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行進了一座小鎮。

雖說路上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也沒有不把貨物送達,就調頭回去的道理,況且,車馬行後面還跟著崔克禮的馬車,和蘇娥眉衛小莊兩人,見識過他倆出手的車馬行夥計,都覺得這趟行程安全得很。

因為感激,包括楊風在內的車馬行夥計,一路上都跟蘇娥眉和衛小莊熱絡搭話,不說尋求他倆在修為上指點他們,能跟那位天仙般的道長說上話,都是日後吹噓的資本啊。

不過楊風等人很快就失望的發現,無論他們怎樣湊上熱臉,天仙道長始終都不冷不熱,雖然沒有清高冷傲的姿態,但也絕對沒有跟他們親近的打算,跟她說話也僅限於禮貌性的回答,倒是胖墩道長熱情得很,跟誰都能聊上半天。

如此一來,楊風等人,也就不去拿熱臉貼冷屁股了,天仙道長明顯是安靜的性子,不喜歡跟人多說話,這並不是瞧不上他們,他們總不能糾纏人家,惹得人家心煩不是?不能跟人家多說幾句話,至少要在人家心裡留個好印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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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莊四面打量著熱鬧的小鎮,回頭跟自打與李曄分別後,就沉默寡言的蘇娥眉道:“師姐,你說李兄幹什麼去了?他該不會是去找王公子的麻煩了吧?”

蘇娥眉只是不習慣跟陌生人多說話,跟衛小莊還是很隨和的,只不過衛小莊這個問題,還是讓她雙眼迷茫,她想了想,用不確定的語氣道:“不知道呢......不過,聽楊風他們說,王家是青州四大家族之一,沒有吃虧後不找回顏面的道理,但奇怪的是,他們卻沒有再出現過。”

這就是推測李曄去找王家了,衛小莊重重點頭,認可了蘇娥眉的判斷,不過旋即他又納罕起來:“青州四大家族啊,那還不是高手如雲?而且王家還是將門,那就更是手眼通天了,李兄如果真是去找他們了,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被衛小莊這麼一說,本就有些為李曄感到擔心的蘇娥眉,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她沉默了一下,花開月好的臉上爬上了幾絲懊惱:“早知如此,當時該跟他一起去的。”

“可李兄不是不讓我們跟去麼?”衛小莊擾擾頭,“要說李兄可真是仗義,碰到咱倆的時候,就幫我治好了酒後亂性的頑疾,然後跟我們去崔家,本來是我們打算好好招待他的,結果又讓他幫了忙,這回護著崔先生去蓬萊,路上碰到被王家欺辱的車馬行,李兄又仗義出手......”

說到這,衛小莊眸子發亮,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師姐,你說,這算不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道觀的時候,老聽師父跟我們嘮叨,說古代那些俠客,都是行走天下鋤強扶弱的,就李兄的所作所為,應該能稱之為大俠吧?”

蘇娥眉有些恍惚,隨即鄭重點頭:“他當然是!”

見蘇娥眉同意了自己的推斷,衛小莊高興的嘿嘿笑起來,就在蘇娥眉抿嘴想著這幾日的事情的時候,衛小莊突然出其不意,問了一個讓蘇娥眉措手不及的問題:“師姐,臨下山的時候,師父跟我們說,如果師姐在山下碰到了喜歡的人,那就不要想著回道觀了,順勢就嫁了吧。李兄如此狹義,師姐動心不?”

蘇娥眉沒想到衛小莊突然說起這個,微怔之後立即雙頰緋紅,羞惱的瞪了衛小莊一眼,銀牙緊咬:“衛小莊!你皮癢了是不是?”

衛小莊聳聳肩:“我可是為你的終生大事著想,師父都說了,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

蘇娥眉羞得無地自容,這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見衛小莊說個沒完,漲紅得臉顯得更加嬌豔欲滴,她只得狠狠瞪著衛小莊,雙目殺機重重,充滿警告之意。

衛小莊見蘇娥眉這幅模樣,還以為蘇娥眉不樂意,很快反應過來:“也對,李兄雖然俠義,但長得卻是有些醜了,跟咱不能比,師姐你不喜歡也是正常。”

“胡說!他哪裡醜了?!”蘇娥眉立即反駁。

衛小莊眨了眨茫然的眼眸:“不醜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興致高昂:“這麼說,師姐是看上了李兄?”

