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煉氣期以上修士組成的騎兵佇列,只要力氣沒有耗盡,在平壤戰場上就是近乎無敵的存在。裴玄親深知自己這支所謂的精騎,已經不可能在楚錚帶領的唐軍騎兵鐵蹄下有半分生機,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其他高句麗騎兵身上。

“我有十萬精騎,就算本部折損,其他將士也能縱橫沙場,只要他們奮力作戰,在眼前這支唐軍騎兵殺過去前,將唐軍步軍大陣殺穿,此戰我們還是會勝!”

裴玄慶自知已經陷入絕境,為了讓自己不至於當場自刎,他必須告訴自己此戰高句麗還沒有輸。

他眼下只看到了自己隊伍的遭遇,所以打死也不相信,另外的唐軍騎兵也如楚錚所部一樣強悍,都是由練氣修士組成。這樣,他還能守住道心暫時不至於崩潰。

相比較而言,坐鎮城頭的申崇謙就沒有這般幸運,他的視野更加寬闊,面前也沒有唐軍需要應對,有足夠的精力去觀望整個戰場。

一屁股跌坐在城樓前臺階上的申崇謙,臉上沒有半分血色,渾身顫抖得像是在打擺子。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什麼都沒看到,如此就不會這麼恐懼、絕望。

在他的視野中,衝出城外的高句麗騎兵,被唐軍分股迎頭攔截。

就雙方兵力而言,高句麗騎兵是唐軍三倍有餘,然而兩陣相交,就見高句麗騎兵單方面人仰馬翻,就像是碰到了海崖被撞回去的潮水,捲起大片大片夾雜著血霧的靈氣浪花。

唐軍騎兵戰陣洪流一般洶湧而進,也不見他們如何拼殺,擋在他們面前的高句麗騎兵便如被衝散、壓塌的野草,被一丈丈吞沒得不見了蹤影!

三座城牆、六座城門外,十二股高句麗精騎,連唐軍步軍大陣的影子都沒看到,便無一不被唐軍鐵騎迎頭痛擊,悉數翻倒在地。

等到唐軍精騎賓士而過,就剩滿地鮮血,無數斷肢殘骸,長長鋪陳在地上,觸目驚心。耳聽得屍山血海中將士們的哀嚎、慘叫,申崇謙就像是被掉入了十八層地獄,痛苦、驚恐得五臟都似乎要炸開。

十萬高句麗騎兵,只不過跟唐軍鐵騎照了個面,僅僅是一次錯身而過,就戰損了十之八九。

剩下一兩成高句麗騎兵,多為修為不錯的練氣修士,也都是在生死關頭棄了戰馬,受驚的鳥群一樣四散飛躍逃開,這才堪堪保得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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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人雖然活著,戰馬卻沒了,也就不再是騎兵。

且這些人無不受驚過於嚴重,面對天兵天將一樣的唐軍鐵騎,三魂七魄都好似已經不全,莫說沒有再跟唐軍鐵騎交戰的鬥志,連呆在戰場的勇氣都已經沒有,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爭先恐後逃回城牆、躍上城頭,再也不敢露面。

申崇謙望著這些惶惶如喪家之犬,不斷從自己身側躍進城中的修士,再也承受不住心頭的絕望,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這些修士,可都是高句麗的絕對精銳,國家支柱般的力量,在過往十年的征戰中,那也是歷經血火、飽經風霜,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真正勇士!

多少新羅軍隊曾被他們擊敗,多少新羅精銳曾被他們殺戮,多少新羅堅城曾被他們攻破......

可現如今,他們以數倍於敵的兵力,主動出戰唐軍騎兵,莫說沒有收穫一絲一毫的戰果,還見面即潰,再無半點兒戰士模樣!

這哪還是軍隊!就算是老鼠碰到貓,最慘也不過這番境遇了吧?

