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衙的時候,何瑾在百姓眼中恐怕就是只猴兒,跟著他也就是抱著看猴兒戲的心思去瞧熱鬧。可回來的時候,訊息已大傳特傳開了,一路上受到的待遇,立馬大不一樣。

“何大人,小人以前誤會您了。這是今早剛捕的蝦子,您拿回去嚐嚐......”

“唉,今秋十月螃蟹肥,要吃也是螃蟹。大人,你看這螃蟹橫行霸道的,就跟海上的倭寇一樣,大人拿回去蒸了,小人看著它們就心煩!”

“螃蟹有啥肉吃,還不夠費勁的!大人你看這王八,聽聞大人愛民如子的名聲,乖乖爬上來給大人要補身子呢,大人千萬別客氣,寒了他的一片誠心......”

何瑾就捧著那王八,看著它那綠豆一樣的茫然小眼神兒,忽然就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嗯,在磁州的時候,好像也有過這麼一回......

反正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他低調而穩健地炒作,先抑後揚,一下子把聲望給刷了上去。

海澄縣上下都覺得他這位宣撫大人平易近人,通情達理,一心為百姓著想,是位難得的好官。

至於什麼士林裡關於何大人的壞話,我們不聽不聽就是不聽......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府中,何瑾就又扶著李老爺子,兩人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急不可耐地走入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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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好像同時都忘了,跟著一起去的,還有個漳州府知府......一臉幽怨的姚知府就站在花廳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進,還是不該進。

不過,他也算是幸運的,畢竟身份上也能進。

最痛苦幽怨的,莫過於唐伯虎——這次好奇心弄得他跟貓撓心一樣,卻也沒身份、沒理由混進去。

然後,堂堂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唐伯虎,再不要什麼臉面羞恥心和節操了,使出了在衛所那裡練出來的本事兒,撅著屁股聽牆根兒......

“何大人,老朽假如說哈......嗯,就是假如老朽說......”到了花廳裡,李老爺子還是羞答答地欲言又止。

何瑾這次就不溫心體貼當暖男了,而是換成了霸道總裁體:“說說說,你倒是說呀!......李老爺子是你挑起了本官的好奇,就要負責到底!”

李老爺子好像也被何瑾的霸氣給震住了,隨即壓低了聲音道:“假如老朽說,能讓海上一支龐大的海寇勢力,向官府歸順投誠呢?......有了這樣的開局,大人總該有開海禁的信心了吧?”

“龐大的海寇勢力?......”何瑾一下感覺心都要跳出胸腔,激動極了:“是劉瘸子的那一支?”

李老爺子聞言,立時臉露厭惡鄙夷之色,道:“劉瘸子窮兇極惡,鼠目寸光,實在乃我們商賈的大敵,禍害福建一省海上貿易的攪屎棍!老朽恨不得寢其皮、飲其血、啖其肉!”

“呃......老爺子,你對劉瘸子深惡痛絕的心情,本官體會到了。只是你又說人家是攪屎棍,又要吃人家肉的,口味是不是重了點?”

“老,老朽?......”李老爺子一想,登時就愣了。

然後就看向何瑾,哭笑不得又有些氣急敗壞地言道:“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

老爺子發誓,幸好何瑾是朝廷的四品大員,若是自家的子侄,早被自己用手中柺杖給揍死了!

何瑾也覺得有些不合時宜,當下就換了語氣,認真道:“既然不是劉瘸子,應該就是藏頭縮尾神秘的那支了......剩下那些個既燒殺搶掠、又走私販賣的,不過一盤散沙,可稱不上什麼勢力龐大。”

李老爺子一聽這話,再度認真看了一眼何瑾。

此時他才真正明白,這少年絕不是平日看起來,那種吊兒郎當的傢伙。簡單的一番話,便將海寇勢力道了出來,可見人家暗地裡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何瑾此時也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李老爺子,目光流露的意思很值得玩味:行啊老爺子,隱藏挺深的嘛......要不是把你逼到了這份兒上,是絕不會向我透露這個資訊的吧?

