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薛倫備下了重禮,帶著兒子來到何府門前。∮八∮八∮讀∮書,⌒≈兩人垂頭喪氣的模樣,表明已充分做好迎接一番羞辱的心理準備。

這一次,薛倫在心中已設下了底線:只要能保住陽武侯的爵位,哪怕何瑾掏幹了薛家所有的家產,他也認了!

畢竟,眼下的狀況,他不認也得認。

不過,來日方長。只要何瑾有生之年,搞不滅整個勳貴集團。那就自求能永生位極人臣,聖眷不衰吧。

否則,總有清算他的時候!

想到這裡,薛倫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惡毒而殘忍的光。

隨即,又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才將那絲惡毒和殘忍隱沒在眼底,親自上前給金元遞上拜帖,擠出一絲笑容道:“小哥,老夫乃陽武侯薛倫,前來拜見何千戶,還請勞煩小哥通報一番。”

金元現在是真練出來了,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名帖。

那股子的輕鬆隨意的勁兒,可比以前的裝腔作勢自然多了,微微一哼鼻孔道:“嗯等著吧!”

說完一轉身,咣噹一聲,大門又被關上了。

之後一炷香過去了,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直接把陽武侯兩父子晾在了外面。

漸漸地便見日頭升起,散發出熾熱的溫度。大門外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擋,全都落在了兩父子的身上。

七月末的天氣,太陽最是惡毒。

偏偏陽武侯父子此番為表達拜見何瑾的鄭重,又穿著十分講究,都是白紗的中單,青色的深衣,就好像是蒸籠裡的鴨子,沒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後背都溼透了。

天可憐見,兩父子何時如此被人家拒之門外過?

鼻青臉腫的薛翰心裡都動了刀子,忍不住對薛倫說道:“爹,實在太氣人了!他一個虛銜錦衣衛千戶,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等如此無禮!”

“閉嘴!”薛倫胸中已經怒火萬丈,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怒叱道:“既然前來拜見,就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不要忘了,這次薛家的命運,全握在人家的手心兒裡!”

薛翰立時嚇得不敢再說話,再想想薛家的處境,好似一下長大了不少。∟★八∟★八∟★讀∟★書,2▲3︾

又是一炷香時間過去了。

兩父子雖說出身富貴,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後,骨子裡的那股子狠勁兒,倒是被激出來了。就站在太陽底下,躬著身體,一動也不動,簡直堪比負荊請罪的老廉頗。

從早上太陽還沒出來,兩父子一直等到了中午快要吃飯的點兒,又熱又累還餓得前胸貼後背。

可就在他們都快要暈倒的時候,大門兒終於被開啟了,裡面的金元還是趾高氣昂地說道:“進來吧”

連一點的解釋和歉意都沒有,更別說什麼恭敬和熱情了。兩父子攥緊了拳頭,又對視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隨著金元走入了府中。

到了何瑾的臥房,兩人不由看到何瑾蒼白的面容,虛弱的神情,以及大熱天還蓋著薄被子的慘樣。

一時間,不知為何他們就覺得,這件事兒確實做得有些過了。

說白了,這也只是利益之爭。並且說到底,這件事兒也不是何瑾刻意針對,而是勳貴子弟們自己不爭氣

一旁的朱厚照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恨意,瞪了兩父子一眼後,才親自扶著何瑾坐了起來。

兩人見狀才反應過來,慌忙齊齊施禮道:“陽武侯父子,前來給太子殿下和何千戶賠罪了!”

來之前,兩人其實已想通了。

案情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何況以何瑾的聰明才智,任何推諉抵賴在他面前,都是沒有一點用的。

乾脆,就擺出認宰的態度,還能痛快利索一些

果然,坐起來後的何瑾,一臉的鄙夷揶揄,道:“薛侯爺恕罪,在下有傷在身,不便行禮。”

薛倫父子當即就要開口道歉,可不料何瑾根本不給他們機會,陡然換了陰冷的聲音,真的很有敲竹槓的氣質:“不過在下這身傷,也是拜兩位所賜。二位既然來賠罪了,那不知覺得在下這條賤命,值多少錢?!”

