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朱厚照所在的府宅,便看到朱厚照匆匆迎了上來:“大哥!”

何瑾眉色一凝,不待他後面的話說出口,當即就是一手刀,將朱厚照劈暈了過去。

時間緊迫,哪還能拿來哄倒黴孩子。

隨手一指兩個侍衛,道:“將太子殿下好生看管起來,如若城破,你們就喬裝趁亂帶太子出城。”

東宮侍衛根本不必聽何瑾的命令,可此時聞言,兩人當即恭敬領命:“是!”

隨後,又望向其他東宮侍衛,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京城的勳貴子弟,跟那些丘八士卒不是一路人。但拋開這點,你們也都是大明的將士!”

“我沒有命令你的權力,只是想告訴你們,如今固原城危在旦夕。想護衛著太子衝殺出去,根本不可能,反倒跟著我上陣殺敵,還有一線生機!”

東宮侍衛統領,當即慨然開口:“何主事不必多言。我等早已有意殺敵,顧念職責在身,才不敢輕動。此時境況既已如此兇險,我等自義不容辭!”

二百餘人當即跨上戰馬,在何瑾的帶領下,義無反顧衝出城門,殺入敵陣當中。

一馬當先的何瑾,一把將長qiang送入火篩騎兵的身子中,隨即搶了他的狼牙棒:“還是這玩意兒,用起來比較順手!”

言罷,又橫掃一大片,高聲吼道:“衝破他們,迂迴騰擊,為西門缺口那裡減輕壓力!殺啊殺他個片甲不留,殺他個灰飛煙滅,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二百東宮侍衛同樣眼睛發紅,揮舞著手中的長qiang大戟,如同一群飢餓的犲狼。

在何瑾大棒的指引下,嗷嗷叫著截斷火篩騎兵的進攻路線。隨即,又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刺向衝擊西門火篩騎兵的後方。

“殺!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君王死社稷,將士守國門!”

“跟著何主事,肯定有肉吃!”

各種亂七八糟的口號層出不窮,二百東宮侍衛雖然人數不多,卻是一支生力軍。比起在戰場上已戰鬥了許久的火篩騎兵來說,他們勇猛而精進,勢不可擋。

火篩後陣。

華麗旗幟最為簇擁之下,紅面頎偉的火篩望著那支騎兵,冷硬的面上終於開始變動。他微微轉頭,用生硬的漢話問道:“那個少年,便是朝廷派來的欽差?”

“就是他。”回答之人是個粗壯的漢子,卻以著相貌極不相符的諂媚神情恭維道:“那個何瑾的確很有些手段,可與尊貴勇猛的火篩塔布囊相比,實在還差得太遠”

塔布囊是蒙語,是指與成吉思汗後裔結婚者的稱號。

換成明代的說法,嗯駙馬其實就比較相近。唯一不同的是,人家這駙馬可是手握an bg,尊貴且榮耀的。

火篩聽了這粗劣到極點的恭維,不由哈哈大笑,一副極是受用的樣子,隨後又問道:“關於這個人,你都知道多少?”

“小人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聞他來自磁州小城,貪財好色,狡詐無恥,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佞臣。”

“只是這些?”火篩蹙眉,顯然不怎麼相信這人的話:“我與朱暉也打過幾仗,可自從這個何瑾來了固原後,明軍很是厲害了不少。”

粗壯漢子聞言,立時就轉了口風,道:“他才能好像也是有一些的,在京城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膽大心也黑,據說還很得我朝陛下的恩寵不過,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是塔布囊的對手。”

言罷,這人就小心翼翼等著火篩的反應,期望再度聽到那歡快的笑意。

然而火篩卻毫無徵兆地,抽出鑲嵌著寶石的鋒利彎刀,一刀便砍下了那人的腦袋:“固原城的情況,我都已經清楚了。可最想知道的情報,你卻不知道,留著還有什麼用?”

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火篩眼神繼續投向戰場,看著何瑾的勇猛的英姿,忍不住讚歎道:“這個少年,真像三十年的我啊可惜,如此智勇雙全之人卻是對手,便不能讓他活下去了!”