申崇謙顫顫巍巍站起身,一把拔出長劍,想要矗立城頭,擔負起執法隊的角色,斬殺一切敢於臨陣脫逃之輩。然而長劍剛剛舉起,卻又無力垂下。

高句麗軍隊的潰敗,不是將士們不奮勇作戰,而是根本沒得打,就算是申崇謙自己,看到那些盡為煉氣期以上修士的唐軍鐵騎時,也是膽戰心驚,雙股發顫!

“完了......完了,平壤城完了......”申崇謙頹然丟了長劍,無助地坐倒在地,只覺得再也沒有站起身的力氣。

“陛下,出城的高麗軍隊,已被狼牙軍新騎一擊而潰,末將請求令精騎趁勝追擊,直接攻入城中,徹底佔領平壤城!”趙破虜轉身抱拳,奮然向李曄請令。

這場戰鬥雖然進行的短促,但觀之讓人覺得酣暢淋漓、大快人心,此刻趙破虜已經不願再耽擱,一門心思想著直接攻佔平壤城。

之前法器投石機和法器強弩交替轟擊城頭,就已經讓高句麗軍隊死傷慘重,極大削弱了對方的士氣,現在出城的高句麗騎兵幾乎被全滅,平壤城守軍必然軍心崩潰,這是奪取城池最好的時機。

李曄認同趙破虜的判斷。

實在是沒有不認同的道理,形勢已經再明顯不過。

李曄揮揮手,輕描淡寫道:“左右兩翼攔截衛城敵軍,騎兵主力直接攻進城池,步軍隨之跟進!”

“末將領命!”趙破虜轉身拔刀,高舉過頂,而後向平壤城一引,下達了全軍總攻的命令。

裴玄慶率領十萬騎兵出城前,曾經下達過軍令,守軍步卒還要跟出來作戰,是以各座城門並未關閉,被狼牙軍順勢衝殺了進去。

狼牙軍新騎擊潰出城的高句麗騎兵,速度著實太快,後續步卒都還沒來得及在城門後列陣完畢,眼下見狼牙軍殺奔過來,無不駭得肝膽欲裂,轉身就跑。

就像洪水沖垮了堤壩,狼牙軍以所向披靡之勢,不可阻擋的殺進了平壤城!

左右衛城衝出來的高句麗步騎,剛剛趕到戰場,正準備大展身手,配合裴玄慶數面合圍,將唐軍一舉擊敗,奈何還隔著幾百步遠,就見己方出城騎兵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一樣,一片片的倒下了。

兩軍的領兵主將驚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正在猶豫是該進攻還是該退守,就見唐軍鐵騎雷霆萬鈞的殺奔過來。

兩名將領無奈,只得下令部曲迎敵。結果沒有半分意外,他們的進攻陣型還沒完全變成防禦陣型,狼牙軍新騎就衝入了陣中,殺得他們哭爹喊娘,陣腳大亂。

兩支阻截平壤衛城的狼牙軍,各自有五千騎上下,在四五萬人的高句麗軍陣中,於極短的時間內,殺了個七進七出。

等他們最後一次殺穿高句麗將士人群,背後就剩了滿地狼藉,那些衛城中的高麗將士,連逃回城池都沒做到,便大部分丟了性命。

隨著平壤城外的唐軍步卒大舉攻入城中,城中守軍潮水般潰退,戰爭局勢就沒了懸念。與此同時,唐軍中的大修士也近乎傾巢而出,四面合圍城池,狙殺城中的高句麗修士,尤其是大修士。

李曄看到這裡,覺得意興闌珊。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從投石機開始轟擊城頭開始到現在,時間才過去了一個時辰,戰局推進得十分迅捷。

趙破虜很激動,轉身抱拳對李曄道:“陛下,此戰表明,我大唐只需十萬雄師,就足以征服周邊一切不臣之邦!這是盛唐功業的體現,是陛下雄才大略的最好證明,臣為陛下賀!”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熾烈狂熱,說完就情不自禁單膝下拜。看來若不是甲冑在身,他一定會向李曄行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以此表達自己對皇帝陛下無上的尊崇之心。