“何千戶息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薛倫陪著小心,掏出懷中的房契產契道:“這是陽武侯府所有的家業,至於現銀珠寶什麼的,還在整理中,萬望何千戶收下”

說罷,恭恭敬敬地將那一摞的契書舉過頭頂,就等著何瑾派人拿去。薛翰也緊咬著牙關,任由屈辱沖刷自己的身體,不讓眼淚掉下來。

然而,等了足有半天後,薛倫發現還是沒人前來接過。

他想了想,頓時又暗罵自己糊塗:此時屋中一個何瑾不能下床,一個太子殿下尊貴無比,誰會替他送過去?

可剛一抬頭,他就完全傻眼了。

因為這時候,何瑾和朱厚照兩人,根本不復之前的陰冷和恨意。反而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是一副努力要憋住笑的神情。

“太,太子殿下,何千戶你們這是?”薛倫一頭霧水,不由愣愣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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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被薛倫發現後,兩人再也忍不住,大聲痛快地笑了起來。

尤其朱厚照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拍著大腿道:“薛伯伯,你可真有意思,沒想到真就被嚇住了。好玩兒,實在太好玩了!”

倒是何瑾這裡畢竟有傷在身,笑了兩下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還是忍不住言道:“薛侯爺果然不愧是一條漢子,這壯士斷腕之舉乾脆果斷,令在下佩服。”

言罷,何瑾便輕輕地拍了拍手。

隨即,金元就搬了一個大桌子進來,笑呵呵地對薛倫和薛翰兩父子言道:“侯爺恕罪,適才是太子殿下和老爺,讓小人那般怠慢二位的。來,坐,兩位快請坐”

緊接著,就是小月兒、紅芽、綠柳等一眾丫鬟,端著一道道精緻的菜品,擺在了桌面上。來來回回足有兩三趟,擺滿了一大桌子。

菜品可是相當的豐盛,看著就讓人食慾大開。更別提他們兩人已餓了一上午,更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父子倆登時傻了眼,相互對視著:什麼個意思,鴻門宴?還是先讓我們吃好了,黃泉路上做個飽死鬼?

何瑾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狗東西,給我們一個痛快行不行!你整人的花樣兒,怎麼就這麼多呢?

一時間,兩父子是又糾結,又氣恨無比。

至於說,何瑾會就此放過自己,他們是想都不敢想:呵,相信他這睚眥必報的貔貅會饒過人,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可不料,就在兩父子不知何瑾葫蘆裡,究竟要賣什麼藥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一聲豪邁痛快的笑聲:“小子,終於開席了?老夫惦記著你這頓飯,可是惦記了很久!”

“英,英國公?”薛倫一見是張懋,更是滿面羞慚不已。

前些時日薛翰被趕出軍營後,他薛倫可是沒少帶著護衛去英國公府鬧,指著鼻子罵張懋的話,別提有多過分了。

然而,張懋此時卻彷彿一點都沒記心上一樣,拍著他的肩膀道:“愣著幹什麼,坐下來開吃啊!我跟你個老夯貨說,這小子家裡的飯菜,可比京城各大酒樓還要美味!”

說著,張懋就第一個夾了一口素什錦,嚼了一口後,登時眼睛都眯起來了:“嗯!就是這個味兒,真不知道你小子哪裡找來的廚子。”

何瑾一看那菜,不由就笑了。

這盤素什錦,又叫十香菜,是以醃鹹菜為基礎,配以胡蘿蔔金針、木耳、冬筍、白芹、黃豆芽、豆腐於、千張、麵筋、藕、紅棗、花生米等十多種素菜光是配料、削皮、切絲的工作就忙死人了,然後再重油炒成,比大魚大肉還要香。

看著這道菜,他不由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笑道:“伯父,做這道菜的廚子叫魯霸,可是個愛穿尼姑服的有趣廚子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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