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兒剛想爭辯,何瑾卻已一伸手,道“別說什麼救命之恩,你早已報答過了。而且,那種有礙名節的恩情,你巴不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呢。”

沈秀兒臉色不由慎重了許多,雖然知道何瑾很厲害,但沒想到他這麼見微知著,不由又一笑道“那月兒鬧著要來,我跟著也不行嗎?”

“月兒是僕,你是主,她鬧著要來,你最多放她一個人來就行了。”何瑾嘿嘿一笑,道“這個藉口,更沒一點技術含量。”

沈秀兒頓時氣餒,不甘心道“那你說,我來找你是為了何事?”

何瑾一愣,還真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思索了半天後,他忽然摸著自己那張不難看的小臉兒,狐疑道“莫非,你是看上了我?”

可憐的沈家大小姐,最終沒保持住淑女的本色,氣得俏顏漲紅,一拍桌子喝道“何瑾,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什麼癩蛤蟆,吃什麼天鵝肉?你們兩個孩子,怎麼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話音剛落,崔氏便提著銅壺進來了,看兩人劍撥弩張的氣勢,不由奇怪問道。

沈秀兒當即心中發慌,便想告辭離去。

卻不料,何瑾輕鬆隨意地一擺手,言道“娘,我們沒吵架。在說劉不同和汪卯明那兩人,當初還想娶娘為妻,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看,沈小姐甚為同意,氣得都咬牙切齒呢”

沈秀兒一聽這話,直接都愣了何瑾你也太機智了吧,這謊話竟張口就來?

而崔氏的表現,就更讓沈秀兒開眼了。

只見她聞言不由一怒,放下銅壺、抄起笤帚疙瘩就開始揍何瑾“臭小子,老孃當年的事兒,也是你能胡亂調侃的?!”

揍了幾笤帚後,崔氏又交代何瑾道“你在這裡好生陪沈小姐聊些愛聽的,我帶月兒上街買些乾果零食來。這家裡來個人,都沒像樣的東西招待”

說著,不顧一臉目瞪口呆的月兒,崔氏拉著她便離去了。而且,看那腳步還很是輕快,心情也極為愉悅

“你,你們母子平時相處,難道就是這幅模樣?”

沈秀兒都驚呆了,神情跟當初的陳銘一個樣兒她怎麼都沒想到,智計不凡的何瑾,在家竟這般可憐

何瑾卻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甚至還有些感悟般言道“嗯,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怪異階段。或許,以後這模式會有所改變,不過目前看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兒了。”

說罷,他又一抬頭,賊笑兮兮地言道“看來,你是輕易不想說來找我所為何事了。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跟你說點正事兒了”

“你能有何事?”沈秀兒徹底懵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一進來後,話語權一直被何瑾主導著。

“合作賺錢啊!至少,先給我懷裡的二百兩銀票兒,找個能花出去的由頭兒。”

一提起自己的話題,何瑾立時就顯得有些激動興奮,接著又問道“沈家生意做得挺大的吧?牙行、酒樓、食貿、綢緞、南北通貨,應有盡有是不是?”

沈秀兒條件反射地一哆嗦,警惕地問道“你又想要金華火腿?”

何瑾頓時一臉鬱悶,沒想到上次把妹子都給刺激成這樣了,趕緊擺手道“要啥金華火腿!這次,我是給你們沈家送錢來了。手上有個好專案,不知你沈大小姐有沒有興趣?”

“什麼專案?”

“火炕!”

說起這個,何瑾真是滿心的激動明朝中葉是小冰河期。如今這才剛剛入冬,便已下了兩場小雪,寒氣刺骨。

而火炕這事物,對於北方人來說,簡直就是過冬的利器。就算現代社會的山區農村,火炕依舊普遍存在。

何瑾前世不是泥瓦匠,但打小兒生活在農村,他對這事物很是熟悉,基本原理也是知道的。

可以說,這小冰河期和火炕,外加他何瑾,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事實上,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幾次夜間凍醒瑟瑟發抖,就動過盤火炕的念頭。可無奈家裡老孃管教甚嚴,剛一開口就換來了頓竹筍炒肉。

現在沈秀兒主動登門兒,簡直就是老天在給機會!

老孃會質疑自己異想天開,卻總不能連沈秀兒也一起揍吧?

