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密肅穆地盯著戰場,儘量將更多戰鬥細節納在眼底,以便全面準確的評估戰場變化,佈置接下來的行動。

千餘艘

飛魚艦上,有著數萬重弩,床弩數量也不少,配合戰艦本身的法陣,這些重弩的威力又有增強,從這方面說,嶺南艦隊的重弩殺傷力,比虎衛軍還要強。

從群魚般的飛魚艦上射出的弩矢靈光,一波接著一波,前後相繼,以至於在半空形成了一道河流,源源不斷的轟擊著大食水師前陣。

於這般持續有力的打擊下,大食那些戰船就算堅固,也終究只是普通貨色,哪裡經受得住這樣的場面。就像巴兒思汗城裡的房屋一樣,沒太久就在百花盛開般的氣爆場景中,被悉數摧毀.

橫飛的斷木似花葉、如柳絮,紛飛不定。

在楊行密的視線中,大食戰船組成的海上連城已經變成了廢墟,一片片船艦殘骸隨波浮沉,跟被踩爛的菜園子沒有多大差別。

其中大食將士慘叫呼嚎,藉著漂浮的木塊各處飛躍,想要躲避奔逃,卻被頭頂落下的重弩覆蓋打擊,一群群接連殞命,掉進水中,化作浮屍,鮮血染紅了海面。

饒是如此,他們悲慘的境遇也沒停下,更多弩矢降下,將他們射程了刺蝟,或者是碎肉。

隨著戰事進行,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水面下有一團團陰影,正在急速靠近。那是聞到血腥味從四面匯聚過來的魚群,迫不及待想要進餐。

嶺南艦隊正在緩緩向前推進,馬上就要進入“廢墟區域”,那些水面下的真正魚群,就算再是渴望食物,也只能驚慌四散。不過它們並未遠去,它們在等待水面恢復平靜,那時它們就能大快朵頤。

水面上的戰士,或許不是都知道他們到底在為什麼廝殺,水面下的魚群卻很清楚,它們是在為自己的生存伺機而動。生存大於一切,為生存而鬥爭,是最純最的正義。

在嶺南艦隊初步接近廢墟區域,並要繼續向前,讓重弩流雨摧毀更多大食戰艦,直到將對方吞噬殆盡的時候,大食艦隊左右兩翼各伸展出一隻巨大的翅膀,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嶺南艦隊合抱過來。

翅膀前排開的海浪如城牆。

那當然不是翅膀,而是大食的法器戰艦!它們不僅速度極快,而且聲勢非凡,每艘高大的戰艦上都有靈光縈繞。正因如此,每一艘戰艦,都如同一座堡壘,一名修為強悍的大修士,給人濃厚的壓迫感。

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戰艦可以像撞豆腐一樣,直接撞破水寨,像碾壓花草一樣碾過普通船隻。

千餘艘這樣的戰艦同時出動,以進攻之勢臨面而來,那份兇狠的衝勁,饒是海浪見了也要退避。

楊行密看到這兩隻巨大的翅膀時,眼前一亮,他很清楚,嶺南艦隊真正的戰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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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嶺南艦隊摧毀大食普通戰船,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如果大食艦隊都是這樣的艦船,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跟嶺南海師一較高下。作為主將,楊行密從戰鬥一開始,就在等待對方派出強有力的戰艦。

而現在,它們出現了。

“左右兩翼,各有八百餘艘戰艦衝出,觀其模樣,是法器戰船無疑!將軍,根據之前我們拷問俘虜得到的情報,這些必然是蒙希塔茲親軍,也是大食水師中最核心最強大的力量!”

周本在楊行密側後出聲,他鬥志昂揚,眼中閃爍著激揚的戰意,看他摩拳擦掌躍躍

欲試的模樣,跟要進洞房的新郎官沒什麼區別。

同樣是法器戰船,強弱也有不同,嶺南水師的飛魚艦,論堅固程度,可以毫不擔心練氣五層以下修士的攻擊。而飛魚艦上搭配的尋常重弩,卻可以對同等戰船進行有效殺傷,而床弩更是擁有擊殺練氣高段修士的力量。

有這樣的戰船,周本自然信心十足,這跟胸懷利器殺心自起的道理是一樣的,手裡握著神兵利器,就想著讓它發揮應有的作用。

楊行密沒有周本那麼多話,他的應對簡單直接,只有兩個字:“迎擊!”

周本大聲應諾而去,跟法器戰船交鋒,他這個副將必須親自去帶頭衝陣。

很快,飛魚艦左右,也各自分出兩支艦隊,向著自大食水師中陣衝出來的法器戰艦迎了上去。

在戰艦數量上,雙方相差不大,嶺南水師保證正面還有飛魚艦船隊的情況下,左右兩翼分出的戰艦,相比大食法器戰船就要稍少一些。

飛魚艦出擊後,本想在海面橫向排開,讓敵我雙方保持一定距離,用側擊的方式,以重弩攻擊對方戰艦,依靠遠端手段分出勝負。然而大食法器戰艦明顯沒有這個想法,他們依然保持著正面衝陣的陣型,錐子一樣攻了過來。

眼見大食海軍採用的,還是這種普通戰船的作戰方式,楊行密在略感意外之餘,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鄙薄之意,就像是城裡人看到了鄉巴佬。

不過他轉念想到,大食艦隊之所以這樣做,或許就是因為明知不敵他們的重弩,故而想要迅速接近飛魚艦,再用修士跳綁作戰。

這也算是揚長避短的戰法。

兩軍接近前,自飛魚艦隊升空的弩矢流雨,對準前方大食法器戰艦傾瀉而下,弩矢擊在法器戰艦上,發出雪花般的團團氣爆,聲勢並不大,跟射中普通戰船不能相比,可見殺傷力有限。

