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鵬魔王當著眾妖的面如此嘲諷,獅駝王哪裡還能淡然,白如麵粉的臉瞬間漲紅,盯著椅背上的大鵬鳥怒道:“你這鳥廝,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把你的毛拔了,架在火上靠著吃?”

鵬魔王發出吱吱的冷笑:“你這沒種的貨,真有這個膽子你倒是來試試,看看誰吃誰的肉?”

兩妖並不純粹是在打嘴仗,而是真個動了怒火,他們是真的有脾氣。

獅駝王猛然站起身,摺扇往腦後一丟,擼起袖子就準備開幹。鵬魔王翅膀展開,本就長達丈餘的羽翼,竟然連同身軀一起開始膨脹。

“又不是唐僧肉,你們吃了對方是能長生還是怎麼,犯得著動這麼大肝火?”有妖發出一聲嘆息,卻是盤在椅子上的蛟魔王。他都沒抬頭,龍頭擱在身軀上,模樣格外慵懶,說話的時候,只有兩條欣長的鬍鬚在抖動。

眾人見他有說話的意思,都向他看來,本來打算動手的鵬魔王跟獅駝王,也都看向他,想要聽聽他的道理。

熟料他這句話說完,就已經忘了正題,轉而自顧自的陷入了某種回憶,不緊不慢的說道:“想當年,我還是錢塘江裡的一條小蛇,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遊到沒有人煙的水草邊,仰觀星河燦爛。星河好看啊,我一看就是一整夜。”

“在那些慵懶隨性的日子裡,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沒有人打擾我的生活,不要有人來吃我,也不要有魚來煩我,我看著銀河星海,只想安靜的這麼過一輩子......”

他說話的語速一點都不快,眾妖聽到一半,無不罵罵咧咧,讓他閉嘴。

好在這樣的事眾妖都已經習慣,這條老蛟就是這個德行,常常說著說著話,就開始追憶過往的生活,而且一開始就沒玩沒了,根本聽不到別的妖說話。

眾妖如此不靠譜,牛魔王很苦惱。他作為幾大聖之首,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幾句話,把話題拉到正題上來。畢竟這回眾妖聚首,是為了商議大事。

但是他忽然不知怎麼的升起一股怨氣,話一出口便變成了抱怨:“提起玄奘那和尚我就來氣,讓我和猴子兄弟反目不說,還把好好的妖族大聖弄成了釋門弟子!關鍵這禿驢心思陰毒,竟然和那個狗屁聖佛合夥欺騙了我兄弟,搞得我兄弟現在終日惆悵!”

牛魔王長嘆一聲,憤怒又悲涼道:“想當年,我們七聖終日一起遊玩作樂,好不自在。現在倒好,我已經一百年沒見過那只猴子了,聽說他在花果山終日枯坐,很孤獨......”

說到這,牛魔王竟然眼眶都紅了。

他本以為說完這話,眾妖至少會可憐一下猴子,然後同仇敵愾什麼的,就可以回到正題上來。

然而這種兄弟齊心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眾妖都木然看著他,好似在好奇他怎麼跟那條老蛟一個德行了。

老蛟已經深陷回憶了,這會兒還在一旁自顧自的嘀咕:“我以為我會心平氣和的陪著斗轉星移,直到天荒地老。可是有一天我忘了時間,天亮了還沒走,這時候出現了一個來河邊浣紗的村姑......啊,那村姑真是好看啊......”

獅駝王趁機去椅子後面,把丟掉的摺扇撿了起來,回到椅子上坐下,又以自認為風度翩翩的動作,快速扇動起來。他睥睨眾妖一眼,自認為眼前的妖魔都粗魯不堪,跟他實在無法相比,驕傲的哼了一聲道:“時過境遷,往事何必再提?總之現在仙廷勢大,我們不能像猴子一樣,明目張膽跟他們對著幹,我可不想被壓在山下五百年,餓了只能喝銅汁鐵水!”

大鵬鳥收了翅膀,聞言眼珠子動了一小下,脖子也跟著扭了一小下,不屑道:“你就去吃仙廷的屎吧!我說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大屎味,原來是從你嘴裡蹦出來的!”

獅駝王又漲紅了白.粉臉,額頭上青筋都突出來:“你這鳥廝閉嘴!你懂什麼?這些年來,你們離開本土去人間,在山野間修建洞府,逍遙山林,之所沒被仙廷找麻煩,可都是因為有本聖幫你們撐著,要不然你這大鳥早給吃了!”

大鵬鳥大怒:“吃你先人!”

牛魔王以手撫額,覺得這會怕是開不下去了。

他老牛是個粗妖,讓他打架可以,要他組織妖心可是苦了他。眼前這幫大妖一個個修為不俗,但平時都野怪了,一起吃喝玩樂沒問題,要一起商量個什麼事,那真是群魔亂舞。

“多少年了,一個個還是老樣子,也沒個長進。六隻老妖姑且不能說到一起去,十萬妖眾什麼時候才能擰成一股繩?就這模樣,拿什麼掀翻仙廷,得大自在!”

牛魔王正苦惱的時候,一個冷淡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雖然話不好聽,但卻沒什麼譏諷的意思。

牛魔王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禁不住牛軀一震,不可置信的轉頭,果然就看身旁飄著一隻蹲著的猴子。

“七弟?!你什麼時候來的?”牛魔王.震驚非常,他們可是一百多年沒見了。

齊天大聖看著眾妖,淡淡道:“想來的時候就來了,還用挑日子不成?”

