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真怒火中燒,憤怒讓他弓著身體喘著粗氣。他雙手握緊幡旗,一動不動盯著李曄,彷彿下一瞬就會化身狼犬,撲過去將李曄撕咬個粉碎。

身為仙廷修士,對付妖族他們有壓制手段,拿出仙廷法寶,他們本應必勝。然則黃景元首先受了傷,這就讓他們的戰力根本發揮不出來,以至於落到完全不能奈何李曄的境地。

這對陳繼真而言,是奇恥大辱。因為他不僅丟了自己的臉面,更丟了仙廷的威嚴。

雙方照面並沒有多久,但陳繼真對李曄的恨意,已經猶如黃河之水。他本不至於如此惱恨對方,即便李曄設計傷了黃景元,讓他們立於不能取勝之境。

他惱火,他恨李曄,是因為忌憚。悟道有成,領悟了帝道的李曄,已經能對他們產生實實在在的威脅。不,不是能,而是已經產生了。

之前被他視為螻蟻,壓根不值一提的凡人,在照面之間,忽然就有了威脅他的能力,並且將他重傷,令他陷入兩難之境!這讓陳繼真不能不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不僅是因為忌憚李曄,還因為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的無能。

痛恨自己無法立即抹殺李曄。

陳繼真很清楚,領悟帝道的李曄一旦成長起來,會有怎樣的戰力。那絕對不是他願意面對的。因為他根本無法面對。

這對整個仙廷都是麻煩。

方才李曄那一劍,已經顯露出可以傷到他們的威力。

一介凡人境的修士,能傷到天仙境的大能,這跟螻蟻能傷到大象一樣,讓人覺得不現實。

但它偏偏發生了。

陳繼真心中恨意滔天。

仇恨而又無能為力,讓陳繼真怒火攻心,身周靈氣風潮瘋狂亂湧,幾欲靈氣失控。

陳繼真遲疑著,是否要跟李曄同歸於盡。

不如此,不足以維持自身和仙廷的尊嚴。

李曄沒理會陳繼真。他看著黃景元。在他眼裡,黃景元比陳繼真要有趣得多。因為此刻的黃景元,雖然目光不善,但恨意卻不濃,更多的是複雜意味。這說明黃景元考慮到了更多東西,而那是很關鍵的,至少在眼下是。譬如說,佛域僧人。

李曄笑了笑:“兩位遠道而來,專程刺殺孤王,眼下為何不動手了?”

面對李曄毫不客氣的嘲諷,陳繼真低吼一聲,幾乎忍不住就要拼命,卻被黃景元一把拉住。

黃景元仍是盯著李曄,只不過到了此時,他眼中恨意已經幾乎都被忌憚取代。他沉聲道:“眼下我們是殺不了你,但你想要留下我們,卻也沒有可能!”

李曄點點頭:“兩位不愧是仙廷派來的人,的確有些本事。”

黃景元咬牙:“若非照面就被你算計得手,現在你已經死了!”

李曄哂笑道:“假設除了為自己的無能開脫,讓自己心裡覺得好受些外,並無任何實際意義。”

黃景元怒道:“李曄!你如此說話,不留餘地,是認為我等不會與你魚死網破?!”

李曄道:“不會。”

黃景元:“你?!”他用力一甩衣袖,充滿輕蔑道:“我還以為你是智勇雙全之人,原來也是鼠目寸光之輩,只知道呈口舌之快,而看不到這會影響長遠之計!”

李曄淡淡道:“你我若是魚死網破,自然是兩敗俱傷,佛域僧人坐收漁利。但是你們不敢。你們下凡,是為了扶持朱溫定鼎天下。殺了我,卻讓釋門得了便宜,坐了天下,道門仙廷去哪兒?”

黃景元一字字道:“那也跟你沒有關係,因為你已經死了!”

李曄乜斜黃景元一眼:“我數三聲,你若不走,今天就不必走了。”

黃景元怔了怔,隨即也忍不住大怒:“李曄,你欺人太甚!”

李曄:“一。”

黃景元臉色鐵青。

李曄:“二。”

陳繼真咆哮一聲。

李曄:“三。”

他再度擎起盧具劍。

黃景元拉著陳繼真轉身就走,“李曄,算你狠!你等著,等我們恢復元氣,就是你的死期!”

李曄不急不忙道:“仙廷的人除了說大話,好似也沒別的本事了。”

黃景元氣得身子一晃。

聖嬰來到李曄身旁,望著黃景元的背影,猶疑不定:“這兩人身受重創,對付妖族的手段用不出來,我們尚且不能贏他們。等他們恢復了傷勢,我們根本就對付不了他們!而且七十二地煞若是同時出現,發動七十二地煞大陣,那就更是難纏的存在!”

李曄一直在密切注視南邊的動靜,這回又是主動設伏,可是效果卻仍是沒有達到預期。

李曄徐徐道:“九州到底是仙廷的地盤,他們哪怕沒有派大羅金山下凡,僅是隨意支使的人,就已經足夠強大,有著絕對勝算。”

聖嬰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李曄這話的意思很明確,妖族怎麼不派真正有實力的人過來?譬如說六大聖。

除了不激怒仙廷外,還有沒有其它原因?