在大食法器戰艦上,都是練氣修士以上的存在,他們用護盾升起光罩,將自己嚴密保護起來。飛魚艦上射出的普通弩矢,對他們的作用微乎其微,床弩等少數重弩,還是對他們造成了不少殺傷。

短短片刻內,大食修士就死傷數百,法器戰艦也沉沒了十來艘,遭受創傷的達到數十艘。同樣的,大食艦隊中,也有弓弩發射,不過跟唐軍的弓弩比起來,威力就差了很多,沒有對唐軍造成實質性殺傷。

兩軍眼看著就要碰面、交陣。

蒙希塔茲盯著戰場,眼睛一眨不眨。唐軍重弩威力之大,是他生平未曾遇到的,前陣數百艘戰船的瞬間覆滅就是證明,他不能不為此感到心驚。好在大食水師主力是法器戰船。

只要能夠接近唐軍戰艦,它們衝陣過程中遭受的那點損失,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唯有跳綁奪船,發揮人數優勢,才能奪取對方的船艦,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蒙希塔茲如此想到,唐軍雖然強,但他的信心依然很足。彼此都有優勢,只要能發揮自己的戰力,他相信勝利依然屬於自己。

無論怎麼說,他麾下終究是有三十萬將士。

打量著唐軍戰艦,蒙希塔茲不無希翼的想著:“唐軍戰船上的重弩很是不凡,等我的將士奪取了他們的戰船,這些重弩就屬於我們了!這樣強大的弓弩,世間罕有,來日用在唐朝東部,必然也是攻無不克!”

一想到唐軍的弓弩,會成為自己攻打唐朝的利器,會在自己將士手裡,去殺傷唐朝的將士,助自己征服唐朝的土

地,建立流芳百世的功績,蒙希塔茲臉上就有了笑容。

大食法器艦隊,跟飛魚艦隊,破開最後一道海浪,終於迎面湊在了一起!

就像兩支精騎對沖廝殺時,沒有哪個騎兵會傻到用自己的戰馬,去撞擊對方的戰馬一樣,眼前的兩支艦隊交鋒,無論是大食法器戰船,還是飛魚艦隊,也都沒有用艦體去撞擊對方,而是錯身而過。

對大食艦隊戰法心知肚明的楊行密,看到這一幕,眼眸深處便有了殘忍的笑意。

不出所料,大食戰艦上,拋射出了一道道鎖鉤,想要勾住飛魚艦的船舷,藉此使雙方戰艦連在一起,固定下來,不再分離,方便大食修士跳綁作戰。

可當鉤鎖剛剛從大食戰艦上丟擲,一個個大食修士準備飛躍上飛魚艦時,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高大的飛魚艦側翼船體上,隨著隔板被抽開,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箭空露了出來,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加在一起有數百之數,斜向上朝著半空位置。其中還有幾個大的,空洞如血盆大口,則是筆直的。

在大食戰艦上的鉤鎖鉤上飛魚艦,彼此連線在一起的瞬間,數百個空洞裡,陡然飛出一道道弩矢流光,臨面射向那些剛剛躍起,想要飛過兩船間隙的大食修士!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弩矢威力絕倫,大食修士的護體圓盾,也只能勉強抵擋三兩下而已。而弩矢巨大的衝擊力,就算不能一開始就轟碎圓盾氣罩,也能將修士的身形衝偏,讓他們手忙腳亂。

隨著一支支弩矢如蝗飛射而出,半空中的有氣罩護體的大食修士們,身周爆出團團靈光,就像是被風吹散的葉子,胡亂盤旋。

三五下之後,氣罩接連破碎,靈光四溢如煙花,弩矢飛射入修士身體,射鳥一樣,將這些靶子接連不斷的射了下來!

“一對對”戰船中間,靈光如雪,氣爆如水花,一個個意圖跨越兩船間隙的大食修士,不斷被弩矢射中、帶偏,來不及穩住身形,後續弩矢就射穿了他們,讓他們或死或重傷的身體,下餃子般掉落在船上、水中。

場面壯觀。

這一幕讓蒙希塔茲雙眼瞪圓如銅鈴。

他沒想到戰鬥會是這個樣子。

飛魚艦這個佈置、戰法,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尋常跳綁作戰時,也要防備對方將士用弓弩殺敵,但哪有這樣的恐怖的規模?飛魚艦上的弩矢,都是位置固定,連續發射,採用覆蓋行射殺的戰鬥方式!那需要多少弓弩?

而且他們的箭孔位置是斜向上的,這說明就是為了針對跳綁,而且是修士跳綁!尋常箭孔裡射出的弓弩,是要攻擊對方船艦的,怎麼會對著天上?

楊行密微微抬起下頜,氣定神閒,將得意隱藏了九分。

他心裡則驕傲地想到:“陛下早就說過,修士艦隊法器戰船,戰法就該改變,遠端打擊是最佳取勝之法,跳綁作戰,那是莽夫戰術、野人做派。

“到了海上,一艘戰艦,就是一座城池,最不濟也是一座軍堡,怎能讓對手隨意靠近、奪城?如果對方用野蠻方式對付文明手段,那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文明的強悍!”

對皇帝的這個言論,楊行密佩服不已,一直認為這是陛下遠見萬里,凡事都看在時代前面的雄才大略的體現。

他不知道的是,李曄的這個理論,不過就是對他穿越前的那個世界,海軍戰艦作戰方式的簡單表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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