眾妖已經亂成一團了,大鵬鳥最終還是跟獅駝王幹到了一起。兩人倒是沒有施展什麼大神通,就跟野獸撕咬、混混打架一樣,一個擼起袖子拳腳相加,一個長著翅膀不停去啄對方,搞得一地鳥毛。其他老妖急忙上前拉架。

唯獨蛟魔王,好似根本沒看到有妖在打架,還盤在椅子上一臉追憶:“我是一條蛇啊,我怎麼會覺得一個人族的村姑好看,這真是沒有道理。大家品種又不同,審美應該不在一個層面上才對......但我有什麼辦法,我就是覺得她好看,尤其是她浣紗的姿態,真是美極了!”

牛魔王讓出了半邊座位,親切招呼猴子落座,嘿然笑道:“七弟,你能來我很高興,你這次來是要做什麼?”他很希望聽到對方說來商量要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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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沒有和牛魔王坐在一起,而是蹲在了寶座的扶手上,他道:“來看你。”

牛魔王大為感動,幾乎要熱淚盈眶了。難得兄弟自己苦得不行,還能惦記他這個兄長,萬里迢迢來看他。

但是不等牛魔王多說什麼,猴子轉頭清淡看了他一眼:“你信麼?”

牛魔王一怔,我怎麼不信呢,我本來是信的。但是看你這模樣,我又實在沒法說服自己繼續相信......我的心為什麼在隱隱作痛?

猴子絲毫沒有照顧牛魔王心情的意思,他從扶手上跳下,朝眾妖呔的喝了一聲,“都給我住手,回去老實坐著!”

大鵬鳥和白臉書生,已經一個羽毛亂飛,一個披頭散髮衣袍殘破了,聽到猴子的喝聲,每個人耳朵都翁鳴了一下,和眾妖一起驚駭轉頭,看到猴子都愣了一下:“老七?!”

聲波襲來,蛟魔王腦門一晃,像是給人捶了一拳,他迷茫的抬起頭直起了細長的脖子,待看到猴子站在牛魔王面前,訝然道:“老七,你什麼時候來的?”

猴子呵呵一聲:“在你褲子掉了的時候。”

蛟魔王悚然一驚,頓時慌亂不已,手忙腳亂的去提褲子。這時他才發現,他現在是本相狀態,哪有穿褲子?

蛟魔王很幽怨的看向猴子。

大鵬鳥忙著收羽毛,白面書生忙著整理頭髮,其他老妖都親切的向猴子迎過來。但猴子卻沒什麼跟眾妖親切會晤的想法,在眾妖走進之前,就直接道:“我過來就說一件事,李曄手頭上的事處理完了之後,就會到這裡來,你們準備好迎接。”

眾妖愕然,獅駝王也顧不上整理衣袍了,連忙出聲:“這事還沒商量好!”

猴子乜斜他一眼:“我沒打算跟你商量,我是來通知你。”

獅駝王十分不樂意,臉色也沉下來,“這事我不同意!”

咚的一聲,一根巨大的鐵棒頓在地上,震得七座山巒都顫抖了一下。也直接把無辜的蛟魔王從椅子上震飛,摔下座位啪的落在地上,身體曲線都凌亂了。

猴子看著獅駝王冷冷道:“看著我的鐵棒,我給你一次重新表達態度的機會。”

“我什麼都沒說。”獅駝王轉身就回到了座位上,拿出一面銅鏡擺好,開始全神貫注整理頭髮。

猴子取經一趟,雖說心靈很受傷,但境界可是進了一大截,除卻牛魔王,他們這些老妖已經不是對手。

牛魔王哈哈一笑,藉此緩解嚴肅尷尬的氣氛,他從寶座上站起,過來攀過猴子的肩膀:“既然這件事已經商量完了,你難得來一趟,怎麼也得去我那坐坐,我們好好喝幾杯!”

猴子收起鐵棒點點頭,難得正經而正常道:“正好,我也想嫂子了。”

牛魔王:“......”

我以為我們兄弟情深,你竟然跟我說你其實是想我老婆?

......

李曄等人離開古北口邊關,帶著如喪考妣的劉守光與黃行欽兩人,回到了幽州。

神教的地仙境修士李曄還沒殺,畢竟是二十名大高手,可以先囚禁起來,嘗試策反一下。就算不能策反,也可以帶回平盧好好研究研究。

這場大戰李曄之所以能取勝,就是因為及時洞悉了神教修士的戰法,但他對神教修士瞭解其實很少,有必要跟對方深入交流。

劉守光跟庶母通姦,德行很敗壞,但人性還沒完全丟光,至少沒殺了劉仁恭。不過李曄在地牢裡找到劉仁恭的時候,又立馬推翻了自己這個定論,劉守光的確沒什麼人性了。

因為這廝竟然沒給劉仁恭放飯,後者已經餓得有氣無力。

“安王......殿下?”神色憔悴的劉仁恭,看到走進門的李曄,不可置信的使勁眨了眨眼。

待看到對方果真是李曄後,這個一方節度使,可以稱為諸侯的存在,竟然兩步撲過來,跪在李曄面前痛哭流涕:“殿下!你總算來了,老朽無能無德,被逆子所困,讓殿下看了笑話,辱沒了朝廷尊嚴,無顏面見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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