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窗戶,看著波光粼粼的金明池,送入溼潤清爽的空氣,王英不由深深地嘆了口氣。

再回頭,芙蓉粉帳裡那膚如凝脂的美人,還春睡未醒。看著她慵懶滿足的美態,想起昨夜的荒唐,王英的面上的神情不由更加愁苦了。

算算日子,自己來這在水一方,已經有五日的時光了。

最開始,當他被蒙著腦袋,綁著全身的時候,他以為何瑾會將自己送入,恐怖陰森的錦衣衛詔獄。或者,比錦衣衛詔獄更恐怖的地方。

可沒想到,當頭上的黑布被取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夢中都未有過的場景。

三十多位環肥燕瘦、鶯鶯燕燕的美妙女子,站在面前打量著他。典雅別緻的舞臺,還有那美輪美奐的裝飾,讓他彷彿置身於天宮瑤池。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就是在水一方。

畢竟,他從未來過如此高檔典雅的青樓。於是忍不住地,他便傻頭傻腦地問了一句:“我這是死了,到了天宮嗎?”

這句話,頓時破壞了很嚴肅的氣氛。那些跟仙女一樣的美人,都忍不住紛紛一笑。

王英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其中就這位叫寒月的姑娘,卻一點都沒笑。而是走上前來,問了自己一句:“你是個殺手,殺過女人嗎?”

王英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會打女人嗎?”

“不會。”

“好,那我就是你的人了。”寒月這般說道。

王英清楚記得,她當還時略略地咬了一下牙。隨即娥眉舒展開來,眼中已盡是滿滿的柔情愛意。

那個時候,一頭霧水的王英忘了告訴她,其實在那三十多位佳麗中,他第一眼相中的也就是她。

從那一次會面後,王英就住在了這間閣樓裡。

這五天的時間,寒月便如一位妻子般侍奉著他,給他講述自己的過往,聊人生,談書法音律之類的。

遇到王英接不上來、或不感興趣的時候,她就會換上江湖的話題,拿著幾本兒俠義小說,問王英上面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五日的時間,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

但對於兩個整日耳鬢廝磨的男女來說,就會產生很奇妙的反應。

這五日的時間,寒月知道了王英幾乎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童年、少年,邊關的血戰和殺手時的艱險無奈。也知道了王英想要什麼,會做什麼

而王英也知道了寒月的一切,知道她自幼家貧,大荒年月父母為了能讓她活下去,就以三兩銀子的價錢賣給了牙子。

牙子很快就以十兩的銀子,將她賣到了京城。最後到了在水一方時,她已亭亭玉立有了美人的樣子。

老鴇看中這一點,便一面讓她幹些侍女灑掃的活計,一邊讓人教她琴棋書畫。隨後在她十六歲即將出閣之前,在水一方成了何瑾的產業,她也隨之成了何瑾手裡的私產。

所以,昨日的那一夜,她還是清白之身。

一想到這裡,王英留戀又痛苦地望向床上的玉人,忍不住有股想殺人的衝動:何瑾,你到底要幹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享到這世上如此的美好?

難道你這個傢伙,就是要這般先給予之後,再活生生地從我手裡奪去?你這種有權有勢的人,簡直心理太變態了!

想到這裡,王英忍不住眼眶溼潤,狠狠地砸了一下窗戶。

然後,他就驚住了

因為那扇木製的窗戶,直接被他一拳砸爛:自己可一直服著那種讓人渾身無力的藥,怎麼還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響動也驚醒了床上的寒月。

看著窗戶旁愣愣盯著自己手的王英,寒月想了想,便明白了過來,道:“相公不必亂猜了,你來閣樓後的第三日,我就沒給你用藥了。”

頓時一股熱流湧過身體,王英感動不已:“寒月,想不到你對我,用情已這般之深”

一聽這個,正在穿衣的寒月,動作不由僵了一下,臉色羞紅地回道:“不,不是這樣的。是何大人說那藥太貴了,而且你已被我迷得五魂三道,就算打斷了腿也不會跑,所以就沒再給我藥了”

王英頓時也怔住了。

而且因為自作多情,還比寒月多怔了好一會兒。

隨後,他才嘆了口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飲了一杯酒,開口問道:“何瑾呃,何大人究竟要幹什麼?”

