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孩子。”勞倫斯蒼老的面容上,莊嚴中帶著慈祥:“從現在開始,沒有休息。我會親自為你們恢復身體。晝夜不停,三天之後,進行總決賽。”

“六人,分為三隊。勝出者為三強,兩小時之後開始三強戰,有沒有什麼意見?”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按照慣例。”勞倫斯渾身教會白袍無風自舞:“每勝出一人,在下一場戰鬥的六個小時之中,我,珍妮,以及兩大傳奇獵魔人,還有梵蒂岡的記錄者,將會陪同這位強者進行第一輪祝福。”

徐陽逸目光霍然一閃。

這個慣例,沒人對他說!

是忘了?還是故意?

而這一句話,帶來的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就是說……我的對手並不一定是薩維迪恩。不過,最關鍵的是,原本我以為,是決出三強之後一起觀摩。人多水雜,沒想到……竟然是自己一個人面對一位金丹,兩位半步金丹,還有那個記錄者?又是什麼身份?嶽真人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我臨陣退縮?很有可能,若本座早知道是如此,在一對一的大公眼皮底下解開次級界錨,本座確實不一定會答應。”

他咬了咬牙,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一片沉靜:“敢問冕下,第一輪的祝福就是在這裡?”

“聖器之間。”勞倫斯朝他點了點頭,目光中卻流露出一抹沉吟的深思:“總決賽地點並不是在這裡,而是聖器自行選定地方。X先生,難道沒人對你說過麼?”

勞倫斯蒼老的心中,沒來由地湧起一抹疑惑。

這縷疑惑是什麼,他說不清,也是轉瞬即逝。他並沒有在意。

徐陽逸沉默,手心已經泌出了冷汗,臉上神色不動,心跳得厲害:“晚輩只知道聖器能幫助感悟大公境界。卻並不知道第一輪祝福。”

“這是柯文納斯家族的失職。”蒼白之龍站了起來,萬眾靜謐中,朝著勞倫斯鞠了一躬:“X先生,請容我解釋。在內部評議會中,沒人預料到您能走到這一步。本來的計劃,是如果您進入三強,我會專門對您講解。”

言下之意,現在不要問了。

徐陽逸心中深吸了一口氣。

問不問?

現在問,有點太標新立異了。顯得太過急切,聖戰已經進行了90%,只剩最後10%的進度。而就在這百分之十中,他和嶽真人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任何一點的不清楚,都可能導致最後身死道消。現場五位金丹,嶽真人就算再強都不可能在五位金丹的眼皮底下潛入。所以……

強攻!

他抿著嘴唇,瞬間知道了嶽真人真正的意圖。

在進入之後,嶽真人會仗著自己大公後期的修為,強行突入萬人角鬥場!和他這個侯爵後期一起,搶奪這塊次級界錨的碎片!

思維漸漸清晰了起來,他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周圍。

柯文納斯家族,薩維迪恩六世。大公中期!

塔古勒家族,猩紅大公奧斯維斯.塔古勒。大公初期!

精靈族,大精靈王安東尼奧.黑鴉。虛嬰境界!

半龍人,“聖龍的咆哮”坎德裡耶.聖龍。大公中期!

以及……

梵蒂岡教會,坐鎮紐約的“聖鞭”勞倫斯!

只有大精靈王會為他出手。但是,對方的狀態,他之前看到過對方蒼老的面容,恐怕虛嬰境界敢發揮十之五六就不錯了。

但是……不能不問!

箭在弦上,如果他猜測的是真。嶽真人真的敢為了次級界錨和梵蒂岡撕破臉,那麼,他絕對不會給自己反應的時間。甚至會逼著自己動手。

嶽真人會撕破臉麼?

他設身處地地猜測了一下,心中一沉。

百分之百!

“若本座是嶽真人,知道這是次級界錨的碎片……無論如何,這次也是必須拿到手的。”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歸票人的優勢立刻會顯示出來。到了這裡,他們要的是家族的勝利。”他沉思著:“若本座對上的並非血腥之月,薩維迪恩七世對上的也不是血腥之月或者硃紅雪。那麼他們就會勸說本座自動放棄。為薩維迪恩七世這匹‘上馬’留下一個‘下馬’的對手。等於本座無形中幫他們踩了一次地雷。”

“假設我的對手是血腥之月,本座放棄之後。血腥之月直接勝出,薩維迪恩七世就再不會遇到他。用我換掉了威脅最大的對手……”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是歸票人真正的優勢。舉族為他創造出制勝的環境。一旦他們更相信薩維迪恩七世,就一定會來勸本座放棄。”

“所以,沒人會對本座說詳細規則。因為我一開始就被排除在真正的核心團體外。本座……必須自己問!”

