待的望著他。“你遇到我妹妹了嗎?還有我爹孃?”

“很遺憾,沒有。”

“是嗎?是嗎??你也沒遇到啊....”費白綾低頭喃喃道。“那他們到底去了哪呢?”

司馬秀吐了口氣,感覺自己真的是受傷疲憊過度了,居然也出現幻覺。

“對了,你這些天怎麼進食的?這宅子裡都找不到正常人了吧?”

“進食?吃的?”費白綾一愣,隨即呆了下低下頭,“是啊....我吃的什麼來著?什麼來著?”

司馬秀眉頭一蹙,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極有可能是在這種恐懼環境裡待久了,出現某種怪異的神經質病症。

“算了,先不說這個,我們先想個辦法離開這裡,這個宅院很詭異,我昨晚就進來了,期間兩次想退出,都找不到離開的門。”

費白綾眼瞳猛地一縮,隨即馬上恢復正常。“我知道哪裡可以離開。”她抬起頭。“除開正門外,還有兩處可以離開宅院。”

“帶我去。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司馬秀精神一振。

“好....好的....”費白綾點點頭。她抬起頭,疲憊的揉揉眼睛,忽然眼角餘光似乎瞟到了什麼不對。

側過臉一看。

啊!!

她猛地尖叫起來。

在她右側的屏風上,正有一張人臉從布制的屏風上凸出來。

是那個牆角裡的人!他正隔著屏風盯著兩人看。整張臉都壓在屏風上,似乎想要將這唯一的隔斷撐破。

“走!”司馬秀當機立斷,拉起費白綾便跑,兩人繞過屏風,衝出房門。

隆隆..

剛剛衝出房門,走上迴廊,兩人愕然發現,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大片黑雲,黑雲遮住光線,天色迅速變得陰暗,黑暗從他們身後的走廊一點點的蔓延過來。

原本明亮的走廊迅速一截截的變黑。像是被墨水染黑一般,迅速追趕靠近。

“走!”司馬秀看著這明顯不符合自然規律的天象,趕緊背起費白綾就跑。

咔嚓!

閃電劃過。走廊的黑暗中,一個穿著白裙的嬌小女孩,披頭散髮,遠遠望著兩人逃走。

她一步步往前走著,所到之處,一切都染成漆黑。

天空的黑雲也追隨著她的腳步,將一切她前面的光亮全部遮掩。

咔嚓。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

費白綾被司馬秀背在背上,兩人一路狂奔,身下不斷灑出點點血跡。那是司馬秀腰側的傷口又裂開了。

“你受傷了!?你在流血!?”費白綾忍不住驚呼。

“沒事,我沒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司馬秀忍耐著劇痛,面不改色,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其餘就和沒受傷的正常人差不多。

“安全了,我們後面沒什麼追上來了。”費白綾回過頭看了眼,身後一片空蕩。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一處宴會大廳的門口。大廳門半開著,裡面陣陣冷風湧出來,有些刺骨。

“是嗎?”司馬秀也松了口氣,輕輕將費白綾放下。

“這裡...是我父親他們,開會的地方...”費白綾站穩後,怔怔的看著大廳裡的破敗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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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透過半開的門口,她也看到,裡面散落在地的酒杯,翻倒在地的矮桌,發黴的地毯和髒兮兮的牆面。

“還是先找出口吧!”司馬秀催促道。

“這裡....好像有個密道....”費白綾遲疑道,緩緩走進大廳。

大廳裡亂七八糟,蛛網,積灰,碎裂的琉璃盞,牆上濺滿了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麼的汙漬。

“這裡!”很快費白綾便找到了一個出入口,就在通氣管道的邊上,解開牆上的一塊石磚,就有一條出去的秘道。

只是這地方距離地面有兩米多高,她墊著凳子才揭開口子。

“我先進去。”司馬秀看了眼秘道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好!”費白綾點頭,退開一點。

司馬秀環顧了一圈大廳,確定沒什麼問題,才猛地一竄,輕鬆鑽進秘道。

他迅速往裡爬了一段距離,發現裡面沒什麼灰,也沒什麼危險,便又迅速退回來,到入口處。

“來,我拉你!”他探出頭。

“好。”

費白綾也踩在凳子上伸出手。

呼....

忽然整個大廳光線飛速變黑,僅僅一個呼吸,大廳便徹底被黑雲遮掩住天光,陷入一片漆黑。

嘭。

哎喲。

費白綾被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就歪倒下去,摔在地上。

“沒事吧??”司馬秀趕緊從身上摸出火摺子,但怎麼也打不燃。

“沒事。我又站起來了。我伸手了啊。”黑暗中傳來費白綾的聲音。

“好,快來,我拉你!”他趕緊伸出手去夠,很快便抓到一隻冰涼涼的小手,使勁一拉,便將人拉了進來。

..........

“好疼....”費白綾揉了揉屁股,坐起身。

“沒事吧,這條秘道前面被堵住了,我剛才沒看清楚,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找其他出口。”她身前傳來司馬秀的聲音。

“好!”費白綾站起身,看到面前站了個人影,連忙點頭。“我知道還有個地方可以出去。”

“是嗎?那我們快走吧。”人影拉住她,快步走出大廳,急匆匆的沿著走廊往回跑。

“咦?我們方向好像錯了。”費白綾詫異起來。

“不,沒錯啊。”人影回答。

“這是回去的路,回去的方向!”費白綾感覺不對了

“就是回去的方向啊。”那人影頭也不回,抓著她的手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緊。

兩人跑過一個又一個房間,衝出走廊,穿過小花園。

“這裡是....不!我不要回去!!”費白綾終於發覺不對了,她開始瘋狂掙扎起來。但手被緊緊抓著,怎麼也掙脫不開。

嘻嘻嘻..

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花園裡稀稀疏疏的站著幾個矮小身影,發出小孩子的笑聲。這些身影頭都看向她這邊,似乎都在看她。

“不...不...!”費白綾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被拉著朝著自己住的那個臥房跑去。拉著她的那人一言不發,只是往前跑。

兩人開始沿著花園牆邊跑,距離前面的小孩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嘻嘻嘻.....”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孩子們開始朝她快步靠近過來。費白綾渾身發抖,背心冰冷,只能麻木的被拉著,看著那些黑影逐漸靠近。

黑暗中,她渾身冰涼,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停滯,只能眼神呆滯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幾個小孩子黑影。

最前面的一個小孩抬起手,朝她伸來。

噗。

忽然前面拉著她的人一下消失了。費白綾順著慣性一下跌坐在地。

正巧落入小孩子們的包圍。

“嘻嘻嘻....”

一個個人影慢慢從四周走向她。全都朝她緩緩伸出手。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女孩。”

“小女....”

轟隆!!!

猛然間一聲巨響從側面圍牆處炸開。無數碎石炮彈般飛濺開來,狠狠撞在後面的房門上。

“所以說,我討厭迷宮。”一道魁梧身影提著把冒著白煙的劍,緩緩走進圍牆缺口。

人影赤著上身,一身肌肉如同扭曲的千年樹根,盤根錯節,瀰漫著鋼鐵般的金屬光澤。

最為惹眼的是,這人身上有著大量血紅色網狀花紋,這些花紋在黑暗中泛著清晰而血腥的殘忍光暈。彷彿一條條攀爬的吸血線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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