這個問題,他之前一直不敢問。

因為他生怕問了之後,何瑾就會將寒月從自己身邊帶走,讓自己的夢破碎。可現在,經歷了昨晚之後,他覺得不問都會來不及了。

果然,寒月一聽這個問題,便低下了頭,面色為難又糾結,久久不語。

就在王英快忍耐不住的時候,她才鼓起勇氣抬起了頭,道:“何大人要奴家se 相公,說只要成功了,就會讓奴家脫離奴籍。而,而且還會讓奴家,嫁給相公為妻”

聽到這話,王英頓時如遭雷殛一般,呆若木雞,整個人都沒反應。

寒月剛才還羞赧不已,可隨即看到王英這幅表情,登時也冷下了臉色,道:“怎麼,相公難道不願意嗎?何大人可是說了,假如你敢始亂終棄,他必然讓你”

後面的話,因為五日的感情和昨夜的私定終身,她就算狠心也說不出口了。

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氣恨地走到王英面前,猛地抽了他一巴掌,再度質問道:“你果真不願娶我?”

沒錯,知道王英是殺手,還有膽子選擇的,怎麼也有些性格。這位寒月妹子,就是外柔內剛的型別。

而這一巴掌,果然也有療效。

王英當時就醒了過來了,脫口而出道:“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啊!今生能娶到你這樣才貌雙全、色藝兼備的娘子,是我三輩子,不,八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說著,他狂喜之下忍不住狠狠抱住寒月,在屋中轉了幾個圈。然後兩人緊緊相擁,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寒月嵌入自己的骨子裡一樣。

寒月不由吃痛蹙眉,可王英卻哽咽著開口,道:“寒月,你不要動。我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個夢,是何瑾那個陰險狡詐的何瑾,故意騙我們的夢。就讓我們在夢裡,多沉浸一刻也好”

“好,好你個大頭鬼!”寒月頓時就怒了,狠命地掙扎開,道:“誰告訴你何大人陰險狡詐了?”

“自從他的如夫人接管在水一方後,我們這些姐妹就再不用迎來送往,獻媚男人。而且,我們的家人,何大人也費心去聯絡尋找,安排到京城團聚。”

“最重要的是,何大人向來說話算話,從來沒有騙過我們任何人。哪怕是對樓裡的龜公、夥計,他也從未有過惡語相向,同樣的重信重諾!”

“何,何瑾在你們心中,竟是這樣的人?”

“嗯,何大人讓我們感覺”寒月眼中不由露出滿滿的感恩,道:“好像他是一個希望對人好,可卻強忍著不敢對他人太好的男子。平日的浮誇嬉笑,只是為了掩藏他背後的悲傷”

一旁王英看著寒月的表情,不由有些吃味,道:“寒月,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

見相公生氣,寒月當即又趕緊解釋:“相公不要誤會,何大人那等人上之人,哪是我們能覬覦的?”

得,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在王英聽來,就是人家何瑾沒招手唄,一招手,你是不是立馬踹了我這個相公,投入人家的懷抱?

想到這裡,王英不由勃然大怒,狠狠摔了酒杯,氣憤地就往外走。

“相公,你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走到門口的王英停住腳步,還是不甘地吼道:“當然是去找你那位何大人,我的情敵,告訴她你se 成功了,我以後的一條命,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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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王英就更怒了,又吼道:“你這個傻婆娘還愣著幹什麼,收拾東西,隨相公一起去!”

寒月氣得心頭突突直冒,可忍不住還是被無盡的喜悅衝蓋了過去,笑逐顏開地撲到王英的懷裡,擰著他的軟肉兒道:“吼人家,還沒過門兒就敢吼人家,以後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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