李曄笑了笑,示意趙破虜起身,不必如此失態。

此役征伐半島,雖然出兵只有十萬,但軍備卻是極為優良,而且有三萬狼牙軍新騎,眼下取得這樣的戰果,李曄覺得理所應當,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這就是眼下大唐文明、大唐國勢的真實戰力,高句麗撮爾小國,不過是螢火之光,焉能與日月爭輝?

李曄的目光落在戰場一角,看到了裴玄慶。

裴玄慶沒有退回城中。

跟其他出城的騎兵隊伍相比,他這支隊伍的情況其實算是最好的,畢竟裴玄慶修為高,自身雖然失去了戰馬,但一直在堅持作戰,而他的嫡系部曲戰力還是強些。

戰至此時,他身旁仍然圍繞著百餘人,只是都沒了戰馬,還被數百唐軍步卒圍攻。縱是如此,裴玄慶依然揮刀不絕,奮戰不休,嘴裡呼喝連連,片刻也不曾停下。

作為一名陽神真人境的大修士,明知戰事不利,戰敗已經無可避免,若想逃走是很容易的事,畢竟申崇謙就跑了。但裴玄慶別說沒走,還在地上揮刀作戰,完全把自己當作了一個普通戰士。

當然,跟他交手的也是唐軍中的大修士。

唐軍可沒有明知敵將強悍,還用普通士卒上前送死的傳統,軍中驍將、大修士就是用來對付強敵的,此時斷無不出手的道理。

大勢已去,裴玄慶雖然戰得無畏無懼,但還是很快被幾名大唐大修士聯手擊傷,戰甲零亂,頭髮披散,連吐鮮血,已經連站穩都勉強。而他身後的高句麗戰士,很快倒了一地,就剩了不到十人。

李曄來到陣前,示意眾人暫緩動手,瞥了一眼渾身浴血、氣喘如牛,依然緊握斷刃戰刀的裴玄慶,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他道:“朕對高麗素無好感,但不得不說,你也算是一條漢子。到了此時,平壤城已經快要易手,你們的失敗無可挽回,裴將軍再戰已無意義,若是願意投降,朕可以考慮給你一條活路。”

裴玄慶見李曄自稱為朕,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當下看他的目光充滿驚奇,而且不無敬仰,甚至還有一絲掩蓋不住的畏懼。

不過聽罷李曄的話,裴玄慶卻直起腰身,用長刀指著李曄,咬牙道:“我身為平壤主將,作戰不力,喪軍辱國,何顏偷生?唐朝好強的軍中法器,好多的軍中修士!裴玄慶敗得不甘,卻心服口服。

“盛唐之威,的確光芒如日,我後高句麗難以抵擋。但陛下若想勸我投降,羞辱於我,卻是小覷了我裴玄慶!”

話音方落,裴玄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竟然前踏兩步,舉刀向李曄斬來。

李曄搖搖頭,嘆息道:“裴將軍果然好風采。只不過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既然你一心求死,朕就成全你。”

李曄沒有親自動手,他也用不著親自動手,左右的大修士一擁而上,將裴玄慶轟成了一團血霧才罷休。

至於剩下的高句麗戰士,自然也是被唐軍亂刀砍死。

很快,趙破虜神色振奮前來覆命:“陛下,平壤城已經被我們完全奪下,城中守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脫逃者不到一成!”

周圍將士聞聽此言,都是喜上眉梢,一起向李曄行禮,“恭賀陛下奪得平壤城!”

相比之於眾人的振奮,李曄卻是神色淡然,他負手抬頭,望向平壤城樓,曬然道:“平壤城?我王師十萬此番出征,為的可不是一座平壤城,一個高麗國。而是,整個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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