而且,還能勸說那支龐大神秘的海寇力量,看來你跟那支海寇的關係很是不簡單呢。極大的機率,你李家就是他們的供貨商吧?

就這麼一個眼神兒,彼此之間又暴露了些底牌,更加瞭解了不少。也由此,兩人忍不住嘿嘿一笑,很是姦情火熱的模樣。

可笑過之後,李老爺子隨後又有些犯難,道:“不過,此事大人也別抱太大的期望,畢竟那些海寇散漫慣了,老朽其實也只能約他們談一談,真正勸誘歸降什麼的,大概只有兩成的可能......”

說著,又抬頭看向何瑾,試探道:“假如大人能出面的話,可能性會更高一些。畢竟大人乃朝廷命官,全權處置開放海禁一事,由大人說出招撫他們的話來,更加可信不少......”

一聽這個,何瑾當時就笑了,很讓人暖心的模樣。

然後就在李老爺子以為,事情有門兒的時候,何瑾才開口,還是特別熱情友好的樣子:“李老爺子啊,沒想到你這麼大年歲了,還是如此會說笑......”

“人家不說是朝廷命官這條吧,最起碼也身嬌肉貴,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海寇談判......哎呀,你可真是瞎胡鬧。”

“大,大人?......”李老爺子再度握緊了手中的柺杖,感覺自己頭有些暈,明顯血壓升高的症狀,苦笑道:“老朽不是在說笑......”

“本官也不是在說笑!”誰知何瑾一下變了口氣,陰冷道:“招撫不過來,就整頓好了都司衙門和衛所後,去征伐、去剿滅!當海寇還當出優越感了,要本官搭上性命的風險去求,他們好大的臉!”

這話無疑重了很多,但也更清晰表明了何瑾的態度:是我給了他們一條活路,可不是他們在給我機會!能接受他們的投誠,已然是底線,還敢想那些有的沒的,真當朝廷不要臉了是嗎?

李老爺子頓時神情訕訕,愈加感覺眼前這少年讓自己忌憚:這喜怒無常的脾性,究竟跟誰學的?......偏偏這般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讓自己束手無策。

“大人教訓的是,老朽知道該怎麼辦了......”談話至此,李老爺子也識趣要告退了。

只是滿心以為簡單的事兒,最後發現如此難辦,忍不住嘮叨了起來:“唉,那金櫻姬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絲毫不比何大人好對付......老朽真是流年不利。”

“金櫻姬?......”誰料何瑾一聽這個,忽然語氣就變了,很是騷氣的感覺:“李老爺子,你說那支勢力龐大、神秘海寇的幕後掌舵者,竟然是位女子?”

“不錯,還是位姿容秀麗、豔絕......”

順口回了一句,李老爺子隨後也反應過來了:不錯,這小子今年才十七歲,正是氣血方剛的年歲。而且傳聞中他貪財不假,同時也很好色啊!

意識到這個,李老爺子就樂了起來,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金櫻姬芳華絕代不提,更飽讀詩書。且十七歲接掌那海寇勢力後,屢屢遠航南洋,見識廣博,心智堅韌,實乃女子當中難得的巾幗紅顏.......”

“年歲呢?......”何瑾聞言,也更加熱切起來。

誰料李老爺子這下就鬱悶起來,道:“這,這年紀恐怕大了些......那金櫻姬今年,唉!”

一聽這個,何瑾臉色也難掩失望。

可不料,隨後又聽李老爺子道:“今年那金櫻姬已二十一,尚未婚配......”

然後何瑾這次就攥起了拳頭:二十一歲,多嫩的年齡啊,聽你那遺憾勁兒,跟人家四十一了一樣......

“咳咳,那啥......李老爺子,這談判一事嘛,本官想想為朝廷效力,何必拘泥誰約會誰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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