“傳令,將大軍全部壓上,今日必破固原城!”剎那間做出了決斷,火篩猛然挺直身形,凌厲的眼神如同翱翔天空的鷹隼:“此番我與你們一同廝殺,此戰長生天已給了我啟示,必然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廝殺中的何瑾,當然不知曉火篩那裡發生了什麼。

此時的他如同天生的殺神,狼牙棒一經揮出,便是勁風呼嘯。在這種混戰中,威勢尤其嚇人,只要橫掃而過,就能掃倒一片。

一路廝殺下來,白色的腦漿、鮮紅和血液,噴灑如雨,斷骨碎肉紛飛。加上他早已渾身浴血,面目猙獰,已然在火篩陣中打出了兇名。

縱然草原勇士悍不畏死,可看到他不算強壯的身軀,卻張牙舞爪掄著巨型狼牙棒猶如牙籤衝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也都開始嚇得魂飛魄散,紛紛避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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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當這次何瑾帶著東宮侍衛衝來後,忽然又猛地一偏馬頭!

整支騎兵部隊猶如一支矯捷靈活的燕子,急速地掠過了他們的側翼,然後衝向固原城的西門。

不知何時,那裡已然開啟了一道縫。

再看缺口那裡,早已被堆積如山的屍首、滾石擂木,填得比城牆還高,騎兵已根本踏越不過去。還有朱暉及剩下的兩百名將士,也不知什麼時候已撤回了城內。

還剩一百餘人的東宮侍衛,隨即也飛速撤入城中。沉重的城門又陡然重重關閉,發出沉悶的聲響。

三兩步登上城牆的何瑾,顧不上氣喘吁吁,便對著火篩大軍比了個中指,道:“傻,傻帽兒一群大傻帽兒,真以為小爺會跟你們拼個你死我活啊”

穩中帶皮不算什麼,皮中有穩才刺激。

現在城牆已臨時填補了起來,後面還有人在趕工修築。只要城牆不被攻破,火篩的騎兵便沒了用武之地。

這一場戰役,雖說是險勝,可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並且他還推測著,此番火篩撤兵後,就應該想著如何退兵了。畢竟再打下去,已不是兩敗俱傷,而是玉石俱焚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蒼涼雄渾的號角聲又一次響起。並且這一次,還不是單一面的吹響,而是四面全是嗚嗚的號角聲。

一下子,何瑾的臉色就凝固了起來,極目看向四面傾巢衝來的火篩大軍,忍不住失聲言道:“火篩這是瘋了,徹底的瘋了啊!如此全軍壓上來,是拿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在與我們豪賭!”

塞外草原生存環境惡劣,與天爭、與地鬥,與惡狼猛獸還有其他部落搏殺的青壯勇士,每一個都是部落極為寶貴的財富。

此番攻打固原將近二十日,火篩帶來的十萬勇士,足足損失了將近四萬——這樣的大敗,已然會讓他們蒙郭勒津部落,從此一蹶不振了。

然而沒想到,這個火篩竟然一點都不按套路出牌!

要知道,一旦他們損失了一半以上的青壯,整個部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被其他部落吞併,說不定只需一個冬季的時間!

更可惡的是,戰爭打到這等不死不休的地步,火篩突然將底牌全都壓上後,明軍這裡連一點退路都沒了。

只能跟他拼了,不,確切來說,是要同歸於盡了!

可這時候

何瑾環顧四周,看著那些不是已累得站不起來,就是躺在血泊中shen y的袍澤,心中莫大的悲愴和絕望驀然衝出眼眶,忍不住想要痛哭咒罵。

大時代,大環境下多了一個不同的人物,終究改變不了多少的力挽狂瀾、改變換地似乎也跟他無緣。

然而,就在他茫然無措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猛然回頭一望,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他們沒有披甲,一個個手持木棍、鋤頭、菜刀

這些百姓腳步匆忙而急切,面上卻盡是激昂之色:“大人,城破了我們也活不了,讓我們一起守城吧!”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鮮活而真誠的面龐,憋在眼角的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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