當然有。

就如陳繼真所言,妖族難道真的以為,跟李曄這一介凡人結盟,他們就能對付仙廷?

妖族對這件事可能性的評價,如果滿分是十分的話,現在最多也就兩三分。

有多少評價,就給多少支援,這跟風投是一樣的道理。

李曄並不怪妖族,對方能夠幫自己,他已經很滿意。

但是現在的局面,卻是不大樂觀。

就在李曄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如何對付仙廷修士的時候,異變陡生。

北方天空忽然掠來數道金色長虹,當先一道純白色,轉瞬到了李曄等人正前方數百丈開外。就在李曄等人凝神戒備的時候,他們卻並未停留,一閃而過。

李曄眼簾微沉。

他當然認出來了,那當先的白色長虹就是飛鴻大士。這些人都是佛域的天仙境高手。他們忽然離開太原城,卻沒有衝著李曄而來,自然是奔著剛剛離開的黃景元和陳繼真而去。

黃景元和陳繼真代表的是道門仙廷,自然是釋門佛域的大敵。而且陳繼真和黃景元實力強橫還要高過妖族修士,是佛域僧人這回搶奪天道氣機的攔路虎。現在陳繼真和黃景元重傷,自然是他們出手的不二良機。

陳繼真和黃景元還未走遠。

李曄沉聲道:“跟上!”

無論如何,兩方對決早晚會變成三方混戰,而且任意兩方還都是死敵,早晚必要分出生死,眼下李曄自然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他們動身後,北方天空有數十道金色長虹飛來,那是地仙境和真人境的佛域僧人。不僅如此,太原城外大營中的妖族修士,包括李曄麾下的真人境高手,南宮第一蘇娥眉等人也悉數飛來。

雙方的長虹前後相繼,在蒼穹下匯聚成龍,平行飛向南方。

李曄停了下來。

聖嬰等人也停了下來。

後續趕來的人,也相繼在左右停下。

前方,飛鴻大士已經追上了陳繼真和黃景元。不僅追上,而且截住了。雙方正在對峙。說是對峙,其實是對飛鴻大士單方面,對黃景元和陳繼真的氣勢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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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鴻大士負手站在兩人面前,這一刻她眉眼祥和而威嚴,顯得端莊無比,不復之前放浪形骸的模樣。長髮白裙微風中徐徐盪漾,則讓她仙氣不減分毫。

陳繼真和黃景元神色肅殺,嚴陣以待,法寶都已經擒在手中,隨時準備發動全力一擊,甚至是拼命。

黃景元看著飛鴻大士,聲音複雜的開口:“真沒想到,釋門佛域為了太原城的這縷天機,竟讓他飛鴻大士親自趕來。”

飛鴻大士緩緩開口,口吻平靜和緩的像是唸書:“釋門對這縷天機志在必得。”

黃景元目光閃了閃,忽然道:“原本有飛鴻大士到場,我等都要退避三舍,但看大士眼下的狀態,好似重傷未愈?”

飛鴻大士淡淡道:“就算如此,對付此時的你們也已足夠。”

這邊李曄認真打量了飛鴻大士幾眼,目中顯得有些怪異,但卻始終閉口不語。

剛剛趕來的聖子尤達梟,則是奇怪的咦了一聲,納罕道:“就我們攻破沁州,再到兵臨太原城下的這段時間,按說已經足夠讓飛鴻大士傷勢復原。但為何此時看來,她傷勢雖有好轉,實力跟以往已經不可痛日而語,但距離理論上的全盛時期,仍有相當大的差距?”

眾人都不理解,唯獨蘇娥眉出聲道:“說到底,九州是道門仙廷的地盤,釋門佛域的仙人過來,怎麼可能不受壓制?仙廷就算自己不能動用大羅金仙下來,可也有的是辦法,讓對方的大羅金仙不能行動自如。”

聽了這番話,眾人都是恍然大悟。

大羅金仙之下的人物,仙廷不會特別在意,但大羅金仙放在哪裡,都會打破一方平衡,對這樣的人自然要重點照顧。仙廷有限制佛域大羅金仙,在九州活動能力的手段,自然也就不足為奇。

聖子尤達梟冷笑道:“仙廷別的不行,對自己地盤的控制,可真是做到了極致。”

他這話的意思,自然是嘲諷、不忿仙廷面對諸神圍攻,不能在仙域之戰中取得勝果,而對進入九州凡間的妖族和佛域仙人,卻有層出不窮的限制手段。

李曄淡淡道:“維護自身統治的要求高於一切。至於治下之民生活得如何,自身是否足夠強大,都只是次等需求。仙廷的這個做法這很合情理。”

南宮第一冷淡道:“就算飛鴻大士的修為被仙廷以秘法壓制,此時陳繼真和黃景元也難走。”

聖嬰插話道:“這兩個傢伙死了自然大快人心,但接下來怎麼辦?看飛鴻大士的樣子,我已經擋不住她了!”

李曄看了他一眼:“三昧真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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