蘇娥眉一呆:“你.......才沒有!誰看上他了!”

衛小莊哦了一聲,再度自以為弄懂了蘇娥眉的意思:“說到底,還是長得醜了。”

蘇娥眉:“......”

車馬行在一座酒樓外停下,隨行的夥計就地歇腳,楊風去跟酒樓的夥計了交涉了一番,然後就回來招呼蘇娥眉等人進樓。

車馬行的夥計,除了武宗境界的幾個人,其他的都沒有進門的意思,稍後酒樓夥計,會把他們的飯菜端出來,讓他們就在貨車旁解決,反正也就是些蒸餅什麼的,出門在外,這些底層小民也不奢望能進酒樓,他們之所以在這裡停歇,主要還是為了補給乾糧。

崔克禮走下馬車,衛小莊熱切的招呼他一起進門。

望著酒樓的招牌,崔克禮嘆息一聲:“也不知李公子現在何處。希望他沒有去追王家那位公子......王家是將門,平盧軍又素來驕悍,行事可是粗魯、不講規矩得很,李公子單人獨騎,也沒個照應,若是被王家纏上,可就麻煩了。”

蘇娥眉聽到崔克禮這話,神色不禁一黯,她本就擔心著李曄,此刻忍不住想道:“雖說李公子修為高,江湖經驗也很豐富,但一個人在外,還是太危險了......待會兒吃完飯,我是不是跟大夥兒說一聲,回頭去找他?”

念及於此,蘇娥眉不由得往身後看了一眼,長街茫茫,熙熙攘攘,卻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心裡突突了一下,江湖之大,我對這裡又不熟,去哪裡找他呢?

正如此想著,蘇娥眉肅然聽到一陣明朗的笑聲,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酒樓裡由遠及近:“諸位總算到了,我可是在這等了許久。”

蘇娥眉心跳忽然快了一拍,愕然回頭,就看到一個豐神俊朗的玄袍公子,正笑著從酒樓走出來,對眾人拱手道:“我已點了酒菜,就等諸位上桌。”

這不是李曄是誰?

他怎麼會在這裡?蘇娥眉怔怔看著李曄,覺得分外不可思議。

衛小莊當先驚喜的迎上去:“李兄,你怎麼到我們前面了?”

李曄笑道:“我辦完了自己的事,就來追趕你們。不過我走的是小道,所以快一些。算算腳程你們今天會到,便乾脆在這等著了。”

說著,李曄看了蘇娥眉一眼。

見李曄向自己看來,蘇娥眉靦腆的低下了頭,這個傢伙,總是這麼出人意料啊。

眾人進了酒樓,分別落座,李曄照例和崔克禮、衛小莊、蘇娥眉坐了一桌,楊風和車馬行的人坐了另一桌,果如李曄所言,他已經叫好了酒菜,眾人坐下沒多久,熱騰騰的飯菜就端了上來。

這回不等衛小莊發問,崔克禮對李曄道:“方才崔某還跟兩位道長說,李公子這趟離開,沒去見王家的人才好,要不然鐵定麻煩不斷,現在看到李公子平安歸來,我等心裡也松了口氣。”

這話有試探之意,李曄微笑道:“去見了一個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衛小莊興致勃勃,這個初入江湖的年輕道人,對江湖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李公子的朋友,一定也很厲害,可惜未能一見,實在是遺憾。”

崔克禮有意無意看著李曄,要聽他怎麼回答。

李曄招呼眾人下筷子,聞言回應道:“厲害倒是談不上,若想相見,日後或許有機會。”

崔克禮若有深意道:“說來奇怪,李公子離開的這段時間,王家的人沒再來找麻煩,這跟他們的驕橫脾性卻是不符。”

衛小莊睜大眼睛看著李曄,不無期待:“李公子不會是去見了王家的人吧?”

