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不認為自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更不想成為衙門裡的鬥雞。

例如對付汪卯明的時候,他就沒用力一棍子敲死。老頭子被氣得吐血,完全是心理素質不過硬。

可若跟胡不歸一樣,直接動了他的財路,情況就不一樣了。那就相當於刨了何瑾的祖墳,他不趕盡殺絕才怪。

而如今的劉不同,竟然伸手比胡不歸還猛,都摸到何瑾的命根子上了,他這下不徹底炸了才怪。

只是豪言壯語好說,可真正想扳倒劉不同,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老大,我打聽了,劉不同這個傢伙不好對付啊!”

“怎麼說?”

“他在衙門是公認的老好人兒,除了在意自己手裡的一畝三分地,見誰都客客氣氣的。就算人人都知道他是頭笑面虎,可他手段陰毒隱蔽,幾年來愣是沒留下什麼痕跡把柄。”

“而且,他辦事兒也算有能力,大老爺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就沒完成不了的。故而大老爺那裡,對他的印象也不算差”

端木若愚越說聲音越小,甚至都對劉不同有些佩服了。可越是佩服,越覺得深深無力。

何瑾聞言,不由也面色黯然其實對付劉不同最好的機會,就是丁一山一案。可惜丁逸柳那個巨嬰,成事不足也就算了,竟然敗事也不足

但又一想劉不同竟然敢打沈家煤鋪的主意,他當然不肯輕易放棄。

環顧一圈兒自己的心腹後,道“辦法總比困難多,上次咱們集思廣益,不就搶來了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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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眾心腹一下來了精神,劉火兒率先轉了轉眼珠,提議道“老大,上次咱栽贓陷害丁逸柳,不是辦得就挺漂亮?要不,這次咱重蹈嗯,對,重蹈覆轍如何?”

何瑾一下眼睛都有些直,忍不住哀怨地嘆了一口氣“火兒,不會用成語就別亂用,什麼重蹈覆轍,那叫故技重施好不?”

“嘿嘿,沒錯沒錯,我的意思就是咱依葫蘆畫瓢,再來一次不就行了?”

這次用詞倒是準確了,可何瑾想了想後,便搖起了頭。

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將一支毛筆和一張紙塞給了劉火兒“拿著這些,那邊是牆角兒,你蹲那裡畫圈圈兒玩吧”

開玩笑,栽贓陷害一位朝廷命官,這事兒怎可能不鬧大?而一旦鬧大,假的就是假的,怎麼可能不被戳破?

再說,劉不同那智商,能甩丁逸柳一個衙前街,怎麼可能輕易中計!

接著,何瑾就看向了端木若愚,覺得這小胖子或許還靠點譜兒“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端木若愚皺眉沉思一番,開口道“老大,栽贓陷害不行,那咱就引君入甕如何?上次對付胡不歸,不就是設了一個套,讓胡二黑趙麻子一下跳了進去,一打就一串兒?”

何瑾緊盯著端木若愚看了一會兒,也遞給了他一支筆,指著牆角道“你去陪火兒一起畫吧”

想設計,那也得有破綻才行啊!

劉不同是貪財,卻做得很謹慎;好色那方面,似乎也沒什麼緋聞——這看起來就是一塊兒滾刀肉,還設什麼計,又如何下手?

還有就是,劉不同的智商,可要甩胡二黑和趙麻子兩個衙前街啊!

無奈之下,何瑾又將目光放在了老宋和老吳身上。

可兩人這會兒一見那目光,都開始發虛。不等何瑾開口,老宋就直接苦笑著道“瑾哥兒麻煩也給我倆一支筆吧。”

好嘛,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軍覆滅,何瑾越發覺得自己的腦仁兒疼了。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越想越怒,他將《孫子兵法》都搬了出來,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若愚,你去查刑房裡所有,能跟劉不同扯上關係的舊案;火兒,你去動用所有的城狐社鼠四下打探,一定要將劉不同的前生過往,都給我扒出來!”

雖然不太懂心理學,但何瑾也知道,如劉不同那樣的笑面虎,肯定心理很陰暗。

這樣的傢伙,一定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他就不信劉不同能跟耗子精一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下!

然而,兩天後幾個人在班房一聚首,端木若愚和劉火兒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何瑾卻聽著兩人的彙報,眉心兒都開始突突直跳這個劉不同,當真是一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的一粒銅豌豆。

兩日的時間,從刑房和街巷兩處同時下手,竟連他的一點把柄都沒抓住不,嚴格來說,是哪怕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端木若愚和劉火兒對視一眼,看樣子比何瑾還憂愁完了,老大這次可遇上難題了,之前在禮房押老大贏的那些銀子,恐怕要收不回來了

“老大,其實鬥不倒也沒關係。”端木若愚體胖心寬,率先從賠錢的悲傷中走出,還安慰何瑾道“反正,劉不同也搞不倒你”

“那不行,達斯克摩之劍聽說過沒有?呃,你肯定沒聽說過,就是頭上隨時隨地懸著一把劍。那感覺,光想想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何瑾摸著腦袋,不由脖子一縮,神情很是有些焦躁。

“可劉不同幹過的一些惡事,除了他自己知道外,最多還有他的心腹知曉。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實在”

劉火兒這會兒也開口了,可話剛說到一半,何瑾卻突然眼前一亮,驚喜地言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不是這句,是上句。”

“劉不同的惡事,除了他自己知道,最多還有他的心腹”劉火兒不由也眼前一亮,可隨後就又疑惑了“可我們手裡,也沒有劉不同的心腹啊。”

“誰說沒有?”何瑾神秘地一笑,道“劉不同的小舅子,這難道還不算?”

“胡不歸?”劉火兒和端木若愚不由異口同聲,可隨後對視了一眼,都面露愁容“老大,胡不歸的確現在還沒被押解充軍,可他都被你害成了那樣,怎麼可能還會幫你?”

“今時不同往日嘛,沒蹲過大牢吃過苦,當然不知道未來多麼艱辛。現在蹲大牢裡都半個多月了,我不信他還會那麼驕傲倔強。”

何瑾就是想常人之不敢想,一拍手道“先去試試再說嘛。去了還有一半兒的可能,不去就一點可能都沒了。”

說幹就幹,何瑾當即起身到了牢房。

老耿頭兒一看何瑾居然又來了,樂得眉開眼笑“何令史,你心裡果然是捨不得我們這牢房啊”

何瑾不由一愣,想想也是,幾天就來了三回。

“是啊,挺懷念那單間兒的”解釋都沒法兒解釋的他,只能心裡來了一句呵呵,你高興就好。

到了胡不歸的牢房前,一看那狀況,何瑾不由便樂了只見胡不歸披頭散髮,滿身都是鞭痕和淤青,脖子上還夾著一個大枷,兩隻手從兩個小洞裡探出來,可憐兮兮的。

尤其腳鏈還跟尿桶鎖在了一塊兒,兩眼失神地望著頭上那個很小的窗戶,又憂鬱宛如一代聖人。

牢裡的規矩,他當然已經很懂了。這種被鎖在尿桶旁邊的,毫無疑問就是不老實、不聽話的傢伙。

更重要的是,這還證明劉不同,很少或根本沒來看過他。否則,老耿頭兒也不敢這樣對待胡不歸。

於是,何瑾不由笑眯眯地招手,故意寒暄道“嗨,胡捕頭,最近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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