歸票人並不是他!已經衝刺到了最後關頭,誰都會本能地相信真正屬於家族的人。

“X先生。”勞倫斯平和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彷彿若有深意,又彷彿是信口一說:“你的體溫在急劇升高呢……緊張?或者……想到了別的?”

所有人目光都看了過來。徐陽逸此刻如芒在背,一位大公的凝視,現場所有人的眼睛,一句話問出,就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疑惑的種子。或許……就是這個種子,會讓進入聖器之間的時候,這位大公多關注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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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恐怕就是他最恐怖的劫數。

“冕下。”這句話出口,他感覺喉嚨都有些痛,只能大鞠躬,讓人看不清他額頭上冷汗泌出的痕跡:“晚輩不懂規則,還請各位詳解。”

勞倫斯目光如湖,看著徐陽逸好幾秒。微微笑道:“能為一位新晉大靈術師講解,我也深感榮幸。所謂第一輪祝福,就是每結束一場之後,有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而這段時間內,將會由我親自陪同,前往聖約翰大教堂聖器之間觀摩聖器,還有疑問嗎?”

徐陽逸心中再次一沉。

好你個嶽從饒……不僅僅是在大公眼皮底下,還是在梵蒂岡紐約分會的老巢!這下,就算安東尼奧都救不了自己!

自己只能依靠嶽真人,而對方想什麼時候行動都行。看起來沒什麼關係,然而……到了他這種境界,已經能不多不少地真正參與真人棋局。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是忌諱中的大忌!

生死不在自己手中,還要修為何用?

“沒有了。”他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如同一個尋常後輩那樣,回到佇列。

勞倫斯再次多看了他一眼。

別以為教會就是神聖的,教派之爭,不比江山之爭少半分血腥。歷史上最殘酷的刑具全部都最先出自教會。他們能發動死傷無數十字軍東征,更能將任何指認的異端屠城滅國。他的年紀,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大靈術師的身份,他總有些感覺……X先生,好像有心事?

什麼心事?

他現在近在眼前的是即將來到的三強戰,任何一人都是頂尖中的頂尖,強者中的強者。他沒有問相關的問題,卻問起的是有關聖器?這是絕對的信心,還是……

他想起了教皇冕下曾經親口告訴他,紐約聖器雖然他移動不了,但是卻藏有驚天秘密,必要的時候,就算犧牲他也要保住聖器。

不得不說,徐陽逸還是太年輕。鹽吃的不夠多,在一群老狐狸面前,就算盡力掩蓋好自己的狐狸尾巴,也難免聞到一星半點的味道。

“既然沒有,那麼,就開始吧。”

隨著勞倫斯的一揮手,從六位種子選手體內,六枚白色光球升起。他輕輕彈了彈,所有光球檯球一樣撞擊起來。

一分鐘後,隨著他一聲淡淡的“STOP。”所有光球令行禁止。全部停在了他的面前。

“刷……”隨著他輕輕一抓,兩個光球被捏到了手中。

“哦?”他開啟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隨後微笑道:“玉藻前,血腥之月。”

“譁!”就算此刻莊重肅穆,歐美虛偽之下最強者三甲決勝,所有修士都難免低呼了一聲。

塔古勒家族內部戰爭!

兩位種子選手的決戰!

沒有管其他人,第二組光球被抓出,勞倫斯看了一眼之後,立刻無奈地笑了笑。

“薩維迪恩七世,X。”

再次喧譁!

這一屆,運氣太背了,兩大家族全都是內訌!也就是說,肯定有一個三甲名額會花落別家。

“‘冰之使魔’安格麗斯塔,‘無頭騎士’凡爾頓。”

現場的氣氛,隨著名字唸完,已經佈滿肅殺。

沉,沉重到極致。

濃,血腥到刺鼻。

六個人,目光相互交錯,都帶著冰冷的殺意,毫不掩飾地在對手身上看了一圈。只不過徐陽逸從薩維迪恩七世身上收回目光的時候,感覺到了另一道目光。

硃紅雪。

她看到徐陽逸看了過來,冰冷的臉上,伸出一隻手,用拇指在脖子上一割,唇語說了一句什麼。揚長而去。

徐陽逸看明白了。

她說的是:我要送你一份大禮。

隨著兩小時後開始最後三強賽的聲音傳來,每位參賽選手都開始回到自己休息室。其實這並不是給選手休息的時候,而是各大家族靠拳頭的角力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階段,進行最後的部署。

這是不成文的潛規則。誰出局,誰歸票,都在這裡一言而定。

徐陽逸走向了休息室,但是,他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如同鐵塔,不偏不倚擋在他門口,帶著滿臉輕蔑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噢噢噢,這不是尊敬的X先生嗎?”看到他過來,薩維迪恩七世笑著伸長胳膊,大馬金刀擋在徐陽逸前方:“終於等到了我們碰面的一刻,真的是讓我期待已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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