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坊仍如往常一樣繁華如畫,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寬闊的大道上行走兜賣。可何瑾卻彷彿屁股著了火一般,擠開看熱鬧的人群,風風火火地走進百寶齋。

然後,他就被那滿目瘡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這砸得也太稀爛了

偌大的店鋪,都快被拆完了,連屋頂的房瓦都垮下來一大半。店裡悽慘得,如同被十二級的暴風刮過一樣。

玻璃鏡碎片滿地都是,還有斷了的天子牌牙刷,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零零碎碎的,更別提什麼桌椅和罈罈罐罐了。

反正,何瑾轉了一圈兒,就沒找到個完整的物件兒。

百寶齋那位姓丁的掌櫃,就躲在缺了角的桌案後面,默默垂著頭抹淚。他衣衫有些凌亂,但沒有捱打的跡象,臉上也不見傷痕,只是模樣很傷心。

這位丁掌櫃是丁逸柳的族叔,幹了大半輩子的生意了,一向和氣穩重。

何瑾看著也覺得難受,就走到跟前兒扶起他,道“別哭別哭,好好說說,到底咋回事兒啊”

誰知何瑾不安慰還好,丁掌櫃一看到是他,不由渾身一震,然後咧開嘴就大哭了起來“老爺,你可回來了啊這京城水兒太深,人太霸道,我對不住你啊。”

“霸道水兒深”何瑾嘿嘿一冷笑,道“丁叔,不要忘了,咱這店可是陛下欽賜的專賣店。砸咱的店可不是什麼治安問題,而是打陛下的臉啊來,先說說,到底怎麼個回事兒”

丁掌櫃一聽這個,頓時眼神兒一亮,反應了過來。

可隨後,他還是有些泣不成聲,道“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氣,早上開門兒的時候,就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傢伙。”

“先是轟走了客人,然後二話不說就開始砸。先從大門兒開始砸,然後就是店裡的物件兒,砸得那叫一個細緻”

何瑾眉頭一蹙,聽出了關鍵點“先轟走客人,也不打咱店裡的夥計,就是不慌不忙地砸這手法兒挺專業啊他們自報家門了沒”

“沒,”丁掌櫃搖頭,道“我哀求了大半天,他們就是什麼話都不說。更奇怪的是,平時那些捕快衙役什麼的,今日一個都沒露面”

“唔”何瑾還是一蹙眉,點頭道“這就更有意思了。”

“最最奇怪的,是他們砸完了店後,又有一個人找到了我,拿出五千兩的銀票兒,一張張地拍在我面前,說要買玻璃鏡的秘訣”

丁掌櫃臉色鐵青,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他說來了京城不拜碼頭,就是壞了規矩。偏偏我們還上來,就斷了別人的財路。”

“還說這次砸店,不過給我們一個教訓。以後全京城,只有他能做玻璃鏡的買賣,咱要是再敢做,就開一家店砸一家”

“你怎麼說”何瑾臉色漸漸凝重了。

“我,我當然什麼都沒說。”丁掌櫃這會兒臉色就幽怨了,道“玻璃鏡如何燒製,這秘訣老爺您嚴防死守的,我哪兒能知道”

何瑾這就不服氣了咋滴,瞧你這模樣,真知道了還就告訴人家了

“行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報了老爺的名號,可人家只是冷笑,說一個虛銜的千戶算個屁,還說我不識抬舉,簡直在找死。”

“他們知道我是錦衣衛的千戶”

“嗯,知道的。”丁掌櫃點頭,臉色愈加擔憂“看他那打扮,明顯就是大戶人家做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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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瑾這就不說話了誠如丁掌櫃所,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性。

表面上看,這是自己無意得罪什麼人了,人家派些地痞流氓來砸店報復,順便還想奪走玻璃鏡的生意。

並且砸店的時候,順天府的捕快衙役,還都不敢來招惹。這就說明幕後之人,是很有能量的。

可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應該也知道,自己是弘治大叔身邊的紅人,大機率也知道這店後面有皇家的勢力。

這就很有意思了。

“老爺,店都讓人給砸了,到底該怎麼辦呀”丁掌櫃這會兒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乾脆開口向何瑾問道。

何瑾才從沉思中醒來,道“啊,咋辦嗯,店被砸了,這,這砸得好啊”

丁掌櫃和賴三兒一時看向何瑾,隨即又對視一眼老爺的腦疾,不會又復發了吧店都被人砸了,還覺得好

但很快賴三兒就反應過來了,拍掌道“不錯這店砸的好啊老大都說了,咱這店可是陛下欽賜的專賣店,這不是打聖上的臉嗎”

何瑾這就讚許地看向了賴三兒,微微點頭是的,別管幕後那人有多大的能量,再大還能大得過弘治大叔

簡直開玩笑

而且,自己來京城不過才兩月。

雖說也辦了兩件事兒,可都是不能大張旗鼓聲張的。以至於京城裡可有不少的牛鬼蛇神,還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蔥呢。

正好,此番借這件事兒,好好讓京城熱鬧一下

“對,老爺您可以去告御狀,讓陛下給咱們主持公道”丁掌櫃也激動起來,興奮開口道。

可何瑾一下就跟看傻子一樣,看向丁掌櫃,道“丁叔,你戲文看多了吧陛下日理萬機的,你以為這種小事兒他會管”

“再說,這麼點小事兒,我就去勞煩陛下。那不是跟小孩子受欺負了,就去找家長一樣,顯得我多無能呀”

丁掌櫃想想也是,接著道“對,這事兒該歸順天府管,老爺應該去那裡告”

何瑾再次搖頭,都懶得說了老百姓的思維就是這樣,出了事兒就找官府做主,卻根本不想想,順天府要是會管,捕快衙役早把那些砸店的潑皮無賴給抓了。

於是他擺擺手,道“行了,該收拾就讓人收拾下吧。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就交給我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何瑾的腳步倒是沒如何沉重,賴三兒卻一臉的糾結“老大,這事兒不告御狀,不告順天府,又該怎麼辦呢”

“告告告,有啥可告的”

何瑾停住身,回道“告狀這種事兒,本質就是你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別人身上。自己都搞不定的事兒,還指望著別人幫你搞定”

“老大,我知道你的話都有道理。”賴三兒一臉委屈,道“可我不想聽大道理了,就想知道你要怎麼做”

“哦,這事兒呀,我打算去告太子。”

說完這話,兩人就都愣了,氣氛一下變得賊尷尬。

賴三兒是鄙視不敢鄙視,只能幹憋著。

何瑾是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這個告,可不是告狀,是告訴這兩個告是不一樣的,你懂不懂”

賴三兒還能怎麼辦

只能一臉安慰的模樣,道“老大,你不用多說,我懂的”

你這麼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懂個屁啊

算了,智商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更何況,身為智慧與美貌並存的真男人,就應該直接幹,說那麼多廢話幹啥

於是回到家中,不待沈秀兒開口,他便直接道“老爺們兒要出去辦事兒了,拿點兒活動經費來。”

見何瑾如此燒包,沈秀兒非但不怒,反而一喜問道“要多少”

“不多,就是這半月來,玻璃鏡生意的一成收入。一文不要多,也一文不能少算了,還是拿兩成吧,反正早晚都要交的。”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藍色”,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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