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面聖之後,已經過去七天了。而就在今日早上,廷試的結果也公佈了下來,不出意料,何瑾是第一名。

當然,這樣的結果一下引得滿朝群議洶洶,御史言官彈劾如潮。

可據說高踞龍椅上的弘治皇帝,只是冷豔地笑了一聲,道:“諸卿言之有理,何潤德的確資歷淺薄,難以服眾。”

“不若朕就改改規矩,也准許諸卿撫卹邊關,如何?只要肯入邊關者,朕當即連升他san ji!”

這話落下,那些叫嚷很兇的御史言官和滿朝大臣們,立刻就閉嘴了:唉,算了算了,反正入邊關就是個死,就讓何瑾那跳樑小醜,得意一時又如何?

到了下午的時候,丘聚便帶著聖旨來了何府,宣讀了何瑾早已知曉內容的聖旨後,便留給他三套官服。

至於貼黃履歷、在吏部登記備案什麼的,由於是聖旨封賞,自有丘聚派人早就給他辦好了。

而那三套官服,一套是六品的朝服,是官員最正式的禮服。

朝服只有逢年過節、朝廷大慶時才會穿著,不論文武都是赤羅衣、青緣赤羅裳、赤白二色絹大帶、革帶、白襪黑履。

另有二梁的進賢冠,素銀質飾凸紋帶、佩藥玉、三色雕花錦綬,烏鍍銀綬環從這些細微之處,體現臣子的品級。

另一套是祭服,顧名思義,是皇帝親祀郊廟、社稷時,官員分獻陪祭時穿的服裝。

這個還是不論品級,皆皂領緣的青羅衣、皂緣赤羅裳,還有赤羅蔽膝。稍有不同在於,三品以上大員有方心曲領,冠帶佩綬同朝服,四品以下去佩綬,也沒有方心曲領。

第三套就是公服,是百官上朝面聖、坐衙辦公時的官服,也是何瑾最熟悉的一套烏紗帽,青色團領,胸前繡著鷺鷥補子的官袍、腰繫的素銀花帶,明確彰顯出這是一套六品文官的官服。

再算上之前何瑾有的飛魚服,他便一共有四套官袍。

雖然那個錦衣衛千戶只是個虛銜,但弘治皇帝御賜了飛魚服,他便有了天子親軍的榮耀身份。作為天子欽差外放出京時,自然也是可以穿在身上的。

三套官服之後,丘聚又拿出了一塊令牌,交給他道:“何千戶不,現在該稱呼何主事了,這是皇爺賜予欽差才有的王命旗牌。”

“王命旗牌?”

何瑾雙手接過,看到旗是用藍繒製作的,上繡一個金色的‘令’字。牌是圓的,用椴木塗以金漆,上寫‘朕親臨’三字。

看到這令牌,才想起明朝的確是有這制度的:這種旗牌是朝廷頒給總督、巡撫或欽差大臣,作為具有便宜行事特權的標誌。

有了這種旗牌,必要時何瑾就可以代替皇帝,壓制前線的武官和地方官,命他們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當然,這種特權一般不要輕易動用,因為後果也是要由他來承擔的。

最後令何瑾意外的是,丘聚還拿出了一柄劍,遞給他道:“這是皇爺特意交代,賜給你的尚方劍。”

“皇爺說了,這柄劍雖然不能昭告天下,但終歸乃御用之物。比起你的繡春刀,還是鋒利很多的。”

何瑾恭敬雙手接過,只見劍鞘花紋細鑿,圖紋清晰,各鑲一枚綠松石。一面刻著騰飛的蛟龍,一面刻著展翅的鳳凰,還紋飾著北斗七星,以劍應天象之形。

猛然掣開夔龍紋鎏金的吞口,登時看到劍身寒光粼粼,湛如秋水,劍刃更是鋒芒閃爍,明顯一口百鍊成鋼的好劍。

“如此一柄好劍!”何瑾面色凝重,讚歎不已。隨後吐露心聲,問道:“應該能賣不少銀子吧?”

丘聚的面色,頓時呈現了被狗咬了似的痛苦:何主事啊,你讓咱家說什麼好!

如此皇恩浩蕩,縱然不說些什麼斬奸臣、蕩邊關的豪言壯語,起碼也要說些戮力報朝廷、不負君恩的話吧?