問完這個問題,又忽然覺得不可能,畢竟王家很厲害,李曄如果去找他們了,不會回來這麼快,衛小莊哈哈笑了兩聲,化解尷尬。

李曄儀態從容的夾菜吃飯,用不甚在意的口吻道:“王家的人嗎?也許是見識過厲害,所以暫時不敢來了吧。”

崔克禮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沒繼續追問,再問就顯得太刻意。

眾人說著話,都沒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一個桌子,正不時投來注意的目光,那是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男的錦衣玉帶,女的輕衫羅裙,裝扮都頗有富氣。

其中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梳了兩個羊角辮,生了一張小巧的鵝蛋臉,稚氣還未褪盡,彎彎的睫毛下,一雙黑寶石般的眸子,正好奇的打量著李曄。

“怎麼了綠蘿?那家夥有什麼不對勁?”

少女旁邊,一位面相陰柔的年輕男子,見少女神態有異,出聲詢問,看李曄的目光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被喚作綠蘿的少女輕輕呀了一聲,回過神後連忙低下頭,用扒拉飯菜掩飾自己方才的失神,不時粉腮就滿滿當當的鼓了起來:“沒什麼。”

“綠蘿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可見你發了好一會兒呆了。你的眼光不錯,那位公子不僅生得俊朗,難得一見,而且氣息綿長,修為不低呢。”

一個嬌笑的聲音打趣道,那是綠蘿身旁的一個女子,身著墨綠勁衫,二十多歲的年紀,丹鳳眼無端生媚,一對烈焰紅唇更顯妖嬈,尤其是像此時笑起來的時候,當得美豔不可方物的評語。

少女扒拉飯菜的速度更快了,頭也埋得更低,如果不是小碗太小,估摸著她會把小腦袋都埋進碗裡,聽了對方的話,她撒嬌般無力的嬌嗔道:“衛姐姐!”

衛姐姐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纖白如雪的手撐著沒有瑕疵下巴,一邊含笑打量著李曄,一邊不留情面的添柴加火:“要不都說新手會有好運氣呢,綠蘿第一回出門,就碰到了這樣罕見的公子,這可不就是緣份?可不是姐姐多嘴,這公子衣著不凡,一舉一動都張弛有度,暗合禮儀,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而且你看他跟身邊的人說話,都沒有架子,這樣的公子,可是難得的很哦!”

衛姐姐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看了同桌的兩名男子一眼,眼角都是似笑非笑的深意。

綠蘿放下碗,生氣的抬起小臉,嘴角還粘著米粒,卻分外鄭重,一動不動看著衛姐姐,一副你再說下去,我就哭給你看的委屈表情,嬌憨又可愛。

衛姐姐頓時咯咯笑出聲,頗有幾分花枝亂顫的意思,可不是麼,那對飽滿的胸脯可是在“無風自動”。

這副美景落在同桌的兩名男子眼裡,差些沒讓他們筷子落地,但聽了衛姐姐的話,又看到綠蘿惱羞的反應,他們再看李曄時,目中就多了許多敵意。

靠近綠蘿的那位男子,面相陰柔,一直在保持風度翩翩的儀態,此刻卻有些承受不住怒氣。他和身旁那位長相一般,手腳欣長的男子,都是萊州無空劍門的弟子,而且是這一代出類拔萃的弟子,修為都不低。

無空劍門雖然無法蓬萊道門相提並論,但也是萊州的大派,論江湖地位,跟清水山莊、即墨山莊在一個層面上,平日裡行走江湖,都是被人巴結的存在。

這回蓬萊道門召開仙道大會,無空劍門也在受邀之列,他倆出門之後不久,便碰到這兩位,慕名湊仙道大會熱鬧的“女俠”,因為看對方儀容不凡,兩位無空劍門的弟子,都動了那份心思,一路盡職盡責充當護花使者,殷情不斷。

然而只不過是萊州小士族出身的衛念慈和綠蘿,對他們的態度卻始終不鹹不淡、若即若離,無論他們如何挖空心思討好,連無空劍門的無雙劍式都露出來不少了,也沒能贏下她們的芳心,兩人雖然暗暗惱火,但也不乏耐心,打算長線作戰。

但是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僅僅只是坐在他們旁邊,連話都沒跟兩位“女俠”說,就贏得了兩位女俠的青睞,如此懸殊的待遇,讓兩位打小被欲為無空劍門未來希望的傑出弟子,如何能坐得住?

面相陰柔的許仙劍,首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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