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聞聽何瑾說出這等言論,四人彷彿看到了什麼末日來臨,登時驚恐不已地呵斥道。

本來朱厚照來固原,就是他們不願承擔的巨大責任了,現在還要拱手送給敵人?

這簡直是要zao fan啊!

“淡定淡定。”何瑾卻好似早就想到了會這樣,擺手解釋道:“又不是真的千里送人頭,只是讓太子當個誘餌,引誘火篩上當,然後咱一鼓作氣徹底將他打服了。”

說著,他還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又利誘道:“火篩可是韃靼小王子麾下的一支重要盟軍,只要此番咱將他打服了,大明邊關的禍害,至少解決了三分之一這是多麼大的功績,諸位想過沒有?”

心憂邊患的張懋、朱暉、薛倫三人不由對視一眼,眼裡頓時全是美妙的幻景。尤其性子急躁的薛倫,幾乎都要忍不住點頭了。

可被朱秀英狠狠一瞪後,三人又猛地搖搖頭,擺手道:“不行,不行的萬一出了差池,你我可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沒錯,畢竟整個大明唯一的禮法繼承人,容不得一丁點的閃失。

千金之子尚且戒垂堂,更何況天下安危之所系的大寶貝疙瘩,一舉一動更當千思萬慮,至慎至當

更何況,連何瑾自己之前都說過,朱厚照對火篩那麼重要。此時又說讓太子以身涉險,這簡直腦子跟被驢踢了一樣。

然而,何瑾跟朱厚照卻隱秘地對視了一眼,均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

緊接著,何瑾就鬱悶開口道:“既然這樣也不行,那就讓人喬裝一下太子,然後讓太子在總決戰中觀戰,總沒問題吧?”

四人聞言又彼此看了看,想著觀戰雖然也有兇險,但比起之前來,安全係數可算提升了好幾倍。

思維走到這個死衚衕,他們一時便都忘了:朱厚照明明可以不觀戰的,為什麼說著說著,這反倒是最好的法子了?

可惜,四人的腦子綁一塊兒也不是何瑾的對手,成功被帶偏了。

朱暉隨後更是越走越偏,還開口問道:“小子,你也跟火篩打過交道了,他不僅勇武善戰,且謹慎多謀,那樣的一代豪雄,豈能輕易中了你的計策?”

“若是二十多天前,他肯定是不會中計的。不過現在,他就是不想中計也不行了。”對於這點,何瑾倒是很有信心。

“大家想想,這二十餘日來,火篩為得到太子已損失了多少?”

“威信大失,部落青壯命喪半數兒還多,整個部落至少二十年一蹶不振,還有隨時被小王子侵奪的兇險”

一邊說著,何瑾還一邊嚼起了蜜餞零食:“再怎麼一代豪雄,前提也是個人。而一個人有了執念,也就暴露了軟肋。”

“好比一個賭徒不下注,還能輕輕鬆鬆離開賭場。可賠了一大半兒要走,你說他會甘心嗎?沉沒成本,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說著,他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道:“最簡單的明證,他要是能壯士斷腕,早就遁走塞外了,哪又會在我們門口趴著,跟流浪狗一樣可憐兮兮等待著機會?”

眾人聞言不由點頭,畢竟何瑾的分析很有道理。

“另外就是太子畢竟乃江山所繫,如今形勢大緩,速速將太子送歸京城,難道不是順理成章之事?”

說到這裡,何瑾又忍不住一笑,道:“就算火篩察覺事有蹊蹺,他也會給自己找好理由的。人總是願意相信他想相信的,更何況這此番已是火篩唯一的機會,他又豈會放過?”

聽到這裡,張懋、朱暉還有薛倫,都已覺得此計可行。

大明飽受邊患之苦久矣,此番若能一舉擊潰火篩,那將是自土木堡之變後,明軍第一次的輝煌大勝,由不得他們不心動。

想到這裡,三人最終激動到忍不住,道:“好,依你小子所言,就這麼幹了!成了,你我青史留名,不成”

三人沉凝片刻,張懋首先開口道:“不成的話,是老夫識人不明,跟你們無關!”