算了算了,反正你就要去邊關了,就當這句很符合你氣質的話,是留給咱家最後的一個念想吧。

一臉鬱悶的丘聚,就這樣被氣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何瑾又跑去軍營呆了兩天,檢查了一番新軍的準備情況和狀態。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新軍只知道聖旨下來,他們要去邊關了。卻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這兩天一直在點將臺上,鼓吹什麼建功立業正當時的軍師。

而一番忽悠後,這些心思淳樸的新兵蛋子,果然受到了感染。覺得朝廷這是重視新軍,個個期待著到前線殺敵立功,搏一個封妻廕子回來。

搞定新軍那裡後,他又去西山那裡緊急建立的作坊處,呆了好些天。

至於在裡面做了什麼,由於那裡防備森嚴,沒有人知曉。但只要靠近那些作坊,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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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離出行的倒數第二天,何瑾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開始瘋狂地遞牌子求見弘治皇帝。可弘治皇帝哪裡還會搭理他,直接將他擋在了殿外。

屢屢碰壁之後,何瑾又是傲嬌地一跺腳,自言自語道:“哼,弘治大叔,這可是你逼我的反正蝨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事到如今,也不在乎多弄走一個人了。”

沒錯,他說的是‘多弄走一個人’,而不是‘弄走一人’。言下之意,除了這會兒決定弄走的一個人外,還有其他要被弄走的。

終於到了出行那一天,何瑾腿腳發軟地來到了西華門的郊外。這裡有一處校場,是專門兒為出征兒郎送行的地方。

至於腿腳發軟的原因,也不用多說:何家現在還沒留下個香火,兩位小妾這些時日就一直沒放過他,尤其昨日更是依依不捨。

也因為昨夜一事,何瑾更加確定以後要當個正人君子。畢竟,女人太多了,男人會死得很早的

三千多的將士,都齊齊肅穆地站在校場,等候著他的發話。在校場周圍,則聚集了大批前來送行的父母和鄉親。

一身戎裝的何瑾卻什麼話都沒講,而是一揮手,讓將士們從車上搬下了一罈壇的酒。

隨即他還是二話不說,上前就拍開了一個酒罈。頓時,濃烈的酒香迎風飄蕩溢散,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鼻子。

“這,這酒的味道,怎會如此之香?”送行中的一位鄉親,忍不住說了一句。

“因為,這可是奉聖旨犒賞我大明將士的好酒,是陛下都親口誇過的御酒!”何瑾當即中氣十足地一揮手,吩咐道:“來,給諸位將士及將士們的家人們,都滿上一碗!”

這下便有人就看出來了,他早就準備好了一萬多個粗瓷小碗。

而此時,躲在西華門上城樓處的弘治皇帝,不由蹙了一下眉,自言自語地道:“朕何時誇過什麼御酒了?不過,這酒的味道怎如何濃烈,一點都不比宮裡的御酒差!”

城樓下一聲令下後,每位將士及在場的男人們,都分得了一碗酒。至於女人們,則得到了一面百寶齋的玻璃鏡。

何瑾端著酒碗高高舉起,大聲言道:“我等此去邊關,自當揚我大明軍威。更當謝父母賜了這條性命,才讓我等活得無愧天地!”

“來,兒郎們,與我同謝父母、報君恩,請滿飲此酒!”

仰頭飲盡了碗中酒,何瑾一把摔了手中的粗瓷碗,轉向送行人群裡的崔氏那裡,跪下磕頭拜別:“娘,兒上路了!”

崔氏手裡沒有拿鏡子,而是同樣捧了一碗酒,仰頭飲下後,道:“此去邊關,莫使我大明兒郎蒙羞!”

有崔氏的帶領,送行的老父親們,也都一口喝乾了碗裡的酒,回應道:“何主事仁義,孩兒拜託給你,我們放心!”

之後,新軍將士們義無返顧地轉身上路。

城樓上看到這一幕的弘治皇帝,凝眉良久,不由深深感嘆道:“單憑這一舉,此子便有大將之才啊。”

可他身後的李東陽,卻微微蹙起眉,道:“陛下,臣總覺得此事,不會如此簡單”

果然他話音剛落,人群那裡便有一人喊道:“何主事,此酒如此濃烈香冽,不知叫何名字?”

“此乃陛下特意下旨,令在下釀製的送行烈酒。此去既然要入邊關,便喚作‘平邊患’好了!”

何瑾當即駐馬,高聲回道:“諸位不必擔憂日後買不到,何家酒鋪不日就會遍佈京城。家中有大明軍士者,一律可打九折。若在新軍營,則可打八折!”

城樓上弘治皇帝聽到這句話,頓時氣得嘴角都抽抽兒,恨恨罵道:“小子著實可惡,竟見縫插針,連此事也拿來牟利!”

我不是佞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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