而一旦做成了這事兒,他一來過冬有了溫暖,二來懷裡的銀票,也有了正大光明的來源。

最重要的是,沈家生意頗大。有了這樣的合作物件,以後腦子裡的東西,就能化成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這一刻,沈秀兒還沒跟得上何瑾的邏輯,一副不知東西南北的狀態,愣愣言道“火炕?那不是皇室工匠才會的不傳手藝,你是如何知曉的?”

“也不對你這分明是有求於我。那為何我剛來時,你還那麼謹慎多疑、咄咄逼人?”

何瑾卻一擺手,避重就輕道“你無事來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當然要防著你點。”

“可一碼歸一碼,我也的確有求於你。既然你不肯說自己的事兒,那我自然要提我的事兒嘍。”

“至於火炕的手藝,你就別瞎操心了。事實上,這也不是什麼皇室工匠獨有的手藝,而是東北呃,是遼東和膠東地區百姓,早就發明出來的東西。”

何瑾眉頭蹙了一下,懶得再解釋火炕的歷史,乾脆擺手蠻橫道“反正,我保證懂火炕的手藝,還能讓我們兩家發上一筆小財。你就直說,有沒有興趣吧?”

沈秀兒畢竟商賈之女,有著商人逐利的敏銳嗅覺。

見何瑾如此信誓旦旦,她一時不由泛起了興趣,也不計較何瑾出口無禮,道“口說無憑,你總得拿出讓小女子信服的事實來。”

何瑾這就笑得更歡暢了“要不,你先找人給我盤個?區區幾個泥瓦匠,外加些青磚土坯,沈大小姐自不會放在眼裡吧?”

沈秀兒明眸眨動,總覺得今天的事兒很怪明明是自己來找何瑾聯絡交情,好方便日後利用的。怎麼被氣了一陣陣後,反倒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然而,財富的誘惑終究無法令她抵擋。盤算了一番後,她便點了點頭“好,那我便信你一回。”

“嗯,那你去找兩個泥瓦匠來。記住,要能保守秘密的。”

說著,何瑾環顧自己屋裡的土塌床,慶幸家窮沒買得起木床,又道“這土塌能拆下一些土坯,再來五十塊土坯就差不多了。還有青磚,差不多一百塊就行了對了,有毛竹的話,也弄一根回來。”

話一入耳,沈秀兒拳頭又忍不住攥了起來上次你就把我當買金華火腿的小廝,這次就直接讓我去買土坯了是吧?

我堂堂磁州首富的沈家大小姐,給你搬土坯搬磚,像話嗎?

故而,沈秀兒不由冷笑,道“毛竹那是南方的事物,大冬天在彰德府找毛竹,真是虧你想得出來!”

可何瑾卻似乎沒聽出她話中的譏諷,而是拍著腦袋道“沒毛竹啊,可火炕總得有個煙囪吧?哎呀,我真是騎驢找驢,磁州這地界兒找什麼毛竹啊,你直接弄個粗瓷燒製的中空大管子就行。”

磁州之所以名為磁州,就是因為此地因盛產瓷器,在隋開皇十年而設。到了宋朝時期,磁州窯系的成就,已不在汝、官、哥、定、鈞等著名官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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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雖經金、元時期的連年征戰,中原地區遭受相當嚴重的破壞。但好在明鼎定一統後,磁州窯場又興盛起來,與南方江西的景德鎮相映成輝。

相比起毛竹來,粗瓷燒製的管子無論在耐燒性和價錢上,都有著很大的優勢。用來當煙囪,最合適不過了。

可問題是,何瑾根本不知道,重點根本不在於煙囪。

於是,沈秀兒又一次炸了,氣得忍不住跺腳,指著何瑾嬌叱道“好,何瑾,你給我等著!”

“嗯,快去快回哈時候不早了,下午盤不好炕,晚上我就沒地方睡了。”可憐的何瑾,直到這會兒也沒意識自己哪裡不對。

沈秀兒當即氣得滿胸的憤怒不知該如何發洩,狠狠推了何瑾一個大馬趴後,才氣哼哼地走出了何家院門兒。

而何瑾一頭霧水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沈秀兒憤怒扭動的嬌臀曲線,忍不住來了一句“這女的,她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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