“謊報軍功一事,已讓我心中愧疚不安,還是讓我來擔這個責任為好。”朱暉也搶著說道。

“我雖然只是個侯爺,比不得二位公爺。不過,這擔責任一事,還是能扛一把的。”

薛倫隨後也開口了,道:“反正咱們該有的都有的,該享受的也享受了,總不能讓這小子出了主意又背鍋,我們三人合著擔起來就是。”

這個提議張懋和朱暉都認可,又同何瑾商議了一下細節,隨即便興奮地下去準備了。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何瑾不由憂愁地嘆了一口氣,有感而發道:“大明真需要好生改革一下軍制了,能打的實在不多。”

“你這話什麼意思?”朱秀英還沒走,不由開口問道。

“你看這三位,呃我不是說人家不好。事實上他們戰場經驗豐富,敢於擔當,年紀一把了還在為國賣命,的確令人敬佩。”

“只不過,還是欠缺那麼幾分名將的味道。適才引蛇出洞之策,也不是很高明的法子,可他們非但想不出來,還需我一番解釋。”

“可就這樣中規中矩的武將,大明已是難得可貴,往後更是連一個拿得出手都沒有明顯青黃不接啊。”

整個明朝中期,何瑾能想起的名將,嗯他大侄子王守仁算是很厲害的兼職,另外就是‘俞龍戚虎’了。

可惜王守仁現在還未龍場悟道,俞大猷後年才會出生,戚繼光那裡,更是連他爹娶了他娘都不知道

適才那三位,哪怕有胡宗憲一半的才能,大明邊關也不至於這般糜爛。可惜,胡宗憲也得十一年後才會出生

“大哥,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朱厚照忍不住開口。

畢竟知道自己會是未來的皇帝,手下沒有些能打的小弟,耽誤他吃喝玩樂,也是很心慌的:“大明泱泱數千萬人,難道連幾個名將都沒有?”

“名將?呵,那都是踩著千萬屍骨走出來的猛人。”何瑾哂笑了一下,道:“除了天賦異稟之外,不把名將苗子扔適當的環境裡,哪能收穫得出來?”

“可咱大明老講究那種‘老子英雄兒好漢’的血統論,爵位還世襲罔替,純粹佔著茅坑不拉屎。就算有些資質的名將苗子,也都給養廢了。”

“尤其土木堡之變,大明有能的勳貴幾乎損失殆盡,兵權一下被文官把持。此後勳貴的第一要務不是征戰沙場,而是想方設法同文官們搶奪兵權。你說心思都用到了這上面,還能打好仗嗎?”

“何瑾,你實在太放肆了!”朱秀英聞言,登時變色道:“土木堡之變乃我大明之觴,豈是你能大話炎炎置喙談論的?”

她的原意,是提醒何瑾莫要禍從口出。畢竟這番話傳到有心之人耳中,可會對他極為不利,甚至引來殺身之禍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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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何瑾聞言,卻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也不爭辯,只是恭敬地回道:“多謝公主殿下提點,臣日後必當謹記。”

當然,這只是客套話。

不給朱厚照xi nao,日後的生活怎麼能好過?他謹記的是,以後不會在朱秀英面前說這等話了。

女性特有的第六感,也讓朱秀英察覺到了這點。

她也覺得自己先前有些過分,為緩和氣氛,又換了個話題道:“我還是覺得你不想回京城,是有什麼事兒再瞞著我的。不過此事不急,相信你遲早會跟我說的。”

何瑾就瞟了她一眼,道:“呵呵,公主想多了”

這話能有多種的解釋,但何瑾不想說,朱秀英也別無辦法,只能悻悻地離去。

可走出帳篷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又悄悄地掀開了門簾一道縫,向裡面偷看了起來。

隨後便看到,何瑾和朱厚照一下歡快了起來,然後何瑾說道:“太子,怎麼樣,說能讓你上戰場,最後果然沒騙你吧?”

“嗯,雖說不是親領大軍,但也算是有希望了孤盼得可真不容易啊!”

“臣要哄來騙去的,也不容易啊”

說著,高興的兩人,忽然又抱頭痛哭了起來。

一下子,朱秀英就驚了,一雙美目裡盡是疑惑:“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要想得到他們的心,難道就要跟他們